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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聽說晚上要突擊集合操練後,所有人夜晚睡覺都沒捨得脫下迷彩服。每個人都神經緊張,在輾轉反側的夢裡守候著那刺耳的集合鈴。
一個星期過去,兩個星期過去。終於在第三個星期,夜間集隊如約而至。
拉響集合鈴的瞬間,那些在夢境裡踟躕的人都向被電擊一般瞬間從床上躍起,條件反射的湧向操場,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平日早上因為擔心集隊遲到被罰,大家都掐著快集合的點早早蹲在樓梯間等著集結鈴,把樓道塞了個水泄不通。而今教官搞的是突然襲擊,樓梯空空蕩蕩,結果全員集隊的時間竟然比掐著點提早準備還快了個兩分鐘。
教官很滿意。
可是他接下來宣布的三十公里越野徒步,對所有人而言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只是軍令如山倒,此刻也容不得你婆婆媽媽,唧唧歪歪。
夜晚城郊的暑熱終於消褪了些許,偶有幾道清風徐來,點綴在鄉野間此起彼伏的蟲鳴里,也隱隱有幾分詩意。
走了五公里之後,所有人心中的詩意都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對那永不抵達的終點的怨念與奢望。
隊伍的戰線越拉越長,掉隊的人越來越多,最後負責收尾的教官開著吉普車拿著大喇叭吼著,催促拖後腿的那堆人抬起腳步,加快速度,保衛祖國。
楚涵緊緊跟在蘇千秋身邊,像是一場謹小慎微的守護。
又大又圓的月亮懸在半空,人手一隻的電筒成了累贅,除了拿來照照田間交配的青蛙,別無他用。
他們踏著月光大步前行,水田裡波光粼粼,倒映出無數個月亮。
十公里後,戰線愈拉愈長,蘇千秋和楚涵的前後左右都空無一人。唯有前頭隱隱有人揮著電筒,一道光束刺破夜空。
飛蛾繞著路燈輕歌曼舞,田間奔走的小獸來去如風,十里蛙鳴,百里稻香。萬物交迭,生生不息,他們仿若置身於一場盛大而鄭重的儀式里。
他們像是這個靜謐又陌生世界裡的王,隨手一揮,便左右著芸芸眾生。
這個夏夜如此奔放,思緒也在那熅熱的空氣里慢慢發酵。
如果不是腳那麼痛的話,蘇千秋其實很喜歡這樣生機勃勃的夜晚。身旁的他沉穩如水,給人添幾分心安理得,周遭的氣氛又和這夜色相映得彰。
再走了幾公里,蘇千秋已經變成了一瘸一拐的前行。軍訓統一發的解放鞋總是不那麼合腳,踢踢正步沒啥感覺,一走遠路就像被刀子割似的,疼的錐心。
「喂,等等。」楚涵拉住她,彎腰蹲下,又抬頭對上她的眼,「脫鞋。」
他言簡意賅的命令道。
「誒???」
楚涵卻不打算重複第二次,他徑直抓住她的腳踝,把她鞋子一脫,又讓她踩在自己腿上。
她珍珠似的腳趾不安的蜷在一起,就如主人當下的心境。她身子晃了晃,單腳站立畢竟不穩,又不敢用力踩在楚涵腿上,唯有微微前傾,扶住他的肩膊當做支撐。
在黃昏的路燈下,她的影子恰恰與楚涵的影子重複疊加,不分彼此。
楚涵從口袋裡掏出一片止血貼,掰開塑料片,嫻熟的往她腳後跟一貼。
「疼幹嘛不早說?」他語氣里似有埋怨。
「誰知道你被多啦a夢附身竟然還隨身帶止血貼啊……」
「話說你有沒有衛生巾?
蘇千秋:「???」
這個話題走向,有點把控不住啊!!
「……師兄們說……說……軍訓時拿來做鞋墊很好……」
蘇千秋:「……」
她沉默片刻,說:「你要的話,明天拿給你……你要絲薄?綿柔?日用?夜用?」
楚涵:「……」
最後兩人一致決定換個話題。
越野徒步大概像馬拉松一樣,只要突破了最困難的心理節點,剩下的也就只是純粹重複的機械動作而已。
貼上止血貼後,傷口不再有疼感,取而代之的是摩擦時如撓心般的痕癢,不過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路,蘇千秋再也沒去注意這小小的不適——此時徒步早就變成了重複扯動灌了鉛似的雙腿,僅此而已。
楚涵拿起斜挎在身上的軍用水壺晃了晃,水聲一片響亮,聽得出只剩淺淺一口,他猶豫了一下,又把水壺給放了回去。山郊野嶺,荒無人煙,想找個便利店都找不到,到下一個補給點又不知要到幾時,還是省著吧。
「吶,給你。」蘇千秋解下自己的水壺遞給他。
楚涵不要。
蘇千秋挑了挑眉,「給你就接著,非要我餵你喝不成?」
楚涵的心漏跳了一拍,揣摩道:你若真肯喂,十壺水我也喝得下。
想起當時她一臉嚴肅宣告自己在和司南交往的場景,又像被刺扎了扎,生疼。他心中嘆了口氣,到如今,也只剩下這些遙遠又無望的想念了。
他接過蘇千秋的水壺,擰開蓋,就著千思萬緒往嘴裡灌了一口,齒間傳來淡淡的水果香甜,是她唇膏的味道。
他才猛然回過神,發現自己就這麼直接對著壺嘴喝了。
楚涵偷偷覷了一眼蘇千秋,發現她無知無覺,便又膽大妄為的對著壺嘴又灌了幾口。
甘甜的水順喉而入,在他心頭又滋生出幾絲綺念。
走向徒步終點的路漫漫,從月出中天,再到圓月西沉,被壓制已久的星星終於爭先恐後的冒出了頭。
碎鑽一般的星辰點綴在農人的夢境裡,灑下了一條銀河般璀璨的尾巴。可惜這炫目的景色沒過多久便被天邊的牙白給取而代之。紅日漸醒,晨光漫天,在那艷得滴血的朝霞里,他們終於抵達了終點。
拖著疲憊不堪身軀的走回營地,恨不得就地躺下,睡個天昏地暗。
唯一的好消息是今天終於不用出操了。
為期三十天的軍訓看似很短,又無比漫長。來時的大巴再把他們拉回學校時,女生們趴在車窗上對著列隊送別的教官哭得落花流水。
蘇千秋在旁邊冷笑一聲,這不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麼?
這漫漫長日留給她最終的記憶,不過是蟲聲蛙鳴里的那條野間小路,以及一旁楚涵那不急不緩,安然沉穩的俊秀剪影罷了。手機用戶請瀏覽m.biyange.co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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