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管家便帶著人來了,看著屋內顧燼白。
「管家,奴才以下犯上,該怎麼責罰。」
管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顧燼白,這才謹慎的說了句,「為奴者,不敬主,輕則鞭笞,重則出府。」
「那就出府吧。」
顧燼白的話說的平淡冷靜,同剛才要教訓我的樣子截然不同,其實到現在我都還是迷瞪的,這一刻我覺得他是真的想趕我走。
我定了定神,走到顧燼白的身邊,儘可能得讓自己聲音聽上去鎮靜,捋了捋額前的碎發,「顧燼白,我曉得你心情不好,你可以對我發火,可以把怨氣撒我身上,可你不能這樣就把我趕走了。」
如果我今天被趕出府,那我在這個世界上將會失去唯一的庇所之處,而我會憋屈的沒法發泄,此時我寧願顧燼白讓人鞭笞我一頓。
「你就這麼想留在王府。」
「是,我要留在這,除了趕我出府,別的懲罰我都能接受。」我也不想被鞭笞,可兩害相較取其輕的道理我明白。
我瞧著顧燼白像是在權衡什麼的樣子,他權衡的時間不長,便有了結果。
「那便自領二十鞭吧。」
在一旁的方宙和小菱這時候齊齊跪在地上替我求情。
「三少爺,平常您最疼南鳶了,她性子就這樣,可絕對不是故意冒犯三少爺的,您就饒了南鳶吧。」
「是啊,三少爺,您就饒了南鳶這一回吧。」
相處了這一年多的時間,同他倆也都有了感情,都說患難時候見真情,就算平時有小打小鬧,可這時候他們願意幫我,我內心還是很感動的。
而這個時候,管家已經命人搬來了長板凳,雖然剛才我做好了充分的心裡準備,但等到我整個人趴在這長板凳上的時候才開始怕起來,我高估了我自己,我怕了,連手指都不自覺緊緊的摳住了板凳。
隨之而來的便是狠狠的一鞭子,短短的一秒,卻能讓人恨不得立馬暈過去,我的背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火辣火辣的,而整個身子也頃刻間便布滿冷汗。
可我來不及感受這第一鞭帶來的痛楚,緊接著便是第二鞭,第三鞭,這一刻我又求著這二十鞭能快些,再快些結束。
從來不知道我也這般能忍耐,這鞭子一道一道得抽打下來,我只是死死地咬緊牙關,不讓自己露出半分討饒的姿態來,顧燼白這次是鐵了心要處置我。
後面不知到第五鞭還是第七鞭的時候,我便不省人事了。
等到後面我醒過來之後才知道我是被半道趕來的王妃給救下的,從小蕊那得知,王妃趕到的時候,我已經被抽的暈過去了,而顧燼白也趁著王妃的到來把我趕出了蘭清苑。
「什麼,我,啊。」
我想起身詢問小蕊具體的情況,這才發現我根本起不來,整個人像躺屍一般趴在床上,一起身整個後背便被連著皮肉疼。
「我的小祖宗啊,你好不容易醒了,又要做什麼!」能這麼中氣十足說話的除了顧染不做第二人想。
顧染把我慢慢的從床上扶起來,儘管顧染已經很輕了,倒是這一個翻身還是讓我來回倒抽了好幾口涼氣。
「南鳶,你真是命大,只挨了五鞭,要真挨上二十鞭,我怕是要給你送葬了。」顧染說得是誇張了一些,但我也感慨了一番,當時的我還真是腦門被門夾了,我完全可以求王妃讓我留下來。
我粗粗的喘了幾口氣,順了順心,才問道:「顧燼白真把我從蘭清苑趕出來了?」
顧染聽完我的話,給了我一個白眼,然後用手指了指我的大腦門:「傻南鳶。」
「哎呦,我是病人,你不要給我雪上加霜啊。」是真疼,她這一手指頭下來,我的背也跟著抖三抖。
「還曉得自己是病人啊,哎,我那三哥自從腿廢了之後,整個人便又變回原來那副清冷的樣子。」
接下來,顧染也難得才會抽空來看我,我住在王妃的後院竹屋裡,有人來送湯藥和吃食,除了太過安靜顯得無聊一些,別的都還好,就是到了晚上,我實在是有些難以入眠,背上總是火燒火燎的。
不過,到了第三日晚上,就在我迷糊之間背上卻傳來了絲絲涼意,這涼意不霸道,卻能慢慢的將我的灼熱感一點點吞噬,我滿意的沉沉睡去,今晚將會好眠。
日子過得很快,第七天的時候我便可以下床行走了,但我也不敢太過用力,只能慢慢地慢慢地將外套穿上,然後出了這竹屋。
這王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找了許久才尋著蘭清苑。
許是小菱和方宙都在忙著做別的事,進到裡面也一直沒見著他們的人影。
剛打算去屋內見見顧燼白,卻被裡面突然出來的一個人給撞得差點摔倒。
「會不會走路,真他媽晦氣,剛伺候了一個神經病,現在又遇到一個睜眼瞎!讓開!」
從裡面出來的人,我從來沒在蘭清苑見過,這弄藥的不一直都是方宙嗎。
要不是我現在還有傷在身,我一定會同這無賴之徒爭論一番,可我來這的目的不是來同人爭吵的,我便只能惡狠狠的剜了眼前這人一眼,然後趕忙進了屋子。
不過短短七日而已,這屋子便成了眼前這般頹廢模樣,似乎它跟著這屋裡的主人一起失了生氣。
而顧燼白居然整個人坐在地上,房間內到處是破碎的陶碗和一灘又一灘還未乾涸的藥汁。
「怎麼,剛才羞辱的還不夠?」
羞辱,顧燼白居然用到羞辱這個字眼,那人到底說了什麼,我後悔剛才就該教訓他一番才是。
「是我,顧燼白。」
顧燼白整個人背對著我,聽到我聲響便用手去掰那條已經沒有知覺的腿,原本還打算來質問的我,趕忙上前想將他攙扶起來。
不曾想,哪怕已經這般模樣的顧燼白卻是一把將我推開,然後硬是靠著自己的蠻力咬牙站了起來,儘管顧燼白將我推開了,可是不知道是故意還是他真沒力氣,我並沒有因此而拉扯到後背。
「顧燼白,你答應過我,不趕我出去的,為什麼又要把我趕出蘭清苑呢?」
我還是將我來此的目的說出了口。
「我記得我只答應你不趕你出府,沒說留你在蘭清苑。」
顧燼白好不容易才拖著身子重新坐回床榻上,而我也不敢再次伸手去攙扶,這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很是尷尬,只好慢慢的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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