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簞的屍身是太子府的人幫著收掉的,我不忍回頭看,只能讓北溪幫著弄,我便先去了顧染現在所在的房間。
我剛到門口就看到裡面有人不斷往外面端著銅盆,那銅盆裡面全是血水。聽北溪說死胎要立即從肚子裡拿出來才好,否則對顧染的身子更不好,北溪畢竟是曾經做過娘親的人,等她忙完小簞的事情回來後,便囑咐著伺候的人注意的事情。
顧染被灌了好多湯汁,如今正昏沉沉的睡著,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而原本在太子府的那些女眷大部分也都是唏噓幾聲便匆匆走了,仿佛覺得顧染出事是一件晦氣事。
這時候太子府的管家派人來請我和北溪,說是太子妃娘娘有要事相商,我便囑咐慈安好好看著顧染,如果醒了先不要告訴她小簞和孩子都走了的事實,我怕顧染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等我和北溪過去之後,瞧著太子妃正躺在屋內的貴妃椅上,而一旁站著的還有顧筱筱,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看到顧筱筱,卻不想這時候她出現了。
「凌少夫人,如何了?」
「活了,可也不知道還活不活得下去。」顧染極其看中自己這一胎,時常讓我摸她的肚子,還說前陣子好像能感覺到胎動。
太子妃一臉惋惜的說道,「好好的賞花,卻出了這等事,本宮難辭其咎,不過這狗兒也不知道是府上哪個混賬東西養的,今日發了瘋害了人。」
龍施煙的嘴上雖說著惋惜的話,可我卻覺得她半分愧疚之色都不有。
「太子妃不必自責,許是顧染同那孩子無緣罷了,也怪她自己福薄,怪不得旁人。」顧筱筱說的話讓我火冒三丈,不管如何,她好歹也是顧染的親姐姐啊,自己妹妹出了這種大事,她不去看望也就罷了,反倒在這說著風涼話。
見我有些衝動,北溪拉了拉我的手,暗示我不要胡來。
「太子妃娘娘,今日這事不管是天意還是人禍,凌少夫人畢竟是在太子府出的事,您同凌國公也得有個交代才是,畢竟那可是凌國公的嫡長孫。」
「這是自然,本宮已經派了人去請凌府的人了,現在讓燁王妃和青王妃過來,只是想告訴你倆,今日之事是意外,還望管好自己的舌頭。」
說話的功夫,凌府的人已經來了,不想來的不是凌寒而是凌母,她向龍施煙行了禮,但毫無半分責怪之意,只說是凌家留不住這個孩子。
隨後,顧染便被凌母接了回去,至於小簞的屍首也一併帶回了凌府,回去的路上我和北溪一直陪著凌母,我看得出來凌母此時在克制著自己,她不敢哭也不敢多說什麼,怕這一開口便會潰不成聲。
等送到凌府後,凌母便不讓我和北溪進去了。
「還請青王妃、燁王妃止步,小簞是個好孩子,我們凌府會厚葬她的,只是太子府的人我們惹不起,孩子沒了我們也只能往肚裡吞,還請青王妃不要替凌府出頭,否則凌府怕是會有大難臨頭。」
不想凌母竟說出這番話來,我還想多問些什麼,但她已經命人關上了門。
我回頭看了北溪一眼,她也看向了我,「今日顧染落水,凌母居然沒有責難太子妃,想來是凌府更重要的人或事被龍施煙給握著,南鳶,現在燕北凊不在你身邊,你自己切記凡事不要亂來,否則今日的顧染便是明日的你我。」
「所以,你也認為顧染出事不是天意,對吧。」
「哪來那麼多的天意,你我就靜觀其變吧。」
北溪說的靜觀其變不到一天,莫城就又出了大事,軍營一夜得了瘟疫,已經連夜死了十幾個人了,連帶著燕北凊和燕子拓都被困在裡面,出不來。
我讓管家去外面打探消息,可是過了整整三天,打探到的消息就是軍營里不知什麼時候混進了一個廚子,而但凡吃過那個廚子所做之食,全數中招,我根本也進不去,去找了北溪,才知道北溪去了寺廟祈福。
我覺得我像一個無頭蒼蠅在外面瞎轉,而燕北凊在裡面到底如何了一無所知,再這樣下去,我非得急瘋了不可,如今能幫我的只有那個太子殿下了。
我讓管家給太子府遞了拜帖,但是都是有去無回,好像太子特意避開一樣,沒辦法我只好讓琨曳去打探太子可能會去的地方,既然他不願意見我,那隻好我去找他了。
最後琨曳打探得知,太子這幾日都會在一處戲台子那呆上一陣,好像是在捧什麼名角。
等我到了那唱戲的地方之後才反應過來,這個唱戲的地方離『煙花樓』近的不得了,這太子平日裡也沒聽說愛聽戲啊,怎麼日日都往這來,難不成這裡有貓膩。
今日我穿了身男子的衣裝出門,好歹我是燕北凊的王妃了,見過我的人也不少,要是被人認出來了,一個王妃去逛了戲子唱腔的戲台子,怕是要給燕北凊臉上抹黑了。
這唱戲的地方搭得不大,但是裡面聽戲的人倒是不少,還有不少熟面孔也在,琨曳帶著我很快就找到了太子所在的雅座。
今日的他穿了一身寶藍色的外袍,正聚精會神的盯著台上唱戲的名角,連眨眼都不帶的,我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看去,才發現唱戲的是個十七八歲的男子,不過遊走的身段倒是很老練;另外一個看著更小一些的是個小姑娘。
我讓琨曳在外面候著,自己一個人去見這位太子爺。
「來者何人?」
「來者何人!」
台下唱戲的說著這話,現在攔著我不讓我進去的也說著這話。
「我是青王妃,有事一定要見到太子殿下不可。」
然後這看門的進去一個人,過了一會兒才出來,然後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我進去之後外面的人便關上了門,沒想到這雅座裡面倒是設計的富麗堂皇的,燕定宸看到我進來便笑著招呼著我坐下。
「南鳶見過太子殿下!」我畢竟是上門來求人的,該有的禮數還是要做到的。
「這裡有的只是看戲之人,陪我看完這齣戲,你再說你的來意吧,否則只能請青王妃出去了。」
「既然是看戲之人,那何來的青王妃,燕定宸你說是吧。」
最後我只好陪著他看了一個多時辰的戲曲,一開始我怎麼也看不進去,但後來實在是無聊只好認認真真看了,看完之後才唏噓,這齣戲唱的是弒父弒兄的橋段,真不知道燕定宸怎麼喜歡看這種戲。
等唱戲的謝幕之後,燕定宸又說了句,「有賞。」
「現在我可以說了嗎?」
「就這麼等不及,以前想見你一面,可是不容易,現在你親自來尋我,自然要同你多相處一陣才好。」
燕定宸說出口的話很直白,我反倒是有些尷尬起來,只好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水一飲而盡,心底也在思量著到底該怎麼說才好。
「他沒事,死不了。」
「啊?」
燕定宸把玩著手上的扳指,沒有看我但仍是把話說了下去,「你來尋我不就是為了去見青王一面嗎,我如今告訴你他死不了,你該安心才是。」
「你怎麼知道?」
「知道太多,死得越快,南鳶,你若不是本太子在意的人,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嗎?」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砰得一聲站了起來,腦袋迅速飛轉著,然後我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顧染,顧染是替我受過的?」
「還不算太笨,只是可惜了凌家今後怕是要無後了。」
無後,他這句話又把我給整蒙了,「燕定宸,無後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凌國公和凌寒已經離開莫城的事情嗎?」
「離開了莫城,那又如何?」
此時的燕定宸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我有些懼他,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我倆單獨在一個狹小空間的關係,他一瞬捏著了我的下巴,他的力氣很大,我根本沒法挪開。
「離開了莫城,燕子拓自然是要斬斷燕北凊的左膀右臂,可惜他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你們的鬥爭為什麼要禍及女人小孩,你既然知道有人要害我,為什麼能救我不救別人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說的話太好笑了,燕定宸居然發笑起來,隨即將我抵在一旁的柱子上,「南鳶,我救了你你不感謝我,反倒質問我為什麼不救別人,我為什麼要救別人,別人的生死與我何關!」
說著我見他俯下身來想吻我,「燕定宸,你根本不喜歡我!」
「你說什麼?」
我推開了他的手,走到了旁處,「我說你根本不喜歡我,你喜歡的只是征服別人而已,一旦到手,便毫無趣味,龍施煙這個絕頂美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我南鳶。」
「那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隻身來找我,怕是不能全身而退的。」
「太子殿下,請注意自己的身份,若因為南鳶而背負了兄弟砌牆的名聲,怕是得不償失吧。」
燕定宸此時卻堅定說了句,「那又何妨。」
「琨曳!」我還是不敢冒險,只好叫了一聲,可是琨曳沒有進來。
「逗你的,這麼好騙,也不知道我當初是怎麼被你騙到的!」
這個燕定宸還真有閒情逸緻來同我說笑,可我還是想見一次燕北凊,如果不能親眼看見他安全,我怕是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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