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丘大軍行於空中,亦有探馬,隨時報來前方消息。
獲悉斗姆元君卷大軍二十萬前來,已搶先於前方隕星群中紮營,陳玄丘馬上下令,三軍止步,原地待命。
曹卉料想陳玄丘不懂軍事,雖然因為他沒有賜下仙桃,心中對他也不無怨尤,可大敵當前,倒也分得清利害,遂於本軍陣前,登上旗樓吊斗。
這天庭的旗樓吊斗,比軍中大旗還要高上許多,上懸「旗、鼓、金」三寶,鼓令三軍掩進,金令三軍撤退,旗令三軍變陣。
諸軍吊斗,與主帥軍中的旗樓吊斗結成一陣,可相互傳遞音訊。比之以神念傳音的好處是,上傳下達,各軍將領俱可與聞,而不是一對一的單線交流。
曹卉全身戎裝,登上旗樓吊斗,眺望遠方,此時距那隕星處尚有八千里遠。
那隕星群原是一顆巨星,因星辰之力耗盡,迸裂成許多碎塊,散布於一片空域。
星辰亦有壽命。
不成大羅金仙,難免天人五衰。
不成聖人,也難免量劫加身。
金仙有壽,星辰也是如此。
由此處看去,八千里外的天空,就像許多大大小小的石塊散布於一片虛空。
但這是因為距離使然,若走近了去,恐怕大者如山脈,小者如山丘,大大小小,無數群山一般的所在。
二十萬天兵,散落在這無數天星碎塊中間,難以看出何處隱藏了兵馬,何處駐紮了重兵。
曹卉觀察一番,便開口道:「大帥,敵軍眾於我軍,又是以逸待勞,大帥不可輕敵,末將願率本陣兵馬先去挑戰,以窺敵人底細。」
曹卉一開口,各路兵馬將領登上旗樓吊斗,盡皆聽到。
金燕子、莊真、乃至南山雁等人均不由輕輕點頭,難怪曹卉是六丁玉女的大姐,不管姊妹幾人如何的明爭暗鬥,對她都很信服。
卉姐兒不計私利、不顧危險,主動請纓作戰,這等胸襟,便是她們所不如的。
陳玄丘卻道:「敵勢本強於我,又已預先布陣,你只領一路兵馬前去,豈不危險?不能去,你可不比那靈明猴兒,他死不死的我不傷心,你若死了,我得心疼死。」
曹卉一呆,白淨如玉的臉上頓時騰起一抹紅暈。
他他這算是什麼?
公開調戲我麼?
這人怎麼一會冷一會兒熱的。
當著眾女將口無遮攔,真叫人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不過,雖然羞窘不堪,心裡偏生又有一種甜美的滋味兒是為什麼?
啐!不許犯賤!
曹卉定了定神,佯裝沒聽到他的瘋話,正兒八經問道:「那大帥打算怎麼辦?」
陳玄丘笑道:「我是能鬥智決不鬥力,你且讓我好好想想。」
聽這言語,就是狐性玄丘。
曹卉聽了,便抿了抿嘴巴,不再說話了。
陳玄丘站在高高的旗樓吊斗之上,微微眯起一雙桃花眼兒,眺望著遠方的隕星石陣,暗暗思索起來。
二人這番對答,其他幾路將軍自然也聽得清楚。
等了片刻,還不見陳玄丘有所決定,齊嬋雲忍不住大發嬌嗔道:「大帥,你止步於此,戰又不戰,退又不退,到底想怎麼樣啊?」
陳玄丘笑道:「凡戰,以正合,以奇勝,我已經想出一點眉目了,你不要吵,讓我再推敲一番。」
齊嬋雲撇撇嘴道:「再這樣耗下去,三軍氣勢都要弱了。」
陳玄丘一邊思索,一邊敷衍道:「好了好了,不要吵我。等打了勝仗,我親手做一席好吃的請你品嘗。」
齊嬋雲臉兒一紅,我真這麼貪吃麼,他都拿好吃的哄我了。
齊嬋雲便嗔怪地道:「我才沒那麼饞,再說了,已經拿了你仙桃的好處,有些心胸狹窄之輩啊,還以為人家和你做了什麼苟且之事呢,若再去吃你的東西,就更不說清楚了。」
這句話,卻是齊嬋雲故意說的。
南山雁明顯是鐵了心追隨陳玄丘了,得了他的好處倒沒什麼。
可為什麼六丁玉女神將之中,除了南山雁只有她得了陳玄丘賜予的仙桃呢?
金燕子可是明里暗裡酸溜溜地敲打她好幾回了,這時正好刺金燕子一下。
陳玄丘剛剛將自己的計劃推敲了一遍,聽見這話,馬上說道:「豈有此理,你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被人如此猜度,實在可恨。」
齊嬋雲生起知音之感,嘆道:「哎!說起來啊
,我們女人,在這一點上,就是不如你們男人大氣。你要但凡得了一點好處而她沒有,她就不往好處想,一定尋思,是你給了人家甜頭。」
陳玄丘贊同道:「明明沒幹,背這黑鍋,冤也冤死了。」
「可不!」
「那要不這樣,不如你今晚就來我的帥帳啊,咱們真發生點什麼,你也就不覺得冤了。嘿嘿嘿」
陳玄丘的賤笑聲中,齊嬋雲又氣又羞,就算私下跟她這麼說,那也是要害羞的,還是當著這麼多人說的,你想死嗎?
齊嬋雲剛要嗔罵,金燕子被齊嬋雲含沙射影的一通懟,已經忍不住了,又聽他們如此肆無忌憚的公開調笑。
金燕子便忍不住諷刺道:「喲,你們這一唱一和的,誰還敢不相信你們之間是清白的啊。不清白能故意當著大家這麼申辯嗎?我信了還不成?」
旗樓吊斗上猛然傳來陳玄丘一聲怪叫:「啊!你你怎麼聽見我說話了?」
眾女一呆,片刻之後,曹卉試探地問道:「這旗樓吊斗,本就是各軍主將與主帥討論軍機之所啊。大帥不會以為你跟誰說話時,就只有你們兩個人聽得見吧?」
「難道不是」聲音嘎然而止,然後就是叮噹咣啷一陣響,也不知道陳玄丘打翻了什麼。
六丁玉女站在各自的旗樓吊斗上,嘴唇抽搐了幾下,想笑,又不敢笑出聲來,肩膀聳動的厲害。
「那個,咳!」
忽然,陳玄丘又說話了,先清咳一聲,跟剛才那人不是他似的,一本正經地道:「爾等各自約束部下,不可輕舉妄動。
一會兒,聽得前方隕星群中響起一聲嗩吶,便各自點起精銳,只挑神通本領最強大者,每軍不可超過五百之數,殺向敵陣,趁亂取敵。其餘人馬,嚴守本陣,以防敵軍狗急跳牆,偷襲於我。」
曹卉吃了一驚,失聲叫道:「大帥,你要幹什麼?不可輕舉妄動啊,大帥!」
陳玄丘卻不回答,而是匆匆下了旗樓吊斗,對燃燈道人拱手道:「這中軍,還需老佛你坐鎮了。」
燃燈此時金身有損,偏又好面子,不想叫人知道他此前闖天河時吃了虧。所以極是擔心陳玄丘請他出手去對付斗姆元君。
斗姆元君原是截教金靈聖母,就是拜他所賜,才上了封神榜的。可當時是金靈聖母與慈航道人、文殊廣法天尊、普賢真人三位大士混戰,他偷襲得手的。
真要交手,便是他金身完好戰力最強時,他也不敢說一定能占了上風,更不要說如今有傷有身了。
這時一聽陳玄丘讓他坐鎮中軍,燃燈登時大喜,忙微笑撫須道:「呵呵,自在王佛你只管去。有本座在,這四方困金城便毫髮無傷。就算那斗姆元君親自來了,嘿嘿,本座的手下敗將,又安敢言勇?」
陳玄丘道一聲謝,便飛到四方困金城前。
城前空中,百餘條巨龍均是已經現出了巨龍本體,張牙舞爪,噴吐著龍息,煞氣騰騰。
若是此刻前方有一支凡人兵馬,只是這令人壓抑到窒息的強大龍威,就足以令他們不戰而潰了。
陳玄丘飛於空中,高聲道:「黑犀,你率本陣精銳,待聞前方嗩吶聲響,即刻殺入敵陣。曠子規,你來主持行空巨艦,待聞嗩吶聲響,便以元氣雷火炮轟擊前方隕星群。」
二人各自恭聲領命。
鹿司歌站在曠子規身邊,眸中卻不無幽怨。
陳玄丘已經吩咐過她,為防燃燈發現鹿氏一族,叫她率族人先行混入曠子規的聖教隊伍中。
她習的是輔之道,與聖教神女們所習的功法,正好在戰鬥中磨合,以融會貫通,她也只得從命了。
陳玄丘朗聲道:「望東海諸龍,隨我來!」
百餘頭巨龍,昂首長吟,龍吟聲驚怖於長空。
一條身長千餘丈,通體雪白、鱗片如銀、龍角高聳的銀色神龍率先飛起,龍身蜿蜒,極是神武。
陳玄丘見了不禁雙眼一亮,便飛身過去,輕輕落在龍軀之上,雙腿一分,跨坐在龍軀之上。
嘖!好拉風!
這才對!
這般威風排場,才符合本大帥的身份。
這些神龍都是當初四海龍族挑選出來送進他的葫中世界,相繼成長起來的小龍。
他陳玄丘作為葫中世界的老天爺,能以這葫中神龍為座騎,那可不是對他們的羞辱,而是無上的榮光。
陳玄丘喝道:「去!」
那神龍忽然被陳玄丘騎到身上,龍睛中先是
一懵,旋即卻轉為一絲狡黠。
神龍出一聲悠長嘹亮的龍吟,把龍軀一展,便載著陳玄丘,穩穩向前飛去。
其後百餘條身長數百丈的巨龍隨繼翱翔而起,追隨於後,張牙舞爪地撲向遠處的隕石星群。
三十六春宮姬一身紅裳,俱是勁裝,按劍站在四方困金城頭。
天風吹動著她們的衣衫,映得她們那姣好的體態曲線若隱若現。
目睹著百餘條巨龍飛翔而去,她們的臉上都帶著一絲詭異的表情。
直到那百條巨龍漸漸消失在天際,清麗少女岳凝霜才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咱們鸞師可是東海龍宮女、金枝玉葉身呢,陳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騎了她,回頭總得給個說法吧?」
另一個圓臉少女忍俊不禁地道:「就是,真當龍騎士是那麼好做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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