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周圍的人,除了吳靈,其他人好像都看不到這房子的詭異之處。就連吳家的那個老頭,也不過是有些局促不安。這局促不安還不是因為這裡的氣息,是因為帶路的人所透露出來的那種俯視人的冷漠。
吳靈下車後,在別墅門口站了一會兒。
她身上多了一個挎包,但另外有東西,是由吳家其他人拿著的。
吳靈看了一遍別墅,在門口那個人身上停留了片刻。
帶路的人沒有不耐煩,吳家的老頭有些心急,一個中年已經率先喊出口。
「吳靈,你站著幹什麼?快點,別讓人久等了!」喝斥完了吳靈,他還討好地看看帶路的青年。
吳家的那個男孩也是瞪了眼吳靈,催促道:「你快點走。」
那個青年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中年人連忙回答。
老頭和吳家的另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看起來很躊躇。那個中年女人則是自從到了別墅,就木木呆呆的。
吳靈開口道:「請問一下,你們這裡有沒有一個中短髮、一米八左右身高、鷹鉤鼻,臨死時候,可能穿了藍色襯衫和灰色西褲的年輕男人?大概是在二十歲到三十歲……」
吳靈話說到此,那個帶路的青年就變了臉色。
中年人察言觀色,連忙再次喝斥吳靈。
青年的視線落在了吳靈剛才盯著的地方。
我看到他臉色變得鐵青,繼而開始發白。
中年人還想要說什麼。
青年已經開口,恭敬問道:「吳小姐還看到了什麼?」
吳家的那個中年人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立刻沒了聲音。
吳靈也不隱瞞,將自己所見,也可以說是這房子的情況詳細說了說,「……這地方似乎是鬧鬼鬧得很厲害,恐怕是有什麼特殊緣故。除此之外,這裡還罩了一層東西,是不是之前有人施過法術?」
青年想了想,「魏先生之前是請過一些人來做法,但效果有限,他的情況還是……但之前請來的人,都說問題出在魏先生本人身上,並不是房子問題。」
吳靈點點頭,「那進去看看吧。」
這次,青年就是陪著吳靈往裡面走。
從屋外到屋內,我明顯感覺到自己穿過了一層什麼東西。
這倒不算新奇。我穿過牆的時候,也會有這種感覺。只不過,我剛才是跟在眾人身後,從門口走進去。
吳靈大概也是感到了什麼,腳步微頓。
至於吳家其他人,又是分割成了鮮明的陣營。
老頭和三十多歲的青年是兩眼放光,中年人和那個男孩是不安中又有著不屑,中年女人則是畏畏縮縮的,不停左右窺視著。
從燈火輝煌的玄關經過,到了客廳,又是一下子感覺到了敞亮的寬闊空間。
這別墅各部分都很寬敞,也都點亮了所有燈,跟在手術室里一樣,看不到任何陰影。
這種明亮的環境,讓我覺得有些刺眼。
或是白光,或是黃光的光照中,總有類似於水母一樣的東西飄過去。但這裡不是海洋,沒有夢幻的感覺,只讓人覺得詭異。
光照中,那些東西似乎還會反光。
有一個女性模樣的鬼魂就飄到了吳靈面前,幾乎和她貼著臉。
那張臉慘白又透明,好像某種塑料薄膜。
她忽然咯咯笑起來,如同被風吹起來的塑膠袋,高高放飛起來,帶著那笑聲遠去。
頭上的水晶吊燈突然搖晃了兩下。
我和吳靈一塊兒抬頭,看到了上面纏著的鬼魂。那鬼魂身體扭成麻花,將整個水晶吊燈都纏繞起來。
因為吳靈的這一動作,其他人也抬頭看。
青年說道:「我找人來看看,是不是螺絲鬆掉了。」
吳靈搖頭,「不是,是有東西在上面。」
客廳裡面鋪了地毯。當吳靈踩在地毯上時,地毯突然瘋長起來,瞬間變成了草原。
吳靈腳步微微一停,就繼續往前走。
那些纖維在她身上勾勾纏纏,但似乎不會傷害她。
其他人則是對此一無所覺,很自然地從地毯上走過。
沙發上趴著一隻貓。
當眾人從它前方通過的時候,距離它還有兩米遠,它就跳了起來,對著眾人弓背呲牙。
那貓叫了一聲,變成了一隻巨大的怪物,將沙發抓爛。
沙發的裂口中,許多老鼠湧出,一個個都有著堅硬的黑皮毛和紅色的小眼睛。
它們吱吱叫著,蜂擁而出,遍布整個房間,又不知道躥到哪裡消失了。
它們從腳面爬過的時候,有一種噁心的刺痛感,好像是它們的小爪子抓破了皮膚。
吳靈低下頭,但很快就又將頭抬起來。
其他人依舊沒什麼反應。
而那隻貓,隨著老鼠的消失,也跳過了沙發,化作一道煙,湧進了另一邊的房間。
「這邊請。魏先生在樓上的臥室。」青年指引眾人。
樓梯是木頭的,扶手上有做雕花。
那些雕花本來只是沒什麼意義的曲線,但在青年踏上樓梯後,就變成了一條條毒蛇,纏繞在扶手上。樓梯則是變成了長滿青苔的石階,每一格都跨度很大。
在樓梯頂端,那裡的走廊上掛了一幅畫,原本應該是風景畫,有些俗氣的大片薰衣草,紫得令人感覺放鬆愜意。但現在,那些紫色好像變成了老巫婆坩堝里的魔藥,粘稠又帶著惡臭,從畫框裡面流淌出來。薰衣草園子後頭的藍天白雲構成了一個老巫婆的造型,對著樓梯上的人奸笑。
而樓梯另一邊貼著牆,牆上有帶著精緻窗框的窗戶。這些小窗戶都沒有辦法打開,從裡面看出去,就能看到別墅旁邊的庭院。
夜已黑,庭院裡面有著昏黃溫暖的光芒。可再一細看,那裡面還有血腥的行刑場。有人被掛在涼亭中,抽筋撥皮。那些行刑的人都蒙著黑色頭套,裸露著粗壯的上半身,身上的血管都是凸出的紅色線條,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人。
我愈發覺得,這房子不對勁。
這已經不是單純鬧鬼可以形容的了。
外面坐著的那個的確是鬼魂,但屋子裡的這些,總不見得都鬼魂吧?是某一個厲害的鬼魂在作祟,讓人產生了幻覺?
可看到幻覺的又僅僅是擁有陰陽眼的我和吳靈,其他人都對此一無所覺。
我不知道吳靈是如何做到的。
她半點聲色都不錄,就那樣面無表情地跟著上樓。
踩著有些濕滑的石階,避開扶手上的毒蛇,又踏著巫婆的魔藥,再通過了二樓走廊上的種種詭異危險,進入了臥室。
臥室門一開,我就聞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
就像是進入那種歷史建築,或者是去墓園,即使那些地方被人打掃得再乾淨,依然會讓人在心理上產生一種感覺。
房間裡面很安靜,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大開的燈光中,那張大床上,一個女人躺在那裡。
我有些驚訝。
女人?
不是,魏「先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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