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此始料未及,一下子沒收住表情,錯愕就出現在臉上。
那個十月笑了笑,「不要緊張,我沒什麼惡意。」
他的語氣和態度的確沒什麼惡意,但我還是警惕起來。
我很少在夢境中被人或者鬼看到,被看到的時候,大多數時候也是情況會變得糟糕的時候。何況,在上次附身王明麗的時候,他並沒有看到我。不是情況出現變化,就是他演技驚人,上次都騙過了我。
我警惕的神情讓十月主動伸出雙手,做出了一個投降的動作。但這也沒讓我放鬆。
一個鬼即使舉起空空的雙手,也不代表他就沒有威脅了。
十月沒有再解釋什麼,只是保持這個動作,對我說道:「你很奇怪。我的記憶中本來沒有你。你能夠穿越時間?」
我沒回答,只是沉默盯著十月。
「能帶別人一起穿越時間嗎?」十月又問道。
我皺起眉頭,不知道他耍什麼花樣。
十月無奈道:「我沒有惡意,也不是想要對你做什麼。」他的視線移動,落在了我身後,「你是那個女人的守護靈?」
自然不是。
但這句話已經表明,十月能看出來我是跟著李霜白到這裡的。
十月望著病房看了一會兒,「她們很可憐。沒有人能救她們。你應該也感覺到了,所以什麼都沒做。」他重新看向我,「這個世界在改變。很多事情都變了。原本,有些我們能做的事情,現在都沒辦法做了。」
他幽幽嘆息。
他的話像是在套近乎,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忘記了過去,忘記了生前發生的事情。之前我一直呆在殯儀館,像是某種地縛靈。我也見過許多鬼魂,還有普通的、等待去投胎的靈魂。前一種,我和他們沒有交集,他們都忙著做自己的事情。後一種,我會和他們聊上兩句。碰到熱情的,還能多說一些。我有幫過一些靈魂,看著他們去投胎,或者幫著他們做一些他們做不到的事情。給家人拖個夢那種。」十月微笑著說道,「不是出於好心,只是因為我很無聊。不管是鬼魂還是那些靈魂,他們都有記憶,都有要做的事情,我卻沒有。在殯儀館那邊,有些靈魂停留的時間比我長,見到了我的出現。但他們也不清楚我到底是誰,經歷了什麼。他們都沒看到我是從哪具屍體上出現的。」
我靜靜聽著十月的話。
「我在那邊呆了好些年了。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我覺得這件事很有趣,就參了一腳,跟著過來看熱鬧。只不過……」他臉上的笑容慢慢退去,「這件事的發展方向並不有趣。事情在往最壞的方向發展。」
我挑挑眉,不知道他到底打算做什麼。
是要我幫忙尋找他的過去,還是要我幫助病房裡的人和鬼。
十月的表情已經變得嚴肅,「我想,現在可能是最後的機會了。這就是一個直覺。但我相信,這個世界繼續發展下去,情況繼續惡化,我就再沒機會找回自己的記憶了。正巧,我就遇到了你。」
這個轉折算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我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你能帶著其他靈魂穿越時間嗎?」十月又問道,「回到之幾年前的殯儀館。我想要知道自己是誰。只有那樣,我才能去投胎。」
「不能。」我果斷回答。
我沒有多說其他的事情。
十月盯著我打量了一會兒,「你在說謊。」
我蹙眉。
我的能力,我自己都有些控制不利索,更別談帶上其他靈魂了。
葉青倒是有可能搭便車。但那完全是葉青自己的力量。我什麼都沒做過。
這是實話。
我以為十月是在詐我,所以紋絲不動,只是注視他。
我們兩人靜默了一會兒。
病房裡面,醫生護士已經結束了對褚蘭的治療,準備退出病房。
我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卻是不敢回頭看,任由那些人穿過我的靈魂,離開病房。
十月忽然嘆了口氣,「那真是可惜了。既然這樣,打擾……」
他話剛說出口,就停住了,轉頭看向了走廊。
我瞄了一眼他望過去的方向。其實不用看我也知道,那種和身後病房裡如出一轍的不祥氣息,只可能屬於羅永華。
羅永華現在沒了那種鬼氣。
我不知道是鬼氣時隱時現,還是我能力有限,不能像吳靈他們一樣隨時看到這種鬼氣。
羅永華神態平和,直到走入病房,才露出了淺淺的擔憂之色。我讓開了位置,並不想要被羅永華穿體而過。我順勢瞄了眼羅永華的眼睛。他看著褚蘭,視線沒有任何移動,也就是說,他沒有看那五個女鬼。
我也不知道這是因為羅永華沒有陰陽眼,還是那個詛咒非常奇特的緣故。在殺死李霜白的時候,羅永華有恃無恐。他應該是知道那些女鬼存在的才對。
十月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這個人……」
話剛開了頭,就戛然而止了。
十月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最後搖搖頭,「可惜了。」
「你發現了什麼?」我問道。
十月對這整件事的了解,好像要多過吳靈。但如果我沒猜錯,他沒有緊盯著這兩人五鬼,只不過是偶爾過來晃悠一圈,看看熱鬧。
十月坦然道:「我不清楚具體的情況。不過,那個詛咒本身應該有一定隨機性,決定性因素是這一對男女。很遺憾,這個男人不太正常。我說的是,作為人的那方面不太正常。他的性情讓詛咒發生了一些變化。這個和戀愛相關的詛咒,現在變得病態扭曲,就是因為這個男人的緣故。」
「你懂得法術、詛咒一類的東西?」我心中一動。
十月微笑看我,「我不記得了。」
我想起十月忘了自己生前的事情。這話題之前才說到,十月和王明麗初見的時候,也說過。可我對此有些懷疑。
「總該知道一些什麼。」我說道。
哪怕什麼都不記得了,有常識、有知識,性格也擺在那裡,在殯儀館都留了多年,十月不可能什麼想法都沒有。
十月歪頭想了想,「好吧。我是知道一些事情。只是猜測。我可能如你所說,懂得這方面的東西。可能生前是個道士、風水師、算命先生,或者,靈媒、驅魔人、男巫。」十月笑起來,「這個套路,有點兒像是電影劇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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