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神這是怎麼了啊?」卞思君悄悄問韓霽。
韓霽保持著冷靜,「不知道。可能是沒注意吧。」
她心裡惴惴不安,以至於疑神疑鬼,特地看了看周圍。
導演已經鑽出了那個洞,剩下的人排著隊往前走,還沒輪到韓霽。
韓霽還留在旅館的範圍內,所見也是黑夜中的旅館。旅館內還有不少人留下,室內亮著燈,卻不能讓人感覺到溫暖。冷風颼颼,加上天上飄雪,韓霽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她已經開始懷疑自己被什麼髒東西纏上了。
一個接著一個,當韓霽鑽過那個洞的時候,只覺得這旅館範圍外的空氣竟是比旅館內還要溫暖。
「怎麼不走門啊?不是有個門的嗎?」韓霽拍掉肩膀上的雪花,沒話找話地抱怨道。
雪地上是凌亂的腳印,骯髒不堪。
不遠處就是籬笆牆的門,那裡反倒是乾乾淨淨。唯獨那扇門,好像被刷上了什麼東西,黑乎乎的。門兩邊都是沒修剪過的樹木,好像天然的屏障,擋住了籬笆牆。整一圈,也就留下了他們剛走過的這一道空隙。
「好像是鑰匙找不到了。」卞思君解釋了一句,不是很確定的口吻。
她們兩個身後還有人,也是發出了抱怨聲。我還聽到了導演的名字,看那模樣,他們是在抱怨導演。
隊伍前頭的人已經拉成一條直線,進入了山林中。
那些樹木好像就被人打理過,也就清理出了一條可供兩人同行的的道路。
地上積雪很厚,後頭人踩著前頭人的腳印向前,卻還是讓地上多出了不少足跡。
韓霽因為不安,話也變得多起來,哈著氣,和卞思君講話。
說話的內容從溫泉山莊、南天,變成了漫無目的的閒聊。
「你接下來還有什麼工作?要幫其他明星當翻譯嗎?」
「會休息一陣吧。一月份有個國際會議,我接了一個團,要做點準備。之後還有學校的期終考試。」
「對哦。你還在當老師的吧?」
「嗯。老師才是本職啊。」
「哈哈……那種國際會議的翻譯,感覺就很高大上啊。是不是沒現在這種好玩?」
「專業性比較強,我自己也得學點東西……」
呼呼……
山中颳起了風。
隊伍的行進速度不算快,好多人都手握手電,將周圍環境照亮。也因此,這黑夜中的樹林看起來並不恐怖。
除了韓霽和卞思君,還有其他人在聊天。嗡嗡的說話聲讓人很有安全感。
普通人是感覺不到陰氣的,也就不知道自己被鬼的陰氣籠罩,被鬼盯上。
我發現樹林裡的陰氣還挺稀薄的,甚至比旅館內更加稀薄。
陰氣聚集的地方,除了旅館,就是東南方。
那不是隊伍前進的方向,而是在隊伍的左側。
陰氣好像一條蛇,隔著百米距離,和隊伍一塊兒前進。
那些鬼正跟著這群人。
我想要過去看看,卻止步在被手電光照得微亮的樹林中,無法再前進。
這樣走了半個小時,很多人都氣喘吁吁了,卻沒有休息。
有人高聲喊了什麼,前頭傳來了導演的回應。
卞思君翻譯道:「導演說不休息。」
「哦……」韓霽回了一聲。
她已經累得不太願意說話了。
她的回答雖然平靜,心情卻不平靜。
韓霽回頭看了一眼。
從這個位置回頭看,只能看到樹林和積雪,旅館的建築被樹林阻擋在其後。
韓霽看向隊伍的前頭,在光亮中,很容易找到了南天的身影。
南天正好也回頭看過來,似是對韓霽露出了鼓勵的笑容。
韓霽勉強點點頭。
她內心的不安在不斷膨脹。
這支隊伍在逃命……!
韓霽腦海中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她自己被鬼纏上了,這支隊伍在逃命。
兩個念頭結合在一起,讓韓霽的眼圈有些發紅,身體顫抖起來。
積雪的涼氣從腳底鑽進了她的身體。
韓霽腦袋裡是各種恐怖的想像。
她的思路還是清晰的。越是這樣,韓霽越覺得害怕。
「很冷嗎?」卞思君察覺到了韓霽的顫抖。
韓霽搖搖頭。
「再堅持一會兒吧。一會兒應該能休息了。」卞思君說道,「你要不要喝點水?」
韓霽依然搖頭。
隊伍前頭有小孩的聲音。
卞思君抬眼望過去,「應該要休息了吧。我們還好,但還有老人和孩子……」
島田太太的聲音響起來。
卞思君的臉色慢慢改變。
周圍人竊竊私語,又逐漸有人大聲說了什麼。
韓霽已經神遊天外,沒有詢問。
卞思君壓低聲音,主動翻譯道:「島田太太不讓休息,讓她兒子抱著她曾孫走。挺嚴厲的。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她又聽了一會兒,「其他人都說要休息……」
隊伍停止了前進,過了一會兒,不知道前頭的人做了什麼討論,終於決定停下休息了。
說是休息,冰天雪地的,也沒什麼地方可以坐。只是停下來,讓人能靠在樹上歇一會兒,吃點帶來的熱水和餅乾。餅乾其實都吃不太下去,主要還是喝點水。
眾人的體力消耗都很嚴重,各個面色發白,眼圈發青。
島田大樹好像是說了什麼,發出了幾聲哭聲。
周圍人都議論紛紛,看向島田家的眼神也有些微妙。
島田家只有島田太太、島田光和島田大樹這三人跟著隊伍出來。這個組合本身就很怪異。
韓霽對卞思君說道:「我去看看南神要不要什麼東西。」
卞思君想要一起過去,被韓霽攔了下來。
韓霽在人群中穿行,為了前進,繞到了樹幹之後,躲開了人群。
我發現她抖得厲害。
走到一半,她靠著一棵樹,背對著隊伍,大口大口喘氣。
韓霽腦袋裡一團亂。
她感到恐懼,又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她應該做點什麼……
如果她已經被鬼盯上的話……
韓霽的眼中留下了淚水,落在雪地上。
她突然笑了起來。
到達小腿高的積雪,直到現在還不停漫天飄雪的天氣,都讓人前進困難,空氣卻沒冷到結冰的程度。眼淚這樣滴落,直接在積雪上砸出了一個窟窿,好像將積雪都給砸穿了。
這個天氣不正常,一切都不正常。
稍微留心,就發現從本田意外身亡後,所有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韓霽擦掉了眼淚,深呼吸了一次。
她想要去找南天問個明白,也怕聽到答案。
不過,現在已經不用問了。
韓霽準備回去。
她還沒邁開步子,就感覺到了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她僵住了。
我沒有那麼多恐懼,直接就看向視線傳來的方向。
是那隻貓!
那隻貓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的,就站在積雪上。
神奇的是,它的身體沒有陷入積雪中,而是蹲在積雪之上,像是有人堆出來的一個雪人。
碧綠的眼睛望著韓霽。踩著積雪,不留一下一點腳印,它就走到了韓霽的面前。
韓霽避無可避,和那隻貓的視線對上。
一瞬間,韓霽聽到了潺潺的水聲。
她身上附著著的陰氣發生了輕微的變化,她的眼神也因此變得空洞。
韓霽彎下了腰,將那隻貓抱了起來,像是受到了指引,一步步走向了陰氣傳來的方向。
幾步之後,她的腳也踩在了積雪上,絲毫不陷入雪中。
積雪上沒有留下她的腳印。這樣看去,她這個人好像在雪地里走到一半就憑空消失了。
我沒有阻止韓霽,跟著韓霽一路往前,在樹林中穿梭。
不久後,我聽到了更清晰的水聲,看到了積雪中一條流動的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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