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內死寂沉沉,許久再無動靜。我猜想鬼府陰兵估計死得差不多了,否則不可能一點聲響都沒有。
大牛熟練地解開雞血線封存的洞口,想招呼大家蜂擁而入,就算裡面貓著三個兩個的陰兵也不足為懼,沒準還被我們嚇得屁滾尿流呢。
我說甭淨想好事,小心謹慎點好,冒冒失失的闖進去徒逞匹夫之勇,敵暗我明,它們若真圖謀暗中偷襲我們,我們可是措手不及呀。
馬伊拉倒是挺慎重地,說反正我們不趕時間,要不先來個探石問路吧,切不可粗心大意,一失足成千古恨。
虎娘子和田七都點頭表示同意,裡面具體情況不明朗,大家小心謹慎並無大錯,畢竟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我前後轉悠了半天,又空手回來了,通道除了一大堆文物之外連個破石頭都沒找到,實在沒辦法,我只好隨手撿起一個青銅酒壺,看了兩眼,覺得有點捨不得,無奈地說道,沒找著石頭,就它吧,怎麼說也比不過哥幾個的腦袋重要。青銅酒壺落地還有聲響,我比較好判斷裡面的情況。
田七眼尖得要死,只瞅了一眼,就死死拉住我的胳膊說,停!不能扔啊,千萬不能扔啊!
我舉起的手頓時僵住了,她一驚一乍的,我都被嚇了一跳。我說什麼情況就不能扔了?
田七死死盯住我的手說道,青銅酒壺的饕餮紋路清晰,人面誇張,大眼怒目,猙獰恐怖,一看就是西周中期的祭祀禮器,我琉璃廠賣八百萬美刀的青銅爵杯,跟它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我愣一下說,就算挺值錢的,不扔它,難道把你扔過去投石問路?怎麼弄得跟捨命不舍財似得,再說這個又不是咱家的東西,你心疼個什麼勁!地下一大堆寶貝,比如唐三彩瓷枕、唐三彩兩耳陶罐等等的,差這麼一個青銅酒壺嗎?人命關天,你們都讓開,我今天必須仍它!
田七小嘴一嘟嚕說,那也不能扔!要不你把我扔了得了,這可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寶貝!稀世珍寶啊。
我苦口婆心地說,田七你先撒手行不行,一個破罐子扔了就扔了,人命比它值錢,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大家死於非難,洞內幽暗,不知藏著什麼危險,最可怕的是不知道鬼府陰兵到底死絕了沒有。投石問路是聰明之舉,敲山震虎或者引蛇出洞是我們的目的,所以這個青銅酒壺就是個誘餌,明白嗎?
大牛不知真關係我還是假關心我,跟田七穿一條褲子,拼命拉住我另一隻胳膊,說不能扔啊!你賴天寧雖然扔掉的是一個青銅酒壺,但你無形中在犯罪啊,國家文物,價值連城的古董,五千年的瑰寶!哪一個都能砸得你頭破血流的,你不想做千古罪人吧,你要膽敢扔了,我大義滅親,出去就給你頭條緋聞,就說你糟蹋文物,視國寶如石頭,看你還怎麼混!
我說大牛算你狠,大義滅親都喊上口號了,我今天不放下這個青銅酒壺,一會你該滅我九族了。我胳膊擰不過大腿,你倆一個以命相抵,一個大義滅親,為個破銅壺跟我仇深似海似得,真得這麼值錢?一個破酒壺比青銅爵杯還值錢?
田七恨不得一把搶過去,急得跳著高說,這怎麼能是一個破酒壺呢?雕刻饕餮紋路的青銅器都是祭祀專用禮器,酒壺成型禮器並不多見,鳳毛麟角啊,它的文化價值遠遠大於它本身價值,估算市場價格都上億了,你個平頭百姓摔得起嗎?賴天寧同志,小女子嚴重聲明,你扔進去摔壞了,你跟燒掉一個億的花花票子沒什麼區別,多少水深火熱的兄弟姐妹需要這筆錢啊。你好歹也算一騷人墨客,咱道德再高尚一點點,留給後代子孫行不?
我心裡多少有點數,這倆明著護寶,暗地裡想把青銅酒壺據為己有,只不過說得動聽一些罷了,我再這麼死犟著,這倆人不知道還玩什麼花樣呢。
二人一唱一和的,我小臉快被嚇綠了,畢竟不想做千古罪人,這麼一個不起眼的銅疙瘩竟然可以換一車的鈔票,而我剛才竟然差點當石頭扔進去。我忽然覺得手心好燙,手拿著怕摔了,含嘴裡怕壞了。我看了一眼大牛,又看了一眼田七,商量的口氣說,要不不扔了?留給後代?
虎娘子和馬伊拉像是看笑話般咯咯笑著,馬伊拉故意慫恿我說,要不趕緊留著吧!要不桄榔一聲聽聽響!
我說你倆這是看戲的不怕瞎吆喝,要不我現在就交給你們,你倆扔給我看看?
大牛賊精,將青銅饕餮酒壺一把奪了過去,冠冕堂皇地說道,歷史文物絕對不能破壞,國家法律是神聖的,威嚴不可侵犯的,我們都是守法遵紀的好公民。
我聽著耳朵發癢,我說別TM咬文爵字了,你遵紀守法?你自個兒信嗎?倒過多少斗,下過多少墓,殺了幾個大粽子?哪一樣不槍斃你!
大牛趕緊一本正經說,我先給你拿著,它還是國家的,拿出去我也交給你國家——我這人適合當管家,要是大清朝那會……
大牛一邊信誓旦旦地保證著,我卻看見他偷偷地將青銅酒壺塞進褲襠里,一聽上億的價格,他一雙牛眼都快凸出來了。
我揮舞王者之劍,費了半天的勁才砍下一塊碎石,揚手扔進洞內,聽見一陣滾石隆隆聲響,過了好久,裡面依然死寂一片。我鬆口氣說差不多了,大家開始進去吧。
我舉著王者之劍走在最前面,驀然黑暗中衝出一個黑影,對著我的臉就撲了過來。我驚駭之下胡亂揮舞著長劍,心裡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弄不好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啪的一聲,黑影好像被我斬斷,落在地上。田七慌忙照著手電一看,卻原來是只碩大無比的耗子,個頭比貓小不了多少。
虎娘子說這是紅虎山的山地鼠,沒什麼危害。
我們被一隻突然竄出來的山地鼠嚇得驚魂失魄。我卻高興地說,出現了山地鼠是好事,這說明藏寶洞還有其他通路,否則這麼大的老鼠不可能洞穿山壁進來。
這是一條長十米左右的方形通道,比之前的那一條略寬一些,兩邊筆直地站著一些兵馬俑士兵,只是五官面目不停地淌落著一些黑色的粘稠的液體,臭烘烘的味道令人大倒胃口。地面散落著兵馬俑攜帶的兵器,亂七八糟地胡亂扔在地上。
馬伊拉心疼的說,從事文物局工作多年,我深知保護文物的重要性。這些珍貴的兵馬俑都被弄髒了,滿身都是泥污,我們在造孽啊,要是考古專家進來,沒準會更好地保護它們。
田七笑著說,行了吧我的姐姐,別亂發牢騷了。這些兵馬俑是珍貴的文物沒錯,但它們絕對不是我們破壞的,那些油污是死人沉澱的屍油,鬼府陰兵被法器燒死了,化成了屍油,它們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地面狼藉滿地,黑黝黝的液體淌滿了一地,我們的鞋上沾了不少這玩意兒,感覺挺噁心的。鬼府陰兵是鬼魂之體,只不過借用了兵馬俑的身體而已,那些腥臭粘稠的液體是被糯米和黑驢蹄子焚燒的屍油。
兵馬俑的形態和規制,一看就是官方燒制的,到底如何被李潤之土司所得就不得而知了。
田七心有餘悸說,幸好提前一頓黑驢蹄子和糯米伺候著,它們已經被燒死了,否則我們免不了一場惡戰,大家能不能站在這裡就不好說了,即使不被殺死,也會身中屍毒而亡。
我說身中屍毒會怎麼樣?地面的屍油沒什麼危害吧?
大牛卻說道,這個我領教過,中屍毒的人跟殭屍沒什麼區別,關鍵跟瘋子似得,見誰咬誰,不咬死你絕不罷休。凡是被咬的人,全身血液發黑髮臭,最終化為一攤血水。
我心生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說,趕緊走吧,通道這麼狹窄,萬一出點事端,脫身都難。
虎娘子直接潑了一盆涼水說,脫身?別做美夢了,茶馬古道都山石壓死了,無處可逃。就算是出現了山地鼠,那也只能證明洞內適合生存,並不一定證明還有出路。
我說你就是死腦筋。茶馬古道被山石淹沒錯,但你們想到沒有,狡兔還三窟呢,更何況是,老奸巨猾的李潤之?他連鬼府陰兵都敢騙,就這膽量和智謀而言,怎麼會只留一個入口呢?不出我的意料的話,裡面還有他準備的後門。
大牛噗的一聲擦亮一根照明棒,或許是通道黑暗的緣故,我眼睛頓時一亮,我駭然說道,大牛你找死呢,滿地都是屍油,你不怕爆炸?
大牛一愣說,太黑了,我不是想給大家弄點亮嗎?我弄滅不就完了嗎,至於發那麼大火氣?
我說大家快跑吧,弄不好要出人命啊。
突聽兩邊的兵馬俑傳來咔咔脆響,一個接一個地轟然碎落,一股股濃烈的腥臭撲面而來。我們猝不及防地被嚇得落荒而逃,但還是晚了,大牛龜孫子不小心將照明棒掉地上,頓時燃起了大火。
我們五人身上冒起了火球,喊叫著沖了出去。好在通道不長,我們躺在地上連滾帶爬總算滅掉了身上的火。
虎娘子指著身後的通道喊道,你們快看,裡面有動靜!
我們回頭張望,兵馬俑都碎了,但靠著牆壁的還有黑乎乎人影一樣的東西。田七喊道「鬼屍!」,鬼屍,我和大牛、田七是不陌生的,文成公主墓葬的羅色就是鬼屍。它全身被燒得通紅,嘴裡一邊冒著黑煙,一邊發出垂死掙扎的吼聲,像是被燒透的煤炭一樣,張牙舞爪地重重地倒在地上。
起初我以為就他一個鬼屍,隨著地動山搖地重擊,靠在牆壁上的火人一個接一個地碎裂當場,弄得通道火星亂冒、塵煙四起。
我們徹底震驚了,每個兵馬俑裡面竟然藏著鬼屍,雖然被黑驢蹄子和糯米傷得不輕,但依然沒死,要不是大牛無意中放了一把火,活活燒死了它們,我們恐怕已經命喪當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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