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每次生活發生變動,影響心神之時,王橋總是要騎著摩托車長途奔行,在奔行過程中,馬達、風和沿途風景總能讓騷動不安的心情平靜下來。
身陷靜州案,邱家又攤牌,眼看著自己從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變成沒有前途的棄子。王橋不願接受命運這種安排,翻身拱背,努力要推倒壓在身上的大山。
他騎著摩托車,穿過山嶺來到靜州。他沒有騎進靜州城,在靜州城郊稍事休息以後,沿著環城路直奔山南。
坐大巴沿著高速路到山南省府陽州是條捷徑,可是王橋就喜歡騎著摩托車穿行在老路上。初秋風光宜人,沿途山坡被層次豐富的植物打扮得多姿多彩,在畫廊一般的美麗山間穿行,足以抵消被俗塵沾染的心靈。等到心靈被野外環境洗得純淨一些時,便又是進入俗世的好時機。這是一個人生的怪圈。
靜州承載著王橋太多的情與愛,將靜州遠遠拋開之後,他腦海里不經意間想起了呂琪、晏琳和李寧詠三個與自己有著靈與肉親密接觸的女人。
這三個女子有太多相似點。三人都出身於幹部家庭,都有著高挑身材,行為舉止落落大方,總體來說符合大家閨秀的形象和舉止,而非小家碧玉型。她們都畢業於靜州一中,按畢業時間來算,呂琪畢業之時,晏琳和李寧詠都未入校,晏琳和李寧詠則有同校經歷,只是年級不同。三人與王橋相交之時處在迥然不同的環境之中,呂琪在舊鄉、晏琳在復讀班,李寧詠在昌東電視台,所以平時很難將三人聯繫在一起。
類型不同是初戀女友楊明,楊明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在青澀時代突然間就闖進了王橋的生活,但是兩人僅僅限於拉手、親吻和擁抱,這一段感情剛開始便結束了。現在回憶過去,和楊明感情基礎最為薄弱。基本上不能在王橋心裡引起太多漣漪,更多是以一種回憶少年時代的方式想起她。
至於呂一帆,他也是喜愛的。他一直都知道呂一帆並非自己的人生伴侶,兩人之間的關係更接近於情人關係。
最讓王橋遺憾、不能釋懷的是呂琪。
最讓王橋糾結、猝不及防的是晏琳。
最讓王橋感受到人情冷暖、世事炎涼的是李寧詠。
最讓王橋感受到世事艱難、人生無奈的是呂一帆。
迎風而行。王橋將思緒拋在腦後,在頭盔里不時發出與馬達共振的吼叫,通過這種方式將積鬱在胸中的情緒發泄出去。
車行至山南時,王橋情緒已經完全正常,變得心平氣和。
輕車熟路地來到東城。王橋直接從沒有保安嚴防死守的側門進入山南大學。他將摩托車停在路邊,坐在石梯上看著青春飛揚的師弟師妹們在校園內穿行。師弟師妹們不知坐在石梯上的人是曾經校內風雲人物,不曾多看他一眼。
坐了一會,王橋從手機里調出了曾經在中文系當過籃球教練的體育系學生黑唐的電話號碼。
黑唐比王橋早畢業,畢業後留在山南省府陽州的一所中專校。王橋畢業之時,他已經從中專校離職。
王橋在離校前與黑唐等一幫籃球好友打過一場告別球,告別賽後便記下了黑唐當時的手機號碼。到昌東出任城管委副主任以後,王橋的世界與黑唐的世界差得太遠,一次都沒有互相通過話,並不清楚黑唐的電話還能不能打通。
如果找不到黑唐。王橋準備請黃永貴老師聯繫體育系,黃老師這條線辦事效果就遠遠不如黑唐這種老混籃球圈子的人。
王橋撥打了黑唐的手機,沒有想到一打就通了。他聽到話筒里有些喧鬧,放大聲音道:「唐教練,我是王橋,在山南大學裡,你在在哪裡?有事想找你幫忙。」
黑唐的嗓音還是如當教練一樣低沉,道:「山南大學東門外有一個山大健身俱樂部,新成立的俱樂部,我在健身俱樂部里。有什麼事?還勞動你親自跑一趟。」
王橋道:「那我過來,見面再談。」
步行穿過東門,來到山大健身俱樂部。王橋有些奇怪:「為什麼取名為山大健身俱樂部,而不用更響亮的山南大學健身俱樂部。」
他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答案。與黑唐見面後。黑唐帶著王橋朝二樓辦公室走,介紹道:「這是體育系前幾屆三位師兄共同投資搞的俱樂部,我具體負責,生意還不錯。」
王橋笑道:「原來你這個山大不是山南大學,差點把我都逛了進去。」
黑唐道:「現在都市裡的人們壓力山大,所以我們就取了一個山大俱樂部。當然。也是借著山南大學的牌子。」
王橋由衷地笑道:「呵呵,取名字的人頭腦靈光得很。」
來到辦公室,接過紙杯子泡的茶水,王橋喝了一口,覺得茶葉比起以前縣政府辦公室的茶水差得很遠,禮貌地喝了兩口,便放在一邊,直奔主題:「省電力系統最近搞一次全省的籃球賽,我要參加昌東縣電力隊,為了取得好名次,還想請一名外援和一名教練。」
黑唐道:「我知道這個比賽,俱樂部籃球隊好幾個隊員都是外援。」
一般的健身俱樂部很少有籃球場館。黑唐和其中兩位投資者都是學的是籃球專業,所以在健身俱樂部專門弄了一個籃球館,陽州籃球高手們都喜歡到這裡來打球。
王橋坐在二樓辦公室,恰好能俯看熱火朝天的鍛煉場面。場館裡光頭不少,個個都肌肉發達,所以王橋這個光頭進入場館時絲毫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他將目光從距離自己很遙遠的畫面中抽了回來,道:「我們是老朋友,我的事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給我找一個攻擊力強悍的隊員,還要找一個好教練,如果你有空,就是最好的教練。」
黑唐沒有正面回答,道:「我們真是有緣,你不來找我,這兩天我都要去找你。」
王橋自嘲道:「我在昌東那個偏僻縣城,你找我做什麼?」
黑唐指了指窗外鍛煉的人,道:「來俱樂部鍛煉的人五花八門,各種人都有,我不諱言還有些江湖人士來練習散打和摔跤。我們不管他們的事,只負責鍛煉健身。我不想找麻煩,麻煩卻總是來找我,最近我們的一個學員在外面打架,把人打成重傷,東城刑警隊盯著我們不放。我記得你有一個朋友是東城刑警隊的頭頭,能不能幫我們撮合撮合,沒有什麼具體目的,就是想交個朋友。
王橋有些驚訝地道:「你怎麼知道我認識東城刑警隊的人?」
黑唐道:「我聽呂一帆無意中談起過,她說當年土菜館被衛生防疫部門的人罰款,是刑警隊的領導出面才解決此事。」
這是多年前的往事了,王橋記不清楚當時呂一帆是否來到土菜館工作。即使呂一帆當時沒來土菜館,後來也有可能聽說。他沒有否認此事,實誠地道:「確實有這麼一回事,當年東城分局刑警支隊長李澄在追求我姐姐,那時他幫忙自然會很實在。後來我姐姐沒有選擇李澄,他是否願意幫忙就說不清楚了。我得先打電話問一問我姐。」
王曉接到弟弟的電話後,道:「我和李澄雖然沒有成為男女關係,但是還是不錯的朋友。請他吃頓飯沒有問題的,我一會回電話。你在山南,太好了,我們兩人今晚一定要聊聊。」得知弟弟陷到梁強案以後,她幾乎天天跟弟弟通電話,但是電話說來終覺淺,有些話還得當面說起才能說得明白。
王曉辦事還是以前的爽利風格,幾分鐘就回了電話,明確晚上在交通賓館吃川菜。
到交通賓館吃川菜是省委宣傳部林玥的習慣,久而久之,王曉也喜歡上交通賓館價廉物美的川菜和相對不錯的環境。
王橋乾脆利落地辦好了與李澄見面之事,黑唐行動也就利索起來。他將籃球館的助理教練叫到辦公室,討論了一會,推薦了一位山南大學體育系籃球專業水平很高又願意出來比賽的球員。
王橋再次發出邀請:「唐教練,你來出任昌東電力隊教練最好不過。」
「昌東電力隊太次,用不著我這種教練。」黑唐開了一句玩笑後,又道:「健身館這一大攤子事情,都壓在我頭上,實在走不開。你別小瞧了一個健身館,除了業務要抓,還得和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煩得很。我建議派健身館吳教練去,他是老教練,水平高低的隊伍都帶過,經驗豐富。縣城電力隊的水平應該不怎麼樣,找高水平教練不一定合適,吳教練是最合適的人選。」
黑唐是籃球圈子裡的專業人員,推薦的人應該錯不了,王橋接受了黑唐推薦的這兩個人選。他隨即又與小李局長聯繫,報了參賽價格,很快就搭成了借人協議。
辦完正事,兩人輕鬆下來,坐在辦公室閒聊。
黑唐抓起一枝煙很愜意地抽著,道:「當初在學校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你和呂一帆在談戀愛,兩人倒是挺合適的,可惜最後沒有成功。」
王橋剛剛經歷了一場陣痛,聽到「戀愛」就頭疼,抓起桌上的煙,抽了一枝出來,點燃。
黑唐繼續道:「呂一帆是一個好女人,也長得漂亮,可惜被家庭拖累了。我帶隊到北三省打過比賽,與她見過面。她現在的男人生意做得大,很有些大哥派頭。呂一帆也跟著他男人在做生意,去年**月還到山南來過。她懷孕後,就暫時沒有到山南來過。」
王橋與李寧詠談戀愛後,便沒有繼續與呂一帆聯繫,今天是第一次知道其懷孕的消息。
(第二百九十七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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