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州往事 第二百五十八章良禽擇木(二)

    李寧詠一直以來總是以父親的標準來衡量和改造王橋,結果發現,他們是頗為相近又相去甚遠的兩個人。

    相近之處在於都有男人魅力,都有很強的進取心,在情商和智商方面都很優秀。

    相去甚遠之處在於做事的方法,父親是極為務實的,總是選擇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處理問題,王橋腦中條條框框要多一些,有時人為地為自己製造了障礙。比如春節拜年時,堅決不給組織部長牛清揚拜年,就連送到腳邊的梯子都不肯踩。再比如調到縣政府後,明明有協助聯繫縣長的機會,卻是保持著與彭克不遠不近的關係,如今被弄去當創衛辦常務副主任,就是自尊過太強的結果。

    李寧詠望著王橋有一種「恨其不爭」的感覺,道:「到底是哪幾件小事,讓你做出這種選擇?」

    王橋道:「我說的幾件事情都是小事,但是都是發生在領導身上的事情,除了我們兩人以外,不能外傳。」

    李寧詠伸手打了王橋一下,道:「你這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是小心駛得萬年船。」王橋道:「第一件事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彭克喜歡和老闆接觸,走得最近的是塗三旺,現在經常和牛清德來往,牛清德是什麼人,和他交往的人都讓我警惕。」

    李寧詠道:「你這個說法就太牽強了,現在各地都在招商引資,市里還鼓勵領導和企業家交朋友,叫重商主義。梁書記還多次召開企業家座談會,政府這邊搞銀企座談會,我爸都退居二線了,還與企業家有來往。」

    王橋道:「梁書記和你爸做的都是公事,應該是大力提倡的。我說的是私交,他私下在一起玩的朋友大部分是老闆,到外地出差,總有老闆打前站。提供車輛、住宿甚至伙食,這就有點不正常了。我不是反對與老闆們交朋友,而是看重八小時以外和誰交朋友,八小時以外的朋友基本上能確定他是什麼人。」

    李寧詠道:「還是牽強。我認為不成立。那些做生意的人沒有八小時的概念,二十四小時都是生意時間。當領導的其實也沒有八小時的概念,所有時間都應該是工作時間。」

    王橋道:「我不是辯論,只是講我的感受。我接觸你爸這麼些日子,從來沒有見到他將老闆們帶到家裡來。有事就在外面談,回家只招待親朋好友。」

    李寧詠倒是承認這一點,因為進自己家門的通常沒有企業界的朋友,幾乎清一色是黨政官員。她想起剛才王橋所言,道:「我家的客人都是官員,節假日來往的都是同事,那你說我爸是什麼人。」

    王橋想了想,道:「你爸是屬於政治家類型的,身邊的人自然都是官員。」

    李寧詠道:「我怎麼覺得好像是諷刺。」

    王橋道:「這不是諷刺,而只是說了一種傳統思維在當代領導身上的反映。古人就將這種現象美好地歸納為談笑有絲竹,往來無白丁,所以我說你爸為人處事的方式是正常的,符合傳統思維。他這種生活方式最大的問題就是退休以後日子會很難過,在退休以前工作就是他的一切,退休以後就等於失去支撐他的事業。古代文人往往用寄情山水來化解這種失去一切的苦悶,你爸退休的時候,我們可以給他送魚杆,免得關在家裡日子難過。我以後老了可以寫字,還可以爬山鍛煉。週遊世界,不會有這種苦悶的日子。」

    李寧詠撇嘴道:「你說了半天,不就是說我爸是官迷吧。」

    「官迷就太膚淺了。在我心目中,你爸是比較典型的傳統官員。有心術,但是總體學是想把事情辦好。」王橋道:「那我接著說第二件事情,其實也是第一件事情的延續,他最喜歡做的事情是打麻將,喝酒算是工作的一部分,打麻將總不能算是工作的一部分。他們打得比較大。反正是一般工薪階層不能承受的。」

    「第三件事情,就是他的兒子曾經開過一輛豪車到政府。我恰好見過他兒子,無意中從豪車旁經過,見到是他兒子在裡面坐著。如何教子,也能反映出他的思想。」

    李寧詠用驚訝地神情望著王橋,道:「你就是憑著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就主動疏遠了能決定你命運的人,現在這個社會風氣就是這樣,十億人民九億堵,還有一億在跳舞,彭克作為一縣之長,總得有點愛好,麻將打大一些,這根本不算事。彭克的兒子叫彭慶才,我是從小就認識的,調皮了些,本質不壞。」

    至於在唱歌時與女子抱得比較緊這種曖昧的事情,王橋便沒有說出來。因為他並沒有親眼見到彭克有更深入的行為,可以理解為酒後稍稍有些開放的行為。用一個男人的眼光來看並沒有太大問題,可是用領導的要求來對比,至少表現出了律己不嚴。

    很多事情往往只能意會不能言傳,一個眼神,一個態度,一句話,往往能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一個人的心性。王橋通過這一段時間觀察,已經得出與彭克不是一路人的看法,當然這個想法是被緊緊埋在心裡,只有李寧詠知道。但是李寧詠都不是完全知道。

    這一次被弄到創衛辦當常務副主任,也表明了彭克似乎也不是很欣賞自己,悄然排斥在心腹之外。到目前王橋覺得這是一個極好的安排,自己可以踏踏實實做點事情,又可以距離彭克遠一些。

    當然,被主要領導排斥並不是一件好事,真正發生時,也會擾亂心神的。只有堅毅之人才會主動選擇和坦然承受這個結果,稍為軟弱一些的人肯定要隨波逐流了。

    「好了,不談這事了。我們談點高興的事情,不要用這些事情影響美好的夜晚。」王橋談到這裡覺得差不多了,準備換話題。


    李寧詠神色間有點猶豫,道:「我遇到一件事情,昨晚才得到消息,沒有及時給你打電話,想見面後徵求你的意見。」

    王橋笑道:「什麼事情,你說起來吞吞吐吐的,不是你的性格。」

    李寧詠道:「我其實是在靜州長大的,昌東不過是老家,平時放假才回昌東。大學畢業的時候,我走了一條曲線救國的路,先到昌東電視台工作,然後再調回到了靜州電視台。靜州電視台對於進新人管理得很嚴,但是對於從各地電視台調人就相當松一些。我在昌東這邊搞了一個靜州為數不多受到好評的自辦節目,靜州電視台想把這個節目移植過去,準備將我一起調過去。我想徵求你的意見。」

    王橋道:「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這事不用商量。靜州電視台和昌東電視台雖然都是電視台,但是市級電視台和縣級電視台有本質區別,憑你的能力和相貌,完全有資格到靜州電視台。靜州電視台有幾個主持人丑得簡直丟靜州的面子,哪裡有我老婆上鏡。」

    李寧詠飛快地在王橋臉上吻了吻。

    王橋道:「別,人多,滿嘴是羊肉味,我感覺是一隻本土山羊在吻我。」

    李寧詠又伸長脖長想吻過來,然後嘴唇被一隻大手擋住。

    玩鬧一會,李寧詠道:「昨天晚上我爸在家裡談起這事,你猜大哥二哥是怎麼評價你的態度。」

    王橋笑道:「這個問題還用猜,你大哥洞察力強,比較了解我,絕對會說王橋肯定會同意,沒有任何問題。二哥就要考慮現實問題,談兩地分居的問題,你媽就會說無所謂,到時候把小王調到靜州就行了。」

    李寧詠目不轉睛地望著王橋,道:「你難道是孫悟空?」

    王橋道:「此話怎麼講?」

    李寧詠道:「孫悟空會變成蒼蠅啊、蚊子啊,神不知鬼不覺地飛到別人家裡。你剛才的說話完全就是現場轉播,連用詞都很接近。我現在覺得你和大哥就是伯牙和姜子期,兩人互相欣賞。」

    王橋道:「你大哥是個人才,如果論以後的成就,應該不遜於你爸爸。」

    李寧詠道:「和你相比呢?」

    王橋道:「這個要看機遇。另一個要看對成功的定義。剛才我說的成就是指官職,但是人生的成就其實很多種,並非官當得越大就越有成就。」

    李寧詠道:「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有原則了,這一點不好。你真應該看一看那本厚黑學,把臉皮弄厚點。」

    王橋道:「我真的成了那樣的人,恐怕你又承受不了。你這就是葉公好龍,龍真出現了,葉公被嚇傻掉。我知道你想讓我現實一點,其實我也採取的現實主義,只是並非尋常意義上的現實主義。」

    吃過飯,李寧詠挽著王橋下樓,道:「按你的說法,你的老闆在這個時間點正在做什麼?」

    王橋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裡猜得到。」其實在他心中早有答案,十有是在打麻將或者唱歌。

    王橋心裡猜得很準,彭克此時正在和牛清德、塗三旺以及另一個搞礦山的陳耗子在一起打麻將,每個人的面前都有厚厚一疊錢。幾人一邊打,一邊聊天。

    牛清德道:「彭老大還是心慈手軟,應該把王橋趕走,我最了解這人,絕對是後腦長反骨的人。當初調他到縣府辦就是被蒙蔽了。」

    彭克微微一笑,道 :「這小伙子很不錯,工作能力強,為人處事也穩當。」

    牛清德道:「這是假的,此人絕對不可以信任。當初我對他提攜不少,最後吃了他很多苦頭。以前有個老師叫呂琪,很好的女孩子,就是被王橋搞了。」

    牛清德和王橋是死敵,因此逮著機會,就要壞王橋的事。

    第二百五十九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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