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橋笑道:「老公,我們結婚吧,這句話本身就是病句,既然是老公,為什麼還要結婚。」李寧詠抬起頭,道:「不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王橋覺察到李寧詠說這話的認真勁,道:「你怎麼突然想到這個事,沒有一點前奏,直接就奔了主題。」李寧詠又撒嬌道:「這事一般都是男的提出來,現在我提出來了,你怎麼還不願意。」
「當然願意,怎麼不願意。當然,我不會和現在年輕人一樣很誇張地求婚。在這方面我有點保守吧,總覺得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在大庭廣眾之人去求婚,表演成分多過真心實意。」王橋解釋道,同時心裡暗道:「李寧詠提出要結婚,我為什麼還是這麼冷靜,沒有萬分激動,難道是平平淡淡才是真?」
李寧詠道:「你也不過二十來歲,不管在哪個單位都算是年輕人,思想怎麼老氣橫秋,一點都沒有年輕人的時髦勁。」
王橋道:「在單位里,似乎大家都沒有把我當作年輕人,唯一被當成年輕人是初到城管委那一段時間,後來就把我認同為中年人了。特別是在府辦,小年輕都不跟我玩。其實我和大部分年輕同事都是同齡人,他們不把我當作同類,把我和李友康並列為怪叔叔一類。」
李寧詠依然在門後抱緊王橋,道:「話又說回來,如果你真是和現在年輕人那樣膚淺,我也不會愛你了。你還沒有回答我,什麼時候結婚。」
王橋道:「如果按照我們的想法,自然隨時都可以。但是結婚不是兩個人的事情,是兩家人的事情,甚至是兩個家族的事情。所以婚期不由我決定。要回去徵求父母的意見。我媽有點迷信,肯定要算好日子。其實你媽也信黃道吉日。所以我們把好日子交給他們。」
李寧詠膩在王橋懷裡,道:「那我給我媽打電話。讓她給我們算個日子。」
王橋低頭吻了吻臉色紅暈的李寧詠,道:「這樣不慎重。我們現在回家吧。這事我得親口給你爸你媽說,這樣才正式。這種人生大事,不能在電話里徵求意見,得當面說。」
家裡有電視,電視新聞里肯定會出現晏琳的鏡頭,而在二哥這間房子裡沒有電視,至少在電視上就見不到晏琳。李寧詠眼睛眨了眨,道:「今天。我們要享受最後的單身日子,等幾天再去爸媽家裡。」
李寧詠突然提出要結婚,既是水到渠成的事,更是感受到晏琳傳遞過來的壓力。從小到大,她一直是天生嬌女,沒有遇到太大的生存壓力。今天看見了王橋的前女友,這個女子無論從哪個方面都不遜於自己,最關鍵還是在省委辦公廳這個中樞機構工作。在她的思維深處,覺得王橋最適合的結婚人選應該是位於省委辦公廳的晏琳而不是電視台的自己。
王橋望著一直摟緊自己的李寧詠,有些納悶地道:「莫非你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今天奇奇怪怪的。」
李寧詠否定道:「我想正大光明地和你住在一起,沒有結婚總是不方便。」到了這時,她才放開摟緊王橋的雙手。道:「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你能不能請一天假,陪我到外地去玩一天,我們認識到現在,天天都在工作,從來沒有到外地旅行過,能不能陪我一天,這是結婚前一個小小的請求。」
王橋總覺得今天的李寧詠很有些怪異,道:「你不是要採訪督導組嗎。能請假嗎?」
李寧詠輕輕搖著王橋的雙手,滿臉祈求地道:「我已經請了病假。領導都簽字同意了。你就陪我一天,只要一天就行了。行不行。」
面對著女友溫語相求,王橋不忍心拒絕,道:「好吧,我去請個假,只能是一天啊,而且只能在陽州玩,我在山大讀書,對陽州熟悉,我帶你吃遍陽州小吃。另外,還可以到姐姐家裡去一趟,和我姐的公婆見一面,我從讀書到現在,經常麻煩他們。」
在上個星期,王橋聯繫了在省愛衛辦工作的一位山大同學,準備溝通昌東創衛的事,其實也不是溝通,只是提前吃個飯,增加點感情。這事原來準備放在本周任何一天,既然李寧詠提出婚前玩一天,王橋就準備用這個藉口請一天假。這是王橋參加工作以來,首次為了私事離開工作現場。
等到王橋請假以後,李寧詠高興地抱著王橋又親了一口。
兩天不看報,不看電視,這樣就能讓王橋見不到現在的晏琳,這就是李寧詠想出來的屏蔽方案,簡單,直接。
對於王橋來說,這個周末原本是一個普通的周末,突然間就成了即將結束單身生活的一個周末。
周一早上,王橋和李寧詠來到山南陽州,在山南大學校園裡緬懷了青春。上午十點,王橋打電話回縣府辦,得知督導組沒有抽到昌東縣,大大鬆了一口氣,陪著李寧詠時也就不再心有忐忑了。
中午,王橋帶著李寧詠去拜訪了李仁德夫婦,和姐姐王曉以及外甥李安健等人一起吃了飯,算是走了一次親戚。吃飯時,外向的李安健纏著漂亮的舅媽玩遊戲,王曉趁機與弟弟單獨聊了幾句。
王曉道:「已經決定了要結婚,準備在什麼時候辦婚禮?」王橋道:「我和李寧詠已經談了,我們住在一起時間也不短了,結婚就結吧。」
王曉道:「憑心而論,李寧詠是非常聰明的女孩子,你如今在機關工作,她倒是一個好幫手。」
王橋同意姐姐的看法,道:「她受她爸的影響比較大,看人觀事都很準,如果她從政,絕對是一把好手。我以前最反感我爸那一套說教,總覺得不合時宜,現在才發現其實我在不知不覺中接受了他的教育,而且這個教育是在血液里。只是,不管和誰結婚,都會遇到類似的情況。」
王曉知道弟弟過去不少事情,道:「以前的女孩,牛背砣那個,你放下了嗎?」
王橋腦中飛快地閃過了呂琪和晏琳的身影,自嘲地笑了笑,道:「人這一輩子總得往前走,過去是財富也是包袱,我最多會在無人時想想過去,儘量不讓過去影響現在的生活。」
王曉這才放心:「你要結婚,當姐姐的祝福你。好好對待小李,能夠步入婚姻的殿堂都不容易。」
聊了幾句結婚的事情,王橋問道:「這一次修入場道路,感覺怎麼樣,難度大不大?」王曉道:「算是練兵吧,如今最難的是專業人才,多做幾個工程,慢慢才能聚集起人來。我們又拿到一個小工程,是以前朋友分包出來的,入場道路完工,我們就移師過去。」
「媽,別讓舅媽找到我。」李安健滿頭是汗水,跑回到包間裡,躲在母親身後。
李寧詠回到屋裡,一眼就瞧見李安健露在外面的屁股,故意道:「李安健在哪裡,我怎麼看不見他。」
李安健覺得舅媽沒有找到自己,高興地咯咯直笑。
這頓飯氣氛很好,李仁德夫妻都很喜歡乖巧又伶俐的李寧詠,還送了一條項鍊做為見面禮物。
王橋陪著李仁德喝了些酒,獨自上衛生間時,他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突然覺得有些陌生。他移開目光,透過小窗戶,能看到山南日報的大樓,在大樓不遠處就是省委大樓。
他想了想:「自己就要結婚了,不知晏琳是否也結了婚。」
他的思緒如飛鳥,在高空中自由翱翔,又想到了牛背砣與自己同甘共苦的呂琪,想起了自製的淋浴設備,想起了與牛清德的苦鬥,想起了從看守所出來的苦尋,想起了年輕男子輕拍呂琪肩膀絕望的瞬間。
在思緒沒有失控前,他猛地將思緒從遠處拉了回來,回到現實生活之中。
靜州,晏琳走出招待所。
平時這個時候,晏琳總會在辦公室休息,獨自呆一會。今天這個時候,她忍不住想看看自己曾經的一段青春。
吃過午飯後,距離下午的活動還有兩個小時。晏琳在房間裡坐了一會,獨自走出了市委招待所。市委招待所距離靜州一中並不遠,步行也就需要十來分鐘的時間。她撐著一把漂亮的遮陽傘,戴著墨鏡,朝著一直不敢回去的地方走去。
走到了南橋頭,隔橋能見到靜州一中的校門,以及東側專門為復讀班開辦的老教學樓。晏琳無意中回頭,見到一位胖胖的廖老闆在「廖氏燒雞公」的招牌下抽菸。在這一刻,時間仿佛倒流,多年以前,她還在讀復讀班時,就見到這位廖老闆站在招牌下抽菸。當初青澀的自己還曾經去質問廖老闆自己這一桌的菜為什麼和王橋那一桌不一樣。數年過去,這位廖老闆和他的燒雞公居然沒有任何變化,還停留在當地,做著同樣的事情。
而自己,已經行了很遠了。
晏琳在南橋頭停下腳步,腦子裡回想著王橋受傷以後,站在此處號召復讀班同學們與劉建廠團伙開戰,「干他娘的」的聲音又在耳朵里迴響起。在這一瞬間,一股莫名的痛楚非常清晰地湧上了心頭,在夏日的天空變得灰暗起來。
她不敢繼續深入學校,轉身逃回現實之中。
步行回到招待所,坐在大廳等待市委蒲秘書長起身,熱情地迎了過來,笑道:「晏科長,你出去走了走?」晏琳道:「到一中門口轉了轉。」蒲秘書長道:「這是我的失誤,應該安排你回母校去看看。」晏琳嚇了一跳,道:「蒲秘,千萬別安排,我就是一個人去看看。」
在不遠處,秦真高抱著一個卷宗,急急忙忙朝招待所跑了過來。
(第二百六十三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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