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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臥室,夏琴坐在床邊,對躺在床上休息的老公道:「你們班上那個王橋很有特點啊,做得一手好飯菜,還能打籃球,成為波波的偶像,我看是一下屆學生會主席的材料。」
黃永貴客觀地道:「他混過江湖,當然比一般同學要成熟。至於能不能當學生會主席,還得再觀察,聽其言,觀其行。」
夏琴嘲笑道:「不就是一個學生自治組織的主席,純粹是系裡的牽線木偶,有這麼重要,還要聽其言觀其行。」
黃永貴道:「學生會主席在分配上很有好處,要占先手,屬於稀缺資源,還是值錢的。更重要的是選好學生會主席,我的工作至少輕鬆一半,回家陪你的時間也就多了,你說重不重要。」
夏琴道:「你的花言巧語我喜歡。我建議就讓王橋當學生會主席,他能力強,能夠把學生工作打理好,你多回來陪我和娃兒們。相比起來,秦真高幼稚得多,他當個部長就合適了。」
黃永貴將手從被子裡伸出,拍了拍妻子,道:「學生會的事情還得多想想,總之不管選誰來當學生會主席,我都要多回家陪你,再生一對雙胞胎。」
「想得美。」夏琴感覺癢,扭了扭腰。
夫妻倆談笑一會兒,夏琴出去收拾客廳。客廳電話鈴響起,夏琴接通說了幾句,喊道:「永貴,吳湘的電話。」
黃永貴披著衣服來到客廳,「嗯,你回去吧。晚上火車要注意安全,過完春節早點回來,開學以後就肯定特別忙。」
即將回家過春節,吳湘十分高興。
掛斷公用磁卡電話後,她坐上了王橋摩托後座。摩托車如靈活的魚,在擁擠的城市街道上左拐右突。二十多分鐘就來到山南火車站。吳湘躲在王橋後背躲避著凜冽北風,突然覺得男人有一個寬厚肩膀真的很好。她隨即將旖旎的念頭壓在心底最深處,作為一名來自雙江城郊的女孩,留校是她最燦爛的夢想。為了這個夢想,她必須捨棄許多女孩的夢想,包括大學時期的愛情。
到了火車站,王橋取下姐姐新送的頭盔,臉頰被凍得發白。鼻子紅紅的,他吸著鼻子,道:「吳湘,冬天坐摩托車很受罪吧。」
吳湘解開長圍巾,道:「我還好,在你背後躲了風,而且圍巾厚。謝謝蠻哥。如果沒有你送,這個時間點還麻煩。」在黃永貴家中知道了「蠻哥」這個綽號,她就覺得這個綽號很符合王橋的形象,形神兼備。在私下也稱呼王橋為蠻哥。
山南火車站在春節期間治安秩序向來不好,時有單身女人被偷、被搶甚至被猥褻的新聞傳出,王橋買了一張站台票進入站台。轟隆隆的火車帶來一陣旋風,眯了吳湘的眼,這一陣她恍惚起來,暗覺有這樣一個英俊瀟灑且能幹的男朋友是一件幸福的事。
上了火車,吳湘隔著車窗向王橋揮手。笛聲長鳴,火車慢慢動了起來,王橋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小黑點眼裡,火車變成一條會跑的長蟲。在寒風中嗚咽著逃離了山南。
王橋搓著手離開火車站站台,暗想道:「春節火車票難買,如果不是有個師兄在火車站這邊當兵,吳湘恐怕拿不到票。黃老師當了這麼多年輔導員。這個關係網寬得有些嚇人。」
在凜冽寒風中回到老味道餐館,老味道餐館即將迎來生意最好的晚餐,廚房裡有條不紊地準備著食材,熬製的老湯瀰漫著昌東菜特殊的醇香。
臉帶寒霜的艾敏將王橋叫到了二樓辦公室,關緊房門後,道:「蠻哥。你該配個傳呼機了,我整個下午都在等你。」
看著艾敏嚴肅的神情,王橋道:「這麼嚴肅,是不是老段在裝怪。」
艾敏道:「老段今天正式發了話,如果我們不同意他承包廚房,他今天晚上就要辭職離開,包括兩個徒弟,一起走。我和他談了一個多小時,說來說去兩句話,一是承包廚房,二是加工資。老味道餐館生意這麼好,老段幾人還是有功勞的,如果他們在春節期間走人,對餐館影響很大。」
王橋火氣騰就涌了上來,道:「老段提工資和承包廚房都是可以商量的事情,可是他們用這種方法,我不接受。我這一輩子最討厭受威脅,今天妥協,明天他又提新要求,最終我們還是得和老段翻臉,與其這樣,還不如快刀斬斷麻,讓他走路。」
艾敏道:「生意剛有起色,老段走了肯定要受影響。而且臨近春節了,廚師不好找。」
王橋態度十分明確:「走了張屠戶,照吃帶毛豬。這幾天我不上課,天天守在廚房裡,酸菜魚、肥腸火鍋魚由我來弄,燒雞公和炒菜你來弄,同時打出招聘廚師的廣告。」
「那我今天晚餐後最後和他們談一次,如果談不攏,就讓他們走路。」
與老段談崩以後,艾敏一直心神不寧。王橋一錘定音後,儘管老味道面臨著重重困難,她就有了主心骨,心情卻完全平靜下來,開始思考如何應對最艱難的局面,道:「我以前在當墩子的時候,有一次也是老闆要讓廚師走路,算工資時起了糾紛,打得滿堂是血。老段脾氣也不好,我怕起衝突。」
「我認識一幫體育系的同學,人高馬大,我晚上叫他們來吃飯。有這群人作為後盾,老段不敢做什麼。」從小到大,王橋打過無數次野架,特別是經過了看守所鍛煉以後,打架水平突飛猛進。如果換作以前,他肯定不會找一幫人來壓場子,到了山大以後,心性漸變,他不希望只用拳頭解決問題。
與艾敏商定細節以後,王橋騎著摩托車直奔體育系女生宿舍。宿舍門口守門阿姨在專心致志打毛衣,用警惕眼光看著站在門口的高個子男生,自言自語道:「這些娃兒放假都不回家,光顧著談戀愛,老人都不要了,沒名堂。」她不等王橋多說。道:「你要找哪個女娃兒,自己扯開喉嚨喊,我才懶得給你傳。」
王橋站在樓下吼:「呂一帆,呂一帆。」
兩嗓子以後。呂一帆從四樓探出頭,見是王橋,開玩笑道:「這個時候來找我,是不是請吃飯,請吃飯我就下來。」得到王橋肯定回答以後。她穿了一件軍大衣下樓。
呂一帆快人快語:「你別哄我去吃麵啊,要吃就吃大餐。」
王橋道:「你將打球的幾位朋友叫上,門外老味道餐館,請你們吃燒雞公。」
呂一帆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為什麼要請我們吃飯?先告訴你一聲,想追我沒門啊。」
王橋笑道:「你怎麼像囉里囉唆的唐僧,七點,在老味道二樓大堂。」
晚上七點,牛高馬大的二男三女來到老味道。王橋開了一瓶白酒。道:「這個館子是我姐和別人合開的,才兩個多月。今天我請客,大家放開喝。」
八點鐘左右,除了二樓大堂體育系幾人還在喝酒,已無其他客人。
艾敏、老段從底樓上來時,王橋端著酒杯拍著體育系兩個男生的肩膀,道:「你們慢喝,老闆叫我有事。」
兩位身高在一米八的大漢很有威懾力,老段斜著眼看王橋,不聲不響地跟著艾敏進了辦公室。
艾敏道:「段師傅。感謝你這三個月為老味道做出的貢獻。」
老段坐在竹藤椅上,陰沉著臉抽菸,打斷艾敏的話,道:「當初我不想來。是你求著我才來。一個月三千塊,對我這種級別的老師傅太低了。」
艾敏道:「段師傅,我問過你工資要多少,你喊了一個價,我一分錢沒有少。這幾個月都沒有賺錢,我們少過你一分沒有。」
「老味道從雅間到大堂總共有30多張桌子。生意好時,我們一天做到黑,沒有歇過氣。你們當老闆賺大錢,可不能虧了我們下力人。」老段拍著胸膛道:「我們打開天窗就說亮話,我的工資五千塊一個月,兩個徒弟三千五,要麼就是由我們來承包廚房和採購,你們當老闆的只管收錢就行了。你們那個採購真的不行,買的菜不好,還賊貴,每天至少吃了你們上百塊錢。」
搞採購的人是艾敏一個廠的下崗工友,老段當著王橋的面指責採購,讓艾敏感到很難堪。
王橋慢條斯理地道:「段師傅,我們這裡廟小養不起大神,這兩個條件都答應不起。」
老段在廚房混了二十多年,天天拿菜刀砍肉,很有幾分火氣,道:「既然談不攏,那就把工錢算清楚,我們來回的車船費、星期六、星期天的加班費、國家節假日的三倍工資。你要辭退我們三人,還得多給一個月工資。把賬算清楚,我們立刻捲鋪蓋走人,算不好,你們也不要想營業。」
聽到最後一句話,王橋眼裡閃出一道凶光,道:「你們自已先算賬,算好以後拿給我們核對,一分錢不會少你們的。但是,明天我們要正常營業,這是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凶光如劍,老段甚至感到眼睛有些發疼,他迴避了王橋的目光,硬邦邦地道:「如果十天八天算不好賬,我們就在這裡晾著。還是那句話,不算清楚,別想營業。」
艾敏沒有想到老段翻臉之後會如此強橫和無賴,如果是她一個人應對這種局面,十有八九會犯難。王橋在這裡坐著,她便覺得有了依靠。
王橋怒道:「說你胖你還喘起來了,今天晚上你們自己算賬,明天拿錢走人。只要敢在這裡耍橫,一分錢拿不到,老子把你扔到大街上去。」
大堂有兩個牛高馬大的兩個壯漢,老段自知真要打起來自己占不到便宜,而且王橋家有東城警察頭頭撐腰,他的氣焰沒來由弱了三分,緩了口氣,道:「艾敏,當初你在月華酒樓時,我好歹教過你幾天,現在就這樣對待師傅嗎,沒有想到你是忘恩負義的人。」
艾敏輕聲道:「按行規,你們幾人要離開都得提前一個月打招呼,好給我們留時間找新廚師。現在我們不計較這些事情,算好了錢好合好散。大家都是做餐館的,山不轉水轉,說不定哪天還要遇到,互相留點面子。」
王橋拿出煙,扔了一枝給老段。
老段悶坐了一會兒,道:「我去給兩個徒弟商量商量。王老闆要讓我捲鋪蓋走人,在錢上不能太計較,否則我跟兩個徒弟無法交代。」
老段算準了艾敏一個弱女子撐不起老味道餐館這個局面,原本想著趁著生意紅火起來後給自己多要點錢,誰知艾敏有王橋撐腰,態度強硬,局面弄僵了,他無臉繼續留下來,只得選擇離開。
這是一個雙輸的結果,老段和兩個徒弟在春節期間找不到下家,王橋和艾敏的餐館生意必然會受到影響。
(第一百一十七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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