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人全軍攻城,其聲勢自然不同凡響。
再加上柯最的戰死,以及和連對於柯最的處理,自是讓鮮卑的大小頭領都是明白了他們的大汗時什麼樣的一個人。
此次攻城無疑,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有柯最這樣的榜樣在前,無人不明白,若是違逆了大汗,下場會是多麼的可悲。
如此一來,此時此刻自是容不得鮮卑人有絲毫的不盡心盡力。
一聲聲的指令早就傳遍了鮮卑上下,到了這個時候,上谷城中在面對攻城時所能做出的應對,鮮卑人基本上都已經琢磨透了。
而鮮卑人所能夠用到的攻城手段,自然也是明了的。
打到現在,無非就是一個拿人命去填的事情。
打仗從來都不會沒有流血犧牲,而到了只能用人命來填的時候,自然也是攻守雙方手段出盡了。
和連自是清楚他這個時候選擇如此做,很有些冒險。
布置在周遭用作巡視的探馬,早就發現了從各處趕來援救上谷的敵軍,雖然那些兵馬並沒有足夠和他正面相抗的兵力,不管是烏桓聯軍的四千騎兵,還是從薊城而來的數千步卒,這些人既然出現了,自然不會無動於衷的。
所幸的是,這些敵軍距此還是有些時間的,就憑這些時間,和連相信,手下的這些人還是足以攻下上谷城的,而到了那一刻,這些遠來的敵軍,唯一的選擇,應該就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畢竟有柯最的樣子在前,足以讓每個鮮卑人都明白,向前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柯最自是戰死,而那些在柯最戰死之後,敗逃回來的鮮卑人,和連並不是對他們收納,一顆顆的人頭就那麼擺在陣前現眼的位置。
在那條直通城頭的坡道前面,那些不幸被選為衝鋒的鮮卑人,都有些驚恐。
只因為他們這次的沖城,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城牆上漢人的槍陣,還有在一旁是嚴陣以待的同胞們,這些人騎在馬上個個都是手執騎弓,他們所要做的便是要在攻城時,對城牆上進行全方位的箭雨覆蓋。
人命在和連心中,此時已經是不值錢的。
只要能夠拿下這裡,和連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隨著一聲聲號令,大軍開始攻城。
——————
鮮卑人的大舉出動,城牆上上谷的守軍自然是全神貫注以應對。
臧霸此時也是如此。
鮮卑人沒有像樣的攻城器械,不過這些天來也不是沒有動作,簡易的雲梯等物,倒也打造了不少,即便沒有這些,那些手上有活兒的鮮卑人,也會甩繩套上城牆以用來攀附,畢竟上谷城的城牆並不高。
預想中會停下來的箭雨,並沒有再次的停歇,臧霸他們自是明白了,鮮卑人這已經是發了狠心。
已經熟悉適應了戰場氣氛的身邊的兵士,即便是此時遇上這種情況,倒也沒有人再像初次上戰場那樣慌亂。和頭上時不時射來的弓箭相比,無疑眼前這些不斷登城的傢伙才是他們此時最大的危險。
臧霸自是不會讓這些鮮卑人輕易的登上城牆。
此時的他就像是個救火隊,那裡的手下撐不住了,便會冒著空中飛舞的箭矢去救急。
這樣的情況下,臧霸自然是沒有餘力再去操心趙雲那邊的狀況,即便他知道其實趙雲那邊更比他這裡更為緊要。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地方,那便是守城弩那邊,他知道那邊的關鍵,可是此時的他更是心有而力不足了。
在安置守城弩的馬面上,本來不想引人注意,不過在這個時候,鮮卑人全面攻城之際,即便這裡位置偏開一點,卻也有不少的鮮卑將目光放在這裡。
郭小錘畢竟還是個孩子,儘管他已經經歷了許多事情,可是此時他看到的和聽到的完全和他往日裡所想的那些戰事的場景完全不同,這裡終究是會死人的。
身邊人射出的弓箭在郭小錘的眼睛中,卻是將那些遠處的鮮卑人的生命一一的掠去。他的目光所及處,便有人的鮮血在空中噴灑,有時候,郭小錘都覺得自己似乎能夠聽到那些人的血液滋出來發出的聲響,就像是一陣陣的寒風掠過。
每到這個時候,郭小錘的身體都會有些發顫。
摸著身邊的守城弩,郭小錘知道,這個東西卻是要比身邊的眾人手執的神臂弓更是兇狠的。
此時的他,竟是忍不住開口,話語中也是帶了些顫音,「爹,爹,那麼多人都,都死了!」
&什麼話,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不是你死,就是讓敵人死!這個時候了,你還發什麼楞,」老郭此時自然也是心焦。
他知道此時他的責任有多重要,可是他沒有想到,當他眼睛的兒子居然會在這個時候魔怔了,若不是他的眼睛視力受損,他自是早就將那守城弩給發射了。
城牆上的情況雖然他無法掌握,不過他自是能夠感到情勢的危急。
「**的,那些人都是些強盜,他們該死,你想找死別在這個時候,快給老子看大帳那邊的情況,他們不死了,咱們都不能活!」
老郭向著郭小錘吼道。
或許是這聲吼讓郭小錘清醒了些,只見他應了一聲後,戰戰巍巍靠著城牆的垛口站起身來,打量了片刻,說道,「向南偏東兩分,約三百八十步處,有鮮卑人的大旗!」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既然動用了守城弩,老郭他們的目標自然是指向了鮮卑人中最值得一射的人物。
也唯有這樣的人物才能夠顯示出這守城弩的威名。
聽到郭小錘的聲音,老郭當即將守城弩的角度和力道都調整好,早就準備好的弩箭——或許稱之為弩槍更為合適一點——便在這一刻被重重的扭力扣死,當然這不是老郭一個人能夠完成得了的,即便是他的力氣不小,卻也是幾個人合力才將那弩槍架到守城弩上。
&呀!」一聲,這是那不知道蘊含了幾多力道的弩弦被拉開時發出的聲響。
&老郭下意識的喊道。
接著像是一道光從眼前閃過,耳邊也瞬間被嗡的一聲給充盈著,郭小錘雖然知道父親和他的弟兄們做出了這件張四海吩咐的守城利器,卻是沒曾想是如此這般模樣。
在這瞬間,郭小錘的眼睛居然能夠追到那道光的影子。
只見那射出的弩槍就像是穿透了空間,這一瞬還在上谷城牆,下一刻便已經將那遠方的一個挺在大帳前披掛整齊的人影給帶的身形消失了。
&麼樣,有沒有射中?」老郭焦急的問道。
&中了一個披掛整齊,像是穿著鎧甲的人物,應該就是那不曾露面的大汗吧!」郭小錘有些不太確定。
&結果呢?」
&知道,那人不見了!」郭小錘答道,「這一箭把那個站在大帳前面的人給射回到帳中去了!」
&的,居然是這麼個結果,」老郭的聲音中帶著不滿。
弩槍射出時的聲響倒是將附近正在攀附城牆的鮮卑人給嚇阻了片刻,不過在這廝殺聲震天的當口,那些聲響卻是不怎麼惹人注意了,畢竟這守城弩對於太多人來說還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然如此,那咱們再瞄準鮮卑人的那杆軍旗,只要旗倒了,臧頭和你趙大哥那邊的壓力就小了!這下子,你可得給我看準些啊,小子,不然老子饒不了你!」
即便從郭小錘的描述中,老郭知道他們那一發還是有效果的,也正中了貌似鮮卑大汗的人,可是他們並不知道確定的結果如何,而且那些攻城的鮮卑人並沒有停滯,所以他們也只能再次架槍備射。
——————
鮮卑人的大帳中,此時倒是沒有什麼其他人。
只是順著一道血跡躡步走進來的闕居,被眼前所看到的情景給嚇呆了。
之前的他雖然心中有些悲涼,可是也知道目下正在大軍攻城的關鍵時候,所以他還是側立在大汗的身邊不遠處以便隨時應對。
可是沒想到,只是一瞬,耳邊似有「噗」的一聲響過,大汗的身影便消失了。
那片刻,闕居的腦袋便是嗡的一聲,又像是確實有嗡的一聲掠過,然後,闕居便發現了地面上那一直蔓延到大帳中的大片血跡。
就在正中央的大椅上,和連安坐於上,不過他的胸前竟有一個成人胳膊一般粗細的洞口,從那裡可以看清那椅子背後的地方。
鮮血從洞口中冒出,順著衣甲流到椅子腳下,在那邊上已經是一灘血泊。
&是鮮卑人的大汗,我是這草原上的大汗>
就在闕居上前的時候,和連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了出來。
&汗……」不管和連如何不堪,他總是檀石槐留下的血脈,作為闕居總是不會離棄而去的。
可是誰人能夠想到,就在這上谷城中,到了將要城破的時候,還有這樣的秘密武器留著。
闕居看著眼前的和連,自是無語凝咽。
卻不防又是嗡的一聲響過,大帳頂上傳出木頭折斷時的聲音。
代表著和連身份的大旗,也被一擊而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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