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人販 第一章街頭小販

    早晨，溫柔的霞光灑向大地。

    雲軒推著一輛堆滿雜物的平板車慢慢的朝臨海大學的東門走了過去，趕到大學門口時，時間還早，沒有多少人。

    雲軒將車推到自己的地盤，然後熟練的將平板車用一條板凳支起，接著開始整理車上的物品。盜版書、光碟擺在左邊，飾品一類的擺在右邊，海報彩畫則放在地上的一塊黑不溜秋的布上，至於那些鎖、鑰匙扣、指甲刀之類的東西則堆在一旁的一個硬紙盒裡。

    擺弄好東西之後，雲軒從車上拿下一個凳子，蹲坐著，然後從身上的那件皺巴巴的襯衫口袋中掏出一包已經沒剩幾根的「黃果樹」，快的抽出一根，含在嘴裡，然後用左手罩住，著了這四塊錢一包的香菸。

    雲軒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後閉著眼睛，微微昂著頭，淡黃色的煙慢慢的從鼻子裡吹出，一副享受的樣子。

    看到這幅場景，相信所有人都知道了，雲軒是幹什麼的了！對了，就是一名販，一名走街串巷，四處躲閃，風裡來雨中去的販。

    而雲軒卻與一般販不同，因為他是一名年輕的販，今年才剛剛二十歲，比那臨海大學裡的學生也大不過。雖然他一頭亂糟糟的一綹一綹的頭，再配上他那暗黃色的皮膚，飽經滄桑的深邃眼神，有人他三十歲都不為過。

    這時一群衣著鮮艷的年輕的男女從臨海大學的校門內走出來了，臉上洋溢著年輕的歡笑，明媚而高傲。

    雲軒眼睛猛地睜開，趕緊將煙拿下在身邊的水泥地上戳滅了。然後堆出一個笑臉，對著那群年輕的男女喊道：「帥哥美女們，過來看看呀！一塊錢一樣，十塊錢隨便選！」

    天之驕子們瞟了這邊一眼，留下一地厭惡的眼神，帶著一抹明媚的色彩傲然的離開了。

    「雲，別在意！大學生就這樣。」旁邊的一位開始擺弄攤的中年漢子對雲軒道。

    「嗯，沒關係，王叔。習慣了。」雲軒淡淡的道，順手又將那半根已經戳滅的煙燃了。

    王叔名字叫王天財，估計當初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是想圖個「添財」的心愿吧。可是事與願違，王叔四十多歲了，早年在家鄉娶得一個瘋婆娘，誰知道那瘋婆娘生下了一個女兒後便瘋不知跑到哪裡去了。王叔於是便帶著剛出生的女兒踏上了尋妻的路程，找了一年多，還是沒有一消息。於是帶著女兒在臨海這座海濱城市呆下了，這麼多年來一直靠著擺地攤過活。

    不過值得高興的是，王叔十八歲的女兒王清今年考上了臨海大學，再熬幾年，王叔的苦日子就到頭了。

    「雲，你好歹也是高中畢業。隨便找事做，都比這個強。」王叔吐出一個煙圈。

    「叔他臨終前讓我守好這攤子！」雲軒口中的「叔」是他的養父雲海，在一年前剛剛重病去世。

    「老雲也真是的！自己守了一輩子的攤。還要綁住你！」王叔嘆了口氣，又吸口煙。

    「王叔！」雲軒輕輕的喊了一句。

    雲軒依稀記得自己是在四五歲的時候被雲海撿回來的，雖然直到他臨終之前，雲軒沒有真正的喊他一聲「爸」。但是在雲軒心中雲海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他的遺願自己必須完成。

    「古人尚有守孝三年之禮，自己至少也要守這個攤子三年。」雲軒又吸了口煙，心中暗想。

    「好了，我不了。唉！」王叔輕嘆一聲，飽經滄桑的臉上雕刻著歲月的痕跡。

    一根煙吸完，雲軒一順手將煙屁股丟在地上，他又忽然間好像想起了什麼，抬頭看了看校門口正朝這邊張望的保安，快的將煙屁股從地上撿起來，塞進了車上的一個空煙盒裡，然後對著保安露出了一排還算潔白的牙齒。

    66續續的，又來了四五個販，大家都是在這一片擺攤的，已經混熟了，相互打了聲招呼就各自擺弄著自己的攤。

    將攤又整理了一下，又坐著看了會書。掏出一個老舊的波導牌手機，看了看時間，十一半了。

    校園內傳來一陣悅耳的音樂聲，放學了！

    販們頓時精神一震，扯了扯皺著的衣服，隨手掐掉了嘴裡的煙，然後站在攤旁，伸長脖子朝校園裡張望。

    不一會兒，一大群洋溢著青春與活力的年輕人朝校門走了過來。臨海大學雖然要求學生住校，但是還是有不少學生住在校外。再加上不滿學校食堂伙食，中午外出吃飯的人，每天外出的學生不在少數。

    「帥哥，美女！過來看看啊！物美價廉。」

    「一塊錢一樣，十塊錢隨便拿啊！」

    「日本最新大片，五塊錢一張，快來看看啊！」

    ……

    校門口頓時一陣喧囂。

    每天出來的學生雖然不少，但是關注他們這些廉價商品的只有那些家境貧困的學生了。現在大學生也要面子，要是被同學看見買這種廉價東西，會被嘲笑的。所以這一年來，雲軒感到生意越來越難做了。

    中午一，校門口的人漸漸少了。有些販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他們只不過賣中午這一陣子，下午到別的地方去，到晚上下課時的高峰期再過來。

    「雲，賣了多少？」王叔與雲軒聊著。

    「就一百多。」

    「能賺二十幾塊了，晚上再賣一陣，應該能賺到五十塊吧。」王叔「啪嗒」吸了口煙，臉上笑盈盈的，想必中午生意不錯。

    「爸，雲大哥！」一聲細輕柔的呼喚聲響起。

    雲軒抬起頭朝校門口看去，只見一位穿著已經洗得有些白的碎花上衣，扎著一個清爽的馬尾辮的清秀女生朝這邊走過來。

    「雲大哥，給！」女孩遞給雲軒一個不鏽鋼的飯盒，因為營養不良而略顯蒼白的俏臉盪開一層淺淺的紅暈。

    「謝謝清！」雲軒在襯衣的下擺上蹭了蹭手，雙手接過飯盒。

    女孩有走到王叔面前，遞過另一個飯盒，「爸，吃飯！」

    王叔看著女兒，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將凳子讓給女兒，自己蹲在一旁大口大口的扒著飯。

    女孩則是靜靜坐在凳上，從攤上抽出一本書，認真的看了起來。

    這女孩就是王叔今年剛考上臨海大學的女兒王清，由於王叔和雲軒兩人在這擺攤，所以沒有時間做飯，在外面買著吃，又太貴。於是王清便每天中午在學校食堂給他們兩打飯，學校的飯菜便宜而且分量足，正好合適雲軒他們。

    兩個大男人，吃起飯來就是快！不一會兒，兩大盒飯便吃得乾乾淨淨，王清替二人收起飯盒，裝在塑膠袋裡，然後又和王叔聊了一會兒。

    「爸，雲大哥！我走了。」王清向二人告別。

    「清！」雲軒輕輕喊了一聲，左手一把抓住了王清柔弱纖細的右手。

    「嗯！」王清俏臉一紅，輕輕的應了聲。

    雲軒從腰間的錢包中取出三塊錢的紙幣，輕柔的展平之後，塞到王清的手中，「飯錢。」

    「雲大哥！」王清輕喚了聲，露出一絲嗔怒的嬌色，然後扭頭看了旁邊的王叔一眼。

    王叔見此，朝著女兒微微了頭，他知道雲軒的性格，倔強、善良。

    王清收起下了錢，朝雲軒輕輕地晃了晃手臂，臉上暈著淡淡的紅霞，提著飯盒跑著進了學校。

    下午也沒什麼人，生意冷清多了。王叔和旁邊的幾個販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時不時的出一聲聲爽朗的笑聲，透著下層老百姓的那份樂觀。

    雲軒沒有和王叔他們多聊，順手從平板車上抽出一本網絡，慢慢的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