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夜雨慢慢走到了窗子邊,撫摸了一下被敲得嘩啦響的窗戶。甚至貼近窗戶,觀察了一下,窗戶上結起了一層薄霜,他抹掉薄霜,看著薄霜在他的黑色皮革手套上化為了污血。
透過抹開薄霜的那格窗玻璃,看向對面的馬賽克別墅。
陳夏挪近一點,也張望了一眼。
馬賽克別墅的第一層已經被黑色的龍川河水淹沒,最奇異的是,包圍房屋的黑水開始浸透那些彩色的馬賽克牆面,牆面被侵蝕成了灰白色,龍川的水澤似乎在將那棟花園洋房的生氣吸收掉,令它成為枯萎的廢墟。
反觀自己身處的河邊別墅,說不定一樓也已經是那種樣子了……而水位也許依然在上漲,遠處已經成為了一片澤國,直到天際盡頭,舊臨海原本並不太高的大廈樓宇,淹沒在了這片黑色湖泊中,血月黯淡倒映在水面上。
尋夜雨忽而問:「是什麼讓它可以自由行動了,里世界嗎?」
王管家搖頭:「不是,你看,就像個保險絲,如果普通的幻境無法困住『那個』的話,就會開始啟動里世界模式,來封閉整個『浮華境』。但假如真的完全封閉的話,靠自己就出不去了。時間久了,會跟這裡一起變成忘川水面下的廢墟里躺著的遺骸。」
「喂喂,這信息量是不是太大了,你還有多少沒說,姐姐?」陳夏滿頭黑線。
「你們又沒問,而且假如你們再問下去的話,時間就不夠咯~」女僕指了指大廳落地時鐘。時間已經敲過了九點。
尋夜雨拿過那本手抄本,又拿過那張白盈的畫像。二樓起居室法國式樣古典裝修有個真壁爐。他粗魯地把東西丟在了壁爐里,陳夏連忙放下杯子湊過去圍觀。
「你打算幹嗎?」
尋夜雨俯視著兩件東西,拿出口袋裡的鹽瓶,把一整瓶倒了上去。
「我有種某靈異恐怖家庭倫理狗血美劇的既視感——你不會是要用溫家兄弟的那招吧?」毫無緊張感的問話。
「這不是常識性方法嗎?時間緊迫先試試。」尋夜雨從眉心攫出一朵真火,扔在了畫和手抄本上,同時墊在下面的柴木被點燃了。畫布燒了起來,手抄本慢慢的仿佛被鼓動一般的翻頁了。
陳夏並沒有說什麼就靜靜的看著。等了一分鐘,還在燒的樣子,但東西都是完好的,火焰顯得像是幻覺。又等了一分鐘,依然在燒,而畫布的面積並沒有減小,畫框也沒有在燃燒中顯出要斷裂的樣子。書本依然在刷拉拉翻頁,沒有任何一頁燒著的樣子。
突然,畫框上的火焰轟然爆開紫紅的妖艷顏色,尋夜雨下意識地用右手摁住,火焰爆裂開來,硫磺的味道瀰漫開來。畫作和皮面的手抄本卻依然如故,只是邊緣有些焦痕,尋夜雨默默的撿起來。從那焦黑的紙的邊緣搓出更多的硫磺。他若有所思。
陳夏很擔心:「你手不燙嗎?」
尋夜雨那雙黑色的皮手套依然是戴得好好的。不見被燒焦。
一樓的有節奏的撞門聲響起來,那令人心驚肉跳的喃喃低語似乎能爬上樓梯。
女人瘋狂尖利的笑聲穿透保護他們的圍牆和門戶,迴蕩在客廳里。
「沒有用的,周墨然!沒有用的,周墨然!」
「開門!開門吧……」那狂笑聲還在縈繞。
安靜了片刻,然後陳夏一臉驚恐地看向了尋夜雨背後,尋夜雨轉身,看到身後的古典玻璃窗框,外面匍匐著剛才他們所見到的,猶如污穢一樣的黑色影子,黑色影子有模糊的四肢,甚至不能說是四肢,而是幾條不規則的肢體伸出來緊貼在窗玻璃上,而應該是去乾的部分,滾動出幾張類似人臉的怪異形狀,它們似乎不斷的從身上掉落殘渣,但依然瘋狂地爬著。
這場面配合外面的血月和塵埃,還有窗戶不能承受般的嘩啦震動聲,顯得極其恐怖。
尋夜雨:「……」
陳夏:「……」
「對不起,啊啊啊啊!!但是真的很可怕啊啊!」陳夏還是沒忍住慘叫了出來,不過他也知道製造噪音會被嫌棄,禮節性的抒發一下驚恐的情緒就好了。
尋夜雨手中結印,打算故技重施,繼續用拒魔陣防護。
然而王管家卻異常冷靜地說:「放心,進不來。」
這時候,陳夏終於見識到了尋夜雨這個夥伴堅強到可怕的神經,他看著尋夜走到了窗子邊,觀察了一下那怪物的具體情況,並在仿佛立刻就要碎裂的玻璃上摸了一下。
尋夜雨又走到了樓梯口,往下俯視。白色大門依然還在,符咒陣法保持著原來的狀態,但原本華貴的大理石磚地,顏色已經開始褪去。他轉頭看向陳夏:「你是周墨然,看來還是得從你身上找線索。」
他走到陳夏面前,說:「好好想想,放開你自己,找周墨然的記憶,放心,我在,你不會迷失的。」
尋夜雨將左手放到他頭頂。陳夏又一次陷入了頭疼中,他捂著腦袋,片刻之後,艱澀地問王管家:「周墨然是不是在樓上,有個畫室?」
「嗯。」
陳夏蒼白著臉色:「他的記憶里有這些,而且……我好像看到了不太好東西……」
「帶路!」尋夜雨果斷道。
「兇巴巴的,至少要說『請』字吧?」管家眯著眼。
「姐姐,求帶領!求放水!請一定帶我們去看看!通關就指望GM了!」陳夏毫無節操地跪了。
「這還差不多……跟上我。」王管家優雅地走上了樓梯。
兩人跟了上去。
樓梯上單調的腳步聲中,陳夏咳嗽一聲,這時候他又恢復了精神:「周墨然自傳我看過,確實有個叫林子軒的好友,大大大土豪,跟尋世榮是朋友。周墨然用了回憶錄里整整一個章節來夸這個好基友。林土豪對西方新藝術潮流非常狂熱,在臨海搞了許多事情,比如興辦了中國第一所西洋藝術學校,開了畫廊辦了沙龍,辦收藏畫展啦……是個很會玩的人,但是死很早。」
王管家一邊帶路一邊說:「周少唯一讓進畫室的就是林少爺。兩人打得火熱,想要開創新的藝術潮流呢。但是林子軒突然去世,尋老爺深受打擊,他建造河邊別墅的初衷就是能夠儘量看住那個房子……但還是出事了,之後他就把我和河邊別墅都拋棄在這裡了。周少爺沒多久也離開了,在離開前還企圖燒了畫室,可是最後還是沒燒掉。」女僕用身臨其境的苦惱語氣說。
「……這麼勁爆的劇情,你開始怎麼不說?」
「你們沒問呀~!」王管家優雅地提著裙子繼續上樓。
陳夏和尋夜雨跟著她。
陳夏上了兩格樓梯,忽而說:「我剛發現!河邊別墅的主人跟你居然是一個姓耶。好巧!」
尋夜雨在他身後差點一腳踩空,殺意油然而生:「你就聽出這個?你不認為林子軒和周墨然的交往才是這件事的關鍵嗎?」
陳夏立刻慫:「是是。」
「白盈呢?」陳夏問管家。
管家卻只是微笑搖頭:「我不知道。」
陳夏朝尋夜雨攤了攤手。
陳夏說:「周墨然叫她林夫人,肯定不是情婦之類的,三個人關係很是微妙。」
女僕舉起手,表示要發言。
陳夏手指點了點,表示允許發言。
「畫室到了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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