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炎,那袁術如何說?」離開壽春,回到軍營後,呂布、陳宮等人連忙將楚南招來,看著楚南詢問道。
「尚未看清楚自身處境,不妨再等兩日,不過也不能空等。」楚南搖了搖頭,現在的袁術屬於那種心裡沒數的,或者是脫離基層太久,忘了這軍世間基本規則了。
「子炎有何計策?」陳宮微笑著看向楚南,他很好奇自己這弟子會出何計策?
「我將妖蟻留在了城中。」楚南看向眾人笑道:「幫他們消耗糧食,既然袁術看不清形勢,我便幫他清醒清醒。」
眾人目光朝著楚南肩膀看去,果然只剩下妖螳螂一個趴在楚南肩膀上,妖蟻卻不見了蹤影。
「計策不錯。」陳宮滿意的點點頭。
「紀靈呢?」呂布皺眉道,自己擒來的人就這樣放回去了。
「岳父放心,下次再見紀將軍,便是自己人了。」楚南笑道。
「那我軍如今便在此紮營?」呂布詢問道。
「嗯,暫時繼續僵持,那曹操恐怕也是打著與我軍類似的主意,想要我軍與袁術死磕,他來坐收漁利。」
可惜想法雖好,但如今是他們已經占得了先機,曹操這次怕是要失望而歸了。
呂布見楚南和陳宮都沒意見,當下點頭道:「那便各自回營,守好營寨,封鎖袁術糧道。」
「喏!」眾將答應一聲,各自退去。
陳宮和楚南一起走出大營,陳宮問道:「子炎觀那袁術如何?」
「命數不夠,卻強行稱帝,這天子之位可不是所有人都可坐的,強行去坐,只能損了自身命數,昔日袁術或許算得上一方豪雄,然而如今我觀之卻是冢中枯骨,便是渡過此劫,怕也難活太久。」楚南悠悠道。
袁術原本的命數哪怕不及曹操、劉備這些歷史留名的亂世梟雄,也絕不會只是那麼點兒,而且看看袁術的天賦,無論是名門望族還是豪俠,對人才吸引力都極大,似呂布、孫堅、孫策、黃蓋、周瑜、程普、韓當這些人都曾在袁術麾下幹過。
但天賦再好,袁術本人不知存續,不懂收買人心,這些頂尖人才最終一一離去,或者說袁術自己以為自己在收買人心,但給對方的感覺卻是在施捨一般。
頂級人才楚南也見過了不少,各有各的傲氣,對這種人你用施捨一般的態度去留,怎麼可能留得住?
所以袁術手下人才不少,但頂尖人才放到其他諸侯勢力里卻只能算二流,就這樣,若不是自己作死稱帝,以袁術的勢力,曹操都不敢輕易招惹,生生將自己一手好牌給做沒了。
以前楚南一直覺得能成為一方諸侯,必有過人之處,但袁術改變了楚南的看法,別的諸侯,包括他看不上的兄弟袁紹,人家創業以來都一直是在增強壯大,哪怕是公孫瓚、張繡這類的,雖然勢力不大,最終也難逃被吞併的命運,但至少有可取之處。
但袁術不同,他是開局即巔峰,然後就一直在往下走,楚南此前還專門問過陳宮,袁術最開始的勢力橫跨東南,從南陽道壽春都是袁術的勢力,南陽、江東以及大半個豫州,治下人口相當於當時曹操、陶謙、袁紹、公孫瓚的總和。
但就這麼一手天牌,竟是硬生生給袁術做到如今這副局面,天賦雖好,但顯然是那種不多數沒能將天賦轉化為實力之人,在這群雄並起,將星璀璨的年代,袁術絕對是很奇葩的存在。
「此戰之後,弟子想收集一下袁術這些年的經歷,以作警示之用。」楚南看著。
陳宮聞言問道:「怎樣警示?」
「袁術本有平定亂世之資,卻一步步走到今日,其敗亡卻非天意,乃是自身性格、行事所致,弟子覺得袁術這一生頗為傳奇,若能著書流傳後世,可為警世之用。」楚南肅容道。
寫詩詞歌賦什麼的,估計也能背幾首,但卻不是這個時代的主流,作為儒家修士,總是要有些代表作的,楚南決定以袁術為模板,寫個警世之書來成為自己的代表作,流傳後世。
「你這是誅心吶,那袁公路便是活著,怕是都要被你氣死了!」陳宮好笑的看著楚南。
「老師,損一人而利天下,為何不為?」楚南笑道:「弟子並未違背道德,也絕不會有半句虛言,而且我們會依照約定,將那袁公路禮送出徐州,何錯之有?」
「受委屈了?」陳宮一邊走一邊問道。
「他倒是想,可惜如今的袁公路,對我等也只能無能狂怒了。」楚南搖了搖頭,回想了一下壽春經歷,嘆息道:「只是弟子有些不忿,身居高位,掌握無數人生死,卻從不關心這無數人死活,這等人手握重權,才是對天下最大的威脅,因為他不會認為自己有錯,錯的都是旁人,他若是個市井小民,自有這江湖教他如何做人!然可悲之處卻是他出身名門,天生便註定會身居高位,走到今日,也是咎由自取,然老師該知道汝南如今是何等模樣。」
陳宮點點頭,他入大儒,立下的志向就是為生民立命,袁術這一生,幾乎都是站在陳宮志向的對立面,對於楚南的想法,陳宮還是認可的。
「可想過從何處動筆?」陳宮笑問道。
「水可載舟亦能覆舟,袁術之敗,非敗於外,而是敗於自身。」楚南自然想好了,點頭笑道。
「水可載舟亦能覆舟?」陳宮目光一亮:「此乃荀子之言,倒也貼切,既已有章法,便去寫吧,他日書成,為師為你張目。」
陳宮如今作為大儒,隨著消息傳開,還有那四句名言出來,他的名聲已經極大,有他幫忙宣傳,這片文章他日一出,當能傳遍天下,袁術那時若是活著,不知會有何感想?
「是,謝老師。」楚南笑道。
接下來的幾日,呂布軍並未趁勝追擊,這讓已經準備好占便宜的曹操有些鬱悶。
下蔡,曹軍大營。
「呂布既已擊潰袁術十萬大軍,卻不趁勝追擊,看來那莽夫也是在防備我等!」曹操看著一眾謀士道:「接下來該當如何?」
「不如遣人前去勸降那袁術?」一名謀士躬身道:「袁術如今,已是窮途末路,壽春雖有雄兵,但後路已絕,糧草恐怕很快便要耗空,主公此時派人勸降,當可成功。」
「他若真降,該當如何安置?」曹操反問道。
袁術身份畢竟不同於其他諸侯,這是僭越,站在朝廷的立場,袁術本人是絕對要除掉的,所以呂布可以勸降袁術,但曹操不能,就算他真的派人去說,那袁術也定不會同意。
「主公,袁術畢竟是四世三公,此番僭越固然有罪,但若知錯能改,真心歸附,未嘗不可饒他一命!」謀士躬身道。
「嚯,饒他一命?」曹操低頭,看著那謀士:「那是否以後有些身份之人犯了大罪,只要真心改過,便可饒他一命?袁術犯了何罪,你究竟知否?」
「這……」
「僭越吶!」曹操一拍桌案道:「若僭越之罪都能既往不咎,我且問爾等,還有何罪是不可恕之罪?嗯?明日陳家造反,是不是也能網開一面?後天王氏再殺個天子是否也能從輕發落?汝置朝廷於何地?置大漢於何地?」
「來人!」曹操對著帳外喊道。
「在!」許褚從帳外進來,對著曹操一禮道。
「拖出去,砍了!」曹操一擺手道。
「主公,卑職也只是想為主公分憂!」
「拖出去!」曹操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喏!」許褚一把抓住那謀士領口,拎小雞一般拖出了帳外,帳中文武一個個默不作聲,任由他哀求,卻無人搭理,不一會兒,許褚拎著他的人頭進來給曹操過目。
「日後,再有為那袁術求情者,殺無赦!」曹操目光掃了眾人一眼,冷哼道。
「喏!」一眾文武躬身答應。
「主公,既不能招降袁術,何不於那呂布下一道詔書,令他即刻攻城,將袁術擒獲,奪回傳國玉璽?」程昱笑道。
這麼一來,呂布就算攻破了壽春,那也是曹操的功勞,呂布只是聽命於朝廷,如果最後呂布私藏玉璽,那對呂布出手的理由不就有了?
曹操自然明白程昱此計深意,點點頭,隨後嘆道:「若那呂布繼續這般僵持又該如何?」
「那便退兵三十里,如今這壽春乃三家相爭,難分勝負,但若我軍主動退出戰場,便是兩雄爭鋒,令袁呂相爭。」
「不妥。」郭嘉喝了一口酒道:「仲德之謀卻也不錯,但仲德似乎忘了,我軍有必殺袁術之理,然呂布卻無,若呂布向袁術招降,又當如何?」
曹操有朝廷、大義束縛,但呂布沒有啊,他可以招降呂布,不管是否真心,但只要說服袁術,呂布便可立刻入主壽春,到時候,隔江相望的,就不是曹操和袁術,而是曹操跟呂布了。
而以呂布之前收拾廣陵,殺人滿門還往人家身上潑污水的舉動,這顯然不是個老實人。
不怕對方強,就怕對方沒下限吶。
「那依奉孝之計,該當如何?」曹操笑道。
「繼續等著,那袁術如今糧草,恐怕難以供養這許多兵馬,待其糧盡,自是我軍渡河之時!」郭嘉洒然道。
曹操聞言,皺眉點了點頭:「到也是個主意。」
現在這情況,奇謀妙計不頂用了,耗著等對方自己漏出破綻,不得不戰時,正是他們渡河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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