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八,是你們做的是吧?」
「狗崽子,我瘋了嗎?會在這種時候當叛徒?」
「那你怎麼解釋警察手裡的東西?那些東西不是內部的人怎麼能搞得到?」
會議室上,李仲久和趙英憤怒的彼此攻伐著,張守基臉色陰沉的坐在石東出身旁,石東出的臉色也少見的一片冰冷,林巍和李子成坐在一側,雙眼幽冷的凝視著對面正在互噴的李仲久和趙英,時不時還要看上張守基一眼。
在這次突然展開的董事會中,沒有其他的大小股東,唯有三方派系的人馬骨幹齊聚於此。
還有派系內的核心打手——三方的人馬集結在走廊和會議室外,加起來有足足兩百多人,甚至連走廊里都站不下了。
氣氛緊張到讓人手心冒汗。
丁青大晚上的還被從家裡拉走去了警局約談,李仲久更是剛剛才從警局回來對方手裡掌握的證據,可不是說開玩笑的。
是的的確確,能夠起到一定法律作用的實證。
李仲久被控訴組織暴力、非法囚禁、非法逃稅,若非帶著律師,又靠石東出走關係連夜保釋出來,此刻恐怕還在看守所里蹲著呢。
丁青就更不用說,他作為金門建設的負責人,被控訴的罪名是最多的,包括不正當競爭、非法拆遷等,甚至還有他走私的證據。
儘管一些證據或許還有周轉的空間,可從警方掌握的證據來看,已經達到了可以對丁青動手的地步。
此時更是連保釋都沒能做到,恐怕要到明天才能有機會被放出來。
而張守基同樣損失慘重——他是被抓了現行。
他底下的人在自己的場子裡非法售賣違禁品,非法開設賭場,個個都是猝不及防的被當場抓捕,人贓並獲。
手下除去趙英以外的其他常務理事一個不落都被抓了進去,其中有兩人是以現行犯被逮捕,根本救不出來。
最少,也要關兩到三年。
甚至於,張守基之後恐怕也會被牽扯進去,能不能脫身,全要看那幾個手下的嘴巴嚴不嚴。
如果他們能把嘴閉好,或許張守基還有活動的空間,可若是底下的人沒閉上嘴,或乾脆其中之一就是臥底,那張守基恐怕也要在看守所里呆一段時間了。
一時間,金門集團各大部門空了一半。
可見這次抓捕力度之廣。
張守基望著底下互噴的李仲久和趙英,忍無可忍,重重一拍桌子。
場中安靜一瞬,他卻冷冷的看向林巍和李子成:「丁董事被捕你們二位倒是完好無損。」
這話不可謂不狠毒。
李子成當即臉色一變,冷笑一聲:「我倒想知道,除了和大哥一起在金門建設的副社長以外,還有誰能掌握那麼多實證?
金門海洋也是由張董事的人在其中擔任副社長,怎麼就這麼巧被捕的罪名就都和張董事的人有關係?」
「放屁!用伱的腦子想想,若是這麼做,我的人又該怎麼置身事外?現在金門建設和海洋的兄弟也都在警局裡坐著,檢察官和警察都已經衝到他們家裡去了,你現在和我說是我的人出了問題?」張守基怒斥著。
林巍卻陰嗖嗖道:「丁青大哥被關一年的後果,可和張董事損失兩個手下的概念截然不同.要是有的選,我也願意陪張董事一起蹲兩年呢。」
「沒大沒小!」張守基猛地起身,怒視著林巍。
林巍眼神幽冷,不退不讓:「這件事我都會查到底如果是公司內部出了內鬼,不管是誰,我都會讓他付出代價!」
「好啊?那我倒也要查查看,像你這樣的巡警出身的小崽子,能不能發揮你以前的老本行!」
張守基態度輕蔑,言語中更是直指林巍的出身。
林巍不急不亂,哈哈笑著:「沒想到張社長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連義務警和巡警都分不清.」
他毫不示弱的同樣起身,雙眼瞪著張守基:「不過有件事你說得對,我以前就擅長抓小賊,這次,我還真要做做老本行了。」
「趙社長上次派人偷文件的效果還真是顯著.就是可惜,丁青大哥那邊沒能也抓你個現行。」
林巍扭頭還看著趙英說著,這一句話讓張守基和趙英臉色都變得無比糟糕。
一行人憤怒著就要再次開始更混亂的爭吵,而石東出卻在此刻,重重的將菸灰缸砸在了地上。
咣當一聲悶響,菸灰缸在地攤上重重摔落,彈起,又落下。
場中這才安靜了下來。
石東出拿起桌上的煙盒,表情平靜的點了一根。
「當務之急,是先將丁董事從警局裡救出來。
警方掌握了多少證據,是什麼證據,我們也得先搞清楚這些,再看看到底是有內鬼作祟,還是單純的做事不夠小心。
諸位現在彼此攻伐,恐怕也正合了那些狗崽子的意——越是這種情況,我們就應該越沉著諸位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兒了,怎麼今天卻表現得這麼慌亂?」
石東出笑笑,扭頭看著張守基:「張董事這次損失慘重,不僅有多位得力助手鋃鐺入獄,更是可能面臨一大筆驚人的罰款,若說他與警方有勾連,我是不信的。」
這話讓張守基面色稍緩。
「丁董事和林常務與李常務情同手足,他們三人更是分工明確,各司其職,這次事件,對方只抓捕了丁董事,也說明了他們二人平時做事足夠小心謹慎,也的的確確是按照公司的規定做事。」
石東出吐出了一口煙霧:「之前的董事會就三令五申,近期絕不能再重操舊業——張董事,你的人是怎麼回事?」
石東出的問話直指此次事件的核心。
丁青被捕一事有很大蹊蹺,可蹊蹺沒有搞清,自然不能在此時便隨便將問題歸結於某一方。
但張守基的錯誤卻是不可原諒的——他的人在自己的場子裡繼續販賣違禁品,偷偷開設賭場等行為,在近期是被石東出嚴令禁止的行為。
張守基臉色難看:「恐怕是底下的人管不住手是我的錯,沒能管理好這群狗崽子們。」
石東出提了一嘴,卻不深究,轉而輕描淡寫道:「警方才查過我們不久,卻突然襲擊,目標明確的直奔張董事有問題的場子而去,這次行動顯然是有充沛的情報,是提前預謀。
我相信張董事底下的人也都是老手了,做這樣的事兒不可能沒有足夠的防備,連公司內部的人都不清楚的事兒,警方是怎麼知道的呢?
恐怕,張董事,你的手下,真的藏了幾條毒蛇崽子呢。」
石東出說完,張守基也無法反駁,事實上,連他自己也在這短暫的時間裡不斷地開始猜想、懷疑是自己的哪個手下出了問題。
「仲久被抓,也和這些事有不小的牽連。」
石東出抖了抖菸灰,淡淡道:「雖然找了幾位老朋友把他撈了出來,但若是沒能及時找到內鬼.恐怕過段時間,仲久就要去監獄受苦了。
畢竟,金門娛樂的社長,是要為底下的人負責的。
仲久啊,你身為社長,底下卻出了這麼大的紕漏,怎麼回事!?」
李仲久陰沉著臉:「大哥,我.」
石東出擺擺手,嘆了口氣。
「若是丁董事短期內出不來,金門建設、金門海洋、金門物流等業務恐怕都要陷入混亂,這對於公司來說,影響巨大,損失更是巨大。
這也會嚴重的挫傷朋友對我們的信任——誰願意投入了大把錢進來,最後公司卻三天兩頭出意外,月月虧損呢?」
他看了看林巍,又看了看李子成:「我們不去討論誰是臥底的問題,也不討論公司到底是誰吃裡扒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一個我們都能接受的方式,儘快讓公司重回正軌。
張董事,你覺得呢?」
張守基臉色依舊陰沉,總覺有點被指桑罵槐的意思:「嗯」
「首先,內部一定要進行一次糾察——張董事的老部下現在要不然在監獄,要不然就與丁董事被捕的事兒有直接相關,內部還出現了私自販賣違禁品,開設賭場的事兒,若是由張董事的人負責糾察,恐怕難以服眾。」
張守基沉著臉:「石會長的意思是?」
「仲久如今麻煩纏身,顯然也不適合擔任此事。林常務過於年輕,張董事恐怕也難信任他,便也將他刨去.
李子成常務是丁青的老部下,於情於理,都不可能置自己的大哥於不利,又只負責自己的金融公司,此次事件,金門金融恰恰是唯一沒出問題的部門,由他負責糾察內鬼,我認為,最為合適。」
石東出說完,看了看其他人,平靜道:「諸位有什麼其他的意見,也可以現在就說一說了。」
「如此權柄,交給他一人所控,若到時他藉機排除異己,該怎麼辦?」
張守基沉著臉問。
「那張守基的意思是?」
石東出面露微笑。
「趙英跟了我多年,這件事不如」
「之前趙社長那位在公司偷東西的司機現在在哪裡任職?」
林巍卻突然發問。
趙英一愣,李仲久卻先一步淡淡回答道:「我聽說還是在趙社長自己的場子裡做經理呢。」
林巍一攤手,什麼話都不說,只是看著張守基。
張守基牙關緊咬,看著趙英,對方只是低著頭,恨聲道:「若諸位不信我,可讓李常務親自調查他,還我清白。」
「那就是了。」
石東出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至於剷除異己的事兒張董事,我們可是公司——只要我還坐在這兒,就沒有人能為了一己私利,破壞公司的前途。
再說了,張董事最近廣交善緣,聽說昨晚,都還在與首爾前任市長把酒言歡呢真要是污衊了你,張董事還能就此罷休不成?」
張守基急得說不出話來。
他認為這件事絕對不能就這樣讓李子成負責,可眼下,的的確確,是他底下的人問題最大。
怎麼辦?
他急的抓緊了茶杯,手中青筋暴露,可著實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石東出的話里更是有著一些威脅和不滿,這讓他愈發如坐針氈。
「請放心,若李常務無中生有,捏造證據,我們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管,做事要講證據,若是沒證據,即便是調查,也不會出什麼大事.李常務,你認為呢?」
石東出看著李子成。
李子成臉色冰冷:「當然,如果沒有證據,諸位就還是在公司里同甘共苦的好兄弟但若是被我找到了證據,張董事,還請你秉公行事。」
一時間,李仲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李子成眼神如冰,林巍靠坐在椅子上,翹著腿,表情漠然,石東出臉上雖有著淺笑,可眼鏡後的雙眼卻有著不容反駁的意思。
張守基四下一看,竟覺得自己無人可用。
平日裡能在公司有話語權的常務們,此刻不是在監獄,就是同樣背負著可能是臥底的嫌疑。
該死。
張守基想要開口,說乾脆自己來負責,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丁青還在監獄裡呢,誰會讓他去負責這件事?
負責真把丁青送進去嗎?
如由他來監管此事,他敢去查林巍和李子成嗎?人家大哥還出不來呢,你再去查他倆.逼著火拼嗎?
更重要的是.張守基突然驚覺——自己的人可還都特麼在警局呢啊!
警察不僅掃了他的場子,抓了他管理場子的人,還連那兒的打手也都帶走了。
想到這一點,再扭頭看向諸位的眼神。
那其實根本就不是懷疑和憤怒——而是威脅。
張守基通體發寒,像是置身冰窟,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這次事件對自己最大的影響,根本就不是虧錢和內部的忠誠問題,而是他徹底成為了靶子。
而且是他親自把自己一步步送到了打靶台上!
周圍人的眼神,不是要他交出這次事件的糾察權的威脅,而是群狼環顧著,是要飲他的血,啃他的肉!
張守基猛地起身,重重一拍桌案,可嘴唇翁動著,竟不知該說什麼。
「張董事,在這關鍵時局,還請你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再出去呼朋喚友,設宴娛樂了——請低調行事,直到這次風波過去,到時,你還是集團的董事。」
石東出將菸頭碾滅在菸灰缸里。
「清者自清,若心裡有底,又何必擔心其他呢?」
石東出的笑容在張守基看來,宛若魔鬼。
張守基雙眼瞪大,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最後,只能重新坐下,顫抖的點了根煙。
這有些壞了規矩——可大家卻都默認了沒有說什麼。
給他抽!
「好了,接下來,我們談談別的。」
石東出淡定的轉移了話題道:「由於這次事件,集團內部的職位出現了巨大的空缺,我提議,由林巍先任金門娛樂臨時副社長,並擔任如今空缺的金門物流的社長,趙英常務,你和張董事,總得為這次事件負起責來.」
趙英想要反駁,可看了看張守基,對方卻已經癱軟在了椅子上,雙眼茫然,不知想著什麼。
於是,他只能任由石東出將他的副社長身份暫時剝奪。
理由十分簡單:張守基的人背地裡開設賭場賣違禁品,並且導致李仲久如今也背上了官司,金門娛樂又要停擺,這個鍋總是要有人背的,不是嗎?
林巍搖身一躍,榮登金門娛樂的副社長,並且兼任如今空缺的金門物流的社長。
石東出臨時負責繼續推進金門建設的業務進行,等到丁青出來再物歸原主。
李仲久的手下,營業部長張池英俊轉至金門海洋擔任臨時副社長,社長則空著,之後可能會放個丁青的人上去。
金門不動產則交由李子成負責。
金門金融的副社長雖然還留著,但他此刻卻只是惴惴不安的看著張守基——李子成負責臥底的糾察,他還能坐穩這個位子嗎?
會議持續了足足一個小時。
石東出細緻入微的安排好了之後每一個人的工作。
張守基的人空出的位子,在短短一個小時內就被一個蘿蔔一個釘的占了下去,儘管大多都加了個代理、臨時的前綴,可誰都清楚。
張守基派系在金門的權力已經進入了倒計時階段。
石東出的人和林巍與李仲久從未提前商量過。
可在這一瞬間,卻默契的站在了同一條線上。
每每當張守基試圖說些什麼,兩方人馬便會意見統一的將他駁回,最後石東出再笑呵呵的蓋棺定論——到了最後,張守基看起來甚至放棄了掙扎。
當會議結束後,張守基迫不及待的準備離開。
可門口,卻站著幾個身穿西服的彪形大漢。
張守基雙眼微微瞪大,不敢置信的扭頭回看石東出:「石會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如今情況危險,自然要保護張董事的人身安全才是,張董事不用擔憂,只要好好在家裡休息,等到事情結束就好了。」
石東出卻沒有和他多說什麼的興趣,只是平靜的看了他一眼,與他擦身而過。
「西八!你們這是在趕盡殺絕!石會長!!」
趙英忍無可忍,猛地起身,他身後的張守基派系的人同樣怒氣填膺的罵出了聲。
「別太激動。」
林巍突然出聲。
他雙手插兜起身,走到石會長身前,替他擋住視線的同時,勾起嘴角,聲音玩味:「畢竟,趙社長,你很有可能.就是臥底之一呢,現在這麼迫不及待的挑起矛盾,目的為何?」
「放屁!」趙英怒罵著。
「林巍,不要這麼急著下定論,得等調查之後再說。」李子成走到了林巍身邊。
北大門派系和石東出的人手蜂擁而,幾乎擠滿了整個會議室。
走廊里,張守基派系的大部分打手被堵在外圍,高聲叫著,卻擠不進來,彼此推搡著,仿佛隨時都要開始一場大戰。
李子成表情淡漠:「所以.請配合調查吧,趙常務。」
「西巴.」趙英身後保鏢似的幾個小弟還要再罵,李子成的手下石武便走到了他的身前,猛地怒斥著:「狗崽子!怎麼和常務說話呢?」
「和他們拼了!」
「拼一個試試?」
石武怒斥著,腰間摸出短刀。
於此同時,石東出和李子成的手下登時紛紛拿出隨身攜帶的武器,統一的甩棍、短刀。
趙英的人也不甘示弱,可其他張守基的手下們,面面相覷,此時唯有少數忠心骨幹掏出武器,將張守基團團圍住,護著他站在門口一側。
屋外的走廊里,更是棒球棍、砍刀、短刀、鐵棍、甩棍等各類武器比比皆是,可張守基的人手被堵在走廊一側,出現了肉眼可見的人數差距。
石東出已經走出了大門:「張董事,這是公司——別把江湖上的習氣帶進來,影響不好。」
影響你嗎!
張守基雙眼血紅,劇烈的喘息著,最後,只能恨恨的一揮手:「配合調查!」
趙英等人楞在了原地。
可張守基卻已經在石東出派給他的『保鏢』的簇擁下,離開了會議室。
和石東出火拼?
別開玩笑了,就他帶到公司這點兒人,別說是帶他殺出去,就是不被人全按死在會議室,就算他的人夠能打了。
萬一真動手了,對方順理成章直接給他當場做掉.
西八!
張守基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下手如此果斷——但好在,他也不是沒有準備!
他坐進車裡,司機毫不意外的,已經換成了石東出的人。
他強裝鎮定,等到車子如他所料的開回家裡,推開家門,妻子早已泣不成聲:「屋外的人不讓我們出去.我們,我們報警吧!」
「哭什麼哭!」張守基怒斥一聲。
他看了看窗外,石東出的人已經圍住了他的這座獨棟豪宅。
買下的自帶草坪的三層豪宅,此刻反倒方便了石東出的人,將他的家圍的水泄不通。
張守基讓人拉上窗簾,拿起手機,撥打電話。
「議員nim,是我,守基啊!」
他笑呵呵的對著電話說著。
電話那頭的議員卻聲音冷落且倉促:「等會啊,我正忙呢。」
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張守基雙眼微微瞪大。
而後,立刻換了個號碼撥通:「檢查nim」
這次更慘,電話剛打過去,就被直接掛斷。
張守基意識到了什麼。
他飛快的翻著通訊錄,最後,撥通:「韓議員nim。」
「張董事?有什麼事?我這正忙呢。」
「我這兒遇到了一點小麻煩,想問問您能不能幫幫忙?」
「行等會啊,石會長打電話來了。」
韓議員先掛斷電話。
張守基臉色慘白。
等了片刻,韓議員竟還給他撥回了一個電話,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忙接通。
「韓議員nim!」
「張董事啊,你這邊的事兒呢,我了解了一下,就這個事情吧,主要還是你們內部的事情,你們自家人處理自家的事,我一個外人哪能幫上什麼忙?
石會長啊,也挺看重你的,不要著急,什麼都要有個流程的嘛。
我這邊還有事兒,咱以後有空再好好聊聊,我先掛了啊。」
張守基憤怒的將手機直接丟在了地上。
「狗崽子狗崽子!」
一旁的老婆被嚇了一跳,臉上滿是驚慌:「怎麼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西八。」張守基卻不給她答覆,只是黑著臉,上了樓,重重的將自己關到了書房裡。
女人六神無主,也不知自己該怎麼做,只能枯坐在客廳,拿著電話挨個給認識的人打電話問問情況,可到了最後,也只是一無所獲。
與此同時,張守基的手下們也紛紛倒了大霉。
首先是趙英——李子成可沒有開玩笑,說要調查他,自然就是要第一個調查他。
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將趙英請到了13層的會議室里,等到李子成安排好住處,再讓他過去等著。
什麼時候確認無嫌疑了,再放出去——話雖如此,但趙英哪能不懂,真要是按著李子成的擺布,就凶多吉少了?
於是,他一路上大呼小叫,險些再次引起了張守基的手下和李子成一方的火拼。
但張守基不發話,最終也只有趙英的幾個心腹敢動手,可幾個人放到早有準備,嚴陣以待的李子成和林巍手裡,最後的結果,就只能是被狠狠收拾一頓,塞進車裡,到時候和趙英一起收拾審問。
漆黑的夜裡,金門的人來來往往,穿行於大街小巷,張守基派系下的場子、人手,無一不被極具針對性的『逮捕』。
少數消息靈通的,跑得很快,李子成也不著急。
跑,跑的越多越好,但凡到時候從張守基現在的人手上敲不出鐵證來,就直接把鍋安排到那些跑路的人身上,再把人做掉,死無對證,張守基褲襠落黃泥,倒是不是屎也是屎!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波,雖然對於金門的所有人來說都有些突然,可卻在有心人的引導下,眨眼間化作了對張守基的清算。
早就默契的在某些事上心照不宣的兩方人,幾乎同時在這一瞬間開始貪婪地將張守基視作了盤中餐。
石會長居高臨下的封鎖了張守基找外援的可能,而李仲久和李子成帶著人手,更是用一種暴力的手段開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起初張守基的各部分人手還有反抗的意圖,可當兩方人馬勢如破竹的敲掉了幾個試圖負隅頑抗的小頭目,將他們以臥底的名義控制起來之後,雪崩便開始了。
幾乎只是一夜過去,張守基龐大的派系就被敲的七零八落,群龍無首沒人領導的情況下,他的人各自為戰,又有著抓臥底的江湖大義在,很多人是既憋屈又無可奈何。
原本支持張守基的牆頭草們,在此刻也展現了優秀的隨風飄搖的能力,在石會長几個電話之後,便紛紛倒戈,張守基派系下最強的一部分人,此刻卻還都在警局裡。
這就讓張守基根本就無計可施——這一招借力打力來的精準突然卻又不留餘力。
明明是警方自己決定的動作,卻反而製造出了幫助丁青派系和石東出派系,抓準時機,掃除異己的大好局面。
林巍一夜未睡,指揮著手下的人手,奔襲張守基各大場子,和李仲久一起快速掌管局面,另一方面的人手則交給李子成臨時指揮,負責以臥底的名義捉拿張守基此刻陷入『大逃殺』局面的手下。
等到天空微微放晴,林巍才終於得以喘息。
他坐在加里峰洞的一間出早攤的早點鋪子裡,讓老闆給他來一份現炸的油條和豆腐腦,再加上幾個大肉包,總算是能夠緩口氣來。
崔永豪同樣累得夠嗆,坐在他的對面,兩眼都發虛了。
「大哥.我們這算是,因禍得福?」
他疲憊的擦了擦眼,笑容卻有些燦爛。
「嗯,這件事往後,張守基恐怕就難掀的出什麼風浪了,不過,江湖道義,人大概是還會留著的。」
林巍拿起油條,就著豆腐腦舒舒服服的吃了幾口,表情也總算是鬆懈了些:「現在,只等丁青大哥出來,事情就算徹底結束了不過,大概,大哥得在看守所多待幾天了。」
「為什麼?」崔永豪一愣,他原以為,這次和之前一樣,大概今天上午,丁青就能出來了。
「子成哥現在可還是拿著糾察權呢——現在把大哥放出來,你不會覺得大哥會什麼都不做吧?
手裡有棍子,你難道能忍的住,不順手敲上倆下李仲久的骨頭?」
林巍笑著,意味深長道:「不管怎麼樣,既然我們現在是公司,那就有一定的規矩在,既然糾察權在李子成手上,那即便是李仲久也得乖乖低頭——從今往後,我們公司內部的玩法,可就又有變化了。」
崔永豪似懂非懂:「嗯。」
「張守基出局之後,公司內部就剩下了雙方博弈,這一次,如果真要鬧掰,那就是你死我活只有兩方中有一方徹底出局,才能停下了。」
林巍咬了口大肉包,聲音卻很輕鬆:「不過,倒也不是沒有好處。」
「什麼好處?」崔永豪抱著豆漿吸溜著。
「公司總算能開始正式運營起來了。」
林巍笑著說道:「你難道沒發現嗎,金門自從成立以後,基本上就沒有過什麼新業務,也沒怎麼展現出一個新的集團該有的樣子來,本質上,都是因為三足鼎立的形式互相扯著後腿。
這次只要張守基出局,丁青大哥也可以放心大膽的發展業務,石東出會長也可以利用集團更進一步的成為上層中的局內人,以石會長的年齡,丁青大哥也完全不用急著出頭」
他感嘆道:「這下子,金門才算徹底步入正軌了。」
「但是.」崔永豪卻突然有些擔心。
他謹慎的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子成哥拿到糾察的權限,恐怕接下來,他的勢頭就更不可擋了.」
林巍不說話,只是咀嚼著食物,雙眼眯著,似乎在思索什麼,過了一會,才燦爛一笑:「我和子成哥情同手足,他更進一步,便是我們整體更進一步。
爭過子成哥有什麼用呢,做好自己的才更重要嘛。」
林巍看起來很是豁達,對李子成也沒有表現出半點擔憂,這讓崔永豪不禁暗自有些擔心,他低聲道:「大哥,你方才,還有話沒說完吧?」
「什麼?」
林巍好笑的看他一眼。
「現在雖然沒有了張守基,可也正因如此,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大哥和子成哥,恐怕也很難像之前那樣親密無間了吧?畢竟李仲久很難撼動,若非要說有是什麼是接下來可能發生變化的恐怕就只有大哥和子成哥了。」
崔永豪嘆了口氣:「不過,大哥肯定也早有想法就是了,是我多嘴了。」
林巍嗯了一聲,依舊看起來滿不在意:「別胡思亂想那些沒用的,你啊,要學會站在金門的角度思考問題.於是,你才能發現,事實上,我處於一個對我自己來說相當有利的位置上.」
林巍咧嘴笑著,頓了頓,笑容燦爛中帶著一絲崔永豪難以讀懂的複雜,他轉移了話題。
「你知道在圍棋中,什麼樣的棋最讓人擔憂嗎?」
崔永豪搖了搖頭。
林巍意味深長的說著:「是還沒落下的棋子——無論棋局看起來如何,即便對方已經看似山窮水盡,只要對手擺出一副深思熟慮的表情,還未落子。
那這一枚尚未落定的棋子,便是最值得人擔心的一步棋。」
「無論是對於丁青大哥來說,還是對於石會長來說我就是這顆未定的棋,最要命的是他們甚至都在思考,這枚棋子,到底屬於誰。」
林巍微笑著,輕聲道:「有些事,有些問題,從一開始就已註定.」
他不再多說,反而陷入了一個人的思緒之中,崔永豪不敢打擾他的思緒,只能看著他的表情有些遺憾,有些落寞和孤獨,但很快,他便恢復了平常。
「不會改變的是,我永遠都是我,不屬於任何人,註定在整個棋盤之中,在我想要的時間裡,落在我想要的地方。
若誰有信心能拿我下出神來一手.那倒也算有趣。」
林巍拿起紙巾,擦了擦嘴:「今天回去好好睡一覺,我醒了先讓炫優來給我開車,你睡醒了就直接去公司,這幾天配合子成哥抓鬼,我們內部也走一遍程序,不要讓他難做,畢竟是公司的要求嘛。
記得提醒美珍姐,讓她也查一查我們內部的問題,管理上不要出錯,張守基的前車之鑑,就是我們出了岔子的後果。」
林巍頓了頓,而後道:「記得讓劉律師替我預約一下,這幾天讓我去想辦法見見大哥,難得他被關著,我怎麼也得去慰問慰問不是。」
他笑著起身,崔永豪急忙三兩口吃完自己的東西。
「兄弟們,該回家休息的回家休息,最近可不是閒下來的時候。」
林巍打了聲吆喝,而後擺擺手,讓崔永豪坐別人的車回家去,他自己開車回了家,又給尹炫優打去電話。
「社長nim。」
「昨晚發生了什麼清楚吧?」
「是,社長nim。」
林巍昨晚沒叫他,因為感覺有點危險,這傢伙武力值相當一般,萬一真打起來,指不定還得留神保護他。
「一會就去公司把金門物流的情況搞清楚,下午等我睡醒,大概下午四點左右吧,去江南開個會,把網絡公司和物流公司的股東和管理層都叫過去。」
林巍說完,尹炫優便立刻答應了下來。
「還有,昨晚沒顧上給賢敏姐打電話,你以我的名義送上一束花去家裡,位置你問問永豪,在去公司前把花先送到,她要是問原因,你就直接把你知道的都說了就行。」
尹炫優再次應聲,林巍掛斷電話,回到樓下,在車裡獨自點了一根煙。
說來可憐,因為房間太小,最近以來,他一個人思考的時間,大多都在車裡。
看來,買房子換住址的事兒,也是勢在必行了。
林巍吐出一口煙氣,打開車窗透著風,卻剛好看到一大清早下樓的金美珍。
她面容略顯憔悴。
「這麼早出門?」
林巍笑著打了聲招呼。
她有些意外,急忙停下腳步:「社長nim。」
「進來。」
林巍指了指副駕駛。
金美珍猶豫了一下,開門坐了進來。
「怎麼回事?」他問。
「永豪xi剛才給我打了電話,說了公司的事兒,讓我查一查店內有沒有問題,我就想著早點去看看.」
她表現得很拘謹:「您才剛回來嗎?」
「嗯,昨晚忙了一晚,吃了早點才回來.你怎麼過去?」
林巍問她。
「打車。」她老老實實的回答著。
「公司下頭好多輛車呢,你直接使喚一個來給你當司機就行了,不願意讓別人接送,就自己開一台,之後給尹炫優打電話,讓他給你安排。」林巍側著身看著她。
「是,社長nim,謝謝。」金美珍露出了淺淺笑意,在副駕駛上微微鞠躬。
林巍丟掉菸頭:「很急嗎?」
「什麼?」金美珍一愣。
「很著急現在就去辦公室嗎?」
林巍笑眯眯的問。
她這才懂了,咬著下嘴唇,慌亂的看著四周:「不,不急,但,但是」
林巍側身到她身前:「你知道像這麼貴的車子,有什麼好處嗎?」
「什麼?」
她的耳朵都開始微微泛紅,手足無措,卻不知該拒絕還是該迎合。
「關上窗戶,別人就什麼都看不到哦。」
他輕輕伸手,拉躺了椅子,她驚慌的發出一聲小聲的驚叫,可隨後,卻只是一副任君採摘的樣子,眼眶又微微泛紅,看起來我見猶憐:「請,請別把衣服」
明明一夜未眠,可不知為何——欺負她,的確是件讓人樂此不疲的事兒。
也就在林巍欺負人的時候。
瓜分張守基的群狼盛宴,卻才剛剛開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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