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好像一道驚雷落進人群里,激起千尺浪,就連茶館裡的邵明淵等人都忍不住站了起來。
「走,這裡還是離得遠了,黎姑娘說什麼還要聽這些看熱鬧的傳一道才知道。咱們就看看,不出去給黎姑娘添亂。」楊厚承扯了個理由,忙擠進了人群里。
池燦第二個跟了過去,只剩下邵明淵與朱彥相對而坐,沒有動。
「不過去看看?」朱彥問。
邵明淵輕笑:「不了,做了該做的就行,黎姑娘畢竟是姑娘家,咱們摻和多了不大好。」
「我也是這樣想的。」朱彥舉起茶杯,「這個茶樓的花茶味道還不錯。」
「嗯。」邵明淵摩挲著茶杯,思緒卻飄得有些遠。
李神醫大概是坑了他吧……
還是說,所有女孩子都會有這麼多麻煩事?
也不知李神醫何時能回京。
艷陽下,長春伯夫人一臉的汗,眼睛裡燃著一團火:「恢復神智?小賤人,到現在你還在胡說八道,往我們心口上插刀子,你安的什麼心啊!」
長春伯夫人張牙舞爪衝過去想抽喬昭的臉,喬昭一句話就讓她身體定格:「我說令公子會醒時,伯夫人也認為我在胡說八道。」
「你,你,你什麼意思?」
喬昭笑笑:「就是表面的意思,我說令公子可以恢復神智。」
長春伯夫婦不由看看流著口水的兒子。
騙人,沒恢復!
長春伯面色凝重看著喬昭:「三姑娘此話當真?」
圍觀群眾可就沒這麼嚴肅了,一個個好奇不已。
「傻子還能恢復神智?黎三姑娘在開玩笑吧?」
「長春伯府上午來鬧時,黎三姑娘說他家公子可以醒過來,結果話音才落,就有人來報信說人醒了。」
……
喬昭無力扶額。
上午那只是巧合!
她看向長春伯,語氣平靜:「自然當真。我還是那句話,要是令公子恢復了神智,澄清他認錯了人,貴府打算如何?」
長春伯夫人冷笑:「那也和你有脫不開的關係,不然我兒怎麼不說別人,就一直念著你呢?」
「二位該不會以為,我說令公子可以恢復神智,他就直接恢復神智了吧?」
「那你什麼意思?」長春伯夫人忍不住問。
喬昭失笑:「當然是我來讓他恢復神智。」
長春伯心中一動,當機立斷道:「只要能讓犬子恢復神智,並且是他認錯了人,我們會給三姑娘和黎府當眾道歉。」
喬昭搖搖頭。
「三姑娘搖頭是何意?」
「當眾道歉還不夠。」喬昭面色平靜環視一圈看熱鬧的人,淡淡道,「三人成虎,積毀銷骨,一個人的名聲立起來難,要毀掉卻太容易了。尤其是姑娘家,被名聲害死的不知凡幾。」
嗯,這其中當然不包括她,名聲什麼的,當不了飯吃,她又不用嫁人。
「那三姑娘想怎麼樣?」
「貴府派人敲鑼打鼓,繞京城一圈向我道歉。一定要說得明明白白,是有看我不順眼的人故意把我牽扯進去。」
「敲鑼打鼓向你道歉?」長春伯夫人不可思議看著喬昭。
這姑娘腦子沒毛病吧?就算證明不是她乾的,這種事鬧大了對一個姑娘家有什麼好處?
「好,只要黎三姑娘能讓犬子恢復神智,並且證明碧春樓的事與你無關,我們長春伯府願意按你說的做。」長春伯當機立斷道。
「請稍等。」喬昭說完這話,轉身返回府中。
「黎姑娘要做什麼啊?怎麼才能讓傻子恢復神智?」楊厚承摸著下巴搖頭。
池燦一言不發,盯著西府大門。
不多時,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從西府大門走出,來到長春伯夫婦面前:「請二位命人按好了令公子。」
「你是——三姑娘?」
一身男裝的喬昭笑笑:「是我。免得令公子醒來後,推說我穿著女裝一時沒認出來,豈不是讓我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長春伯收回視線,吩咐家丁道:「把公子按好。」
傻人勁大,足足四五個家丁才把賈疏按住。
喬昭繞到賈疏身後,從荷包里摸出幾根銀針。
銀針在陽光下閃著光,長春伯夫人面色大變:「你想幹什麼?」
「當然是讓令公子恢復神智。」
「不許你亂來!」長春伯夫人伸手去推喬昭。
喬昭淡淡掃了長春伯一眼:「或者就讓令公子傻著?」
「把夫人攔住。」
「伯爺,她要拿針扎疏兒!」
「這叫針灸。」喬姑娘面無表情糾正。
長春伯夫人氣得直翻白眼:「我當然知道針灸,可是你又是什麼東西,還會針灸不成?」
喬昭一言不發,一根長長的銀針刺入了賈疏頭頂。
長春伯夫人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無數人的目光追隨著喬昭手上動作,艷陽下明明一切都明明白白,可又似乎看不清她做了什麼,就很快停下了手。
「我開始拔針,請保持安靜。」喬昭看了長春伯一眼。
長春伯下意識點頭。
混在人群里的楊厚承憂心忡忡:「沒聽說過黎姑娘懂醫術啊。」
「沒聽說過的多著呢。」池燦目不轉睛盯著成為所有人焦點的少女。
一根根銀針被拔下來。
長春伯忍不住湊近了看,就見黑色的血珠從留下的針眼中緩緩沁出來。
「疏兒——」長春伯一顆心高高提起。
賈疏頭上只剩下最後一根銀針。
喬昭繞到他面前,抬手把最後一根銀針拔下來。
這一刻,仿佛所有人都失去了言語,屏住呼吸盯著場中的人,安靜得只聽到風吹過的聲音,便連茶館裡端坐的邵明淵與朱彥都忍不住走了出來。
鄧老夫人面上尚且沉得住氣,手心卻滿是汗水。
她知道,這一刻的平靜只是暫時的,接下來是暴風驟雨還是轉危為安,已經不是任何人能控制的了,除了——她的三孫女。
就在萬人矚目之下,目光呆滯的賈疏忽然打了個顫,眼神緩緩恢復了清明。
「我是誰?」
賈疏目光有了焦距,下意識道:「我怎麼知道你是誰?」
「黎府三姑娘呢?」
賈疏神情一震,腦海中迅速閃過最後的印象,怒道:「那小賤人居然敢打我,快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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