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順茫然的搖頭:「我看不出,其中有什麼道道?」
黃婉貞笑道:「我也看不出,但你姐夫一聽此議,頓識徐庶的險惡用心:諸葛亮和龐統,是四姓公舉的日後將要輔佐劉備的人。二人的謀略才能,劉備也是充分的認可。但徐庶仍在懷疑,四姓中還有比二人更厲害的人物隱藏著。
為了印證這一點,徐庶便用三訪來試探。試想,古之賢才,哪怕是興周八百年之姜子牙、興漢四百載之張子房,都沒有主公一訪再訪的待遇。什麼樣的人物,能夠當得起劉備的三訪?
若你姐夫果真雄才大略,做到擊退曹軍,奪回荊州。倒也勉強合格。若不能呢?你姐夫在天下士人眼中,在後人眼中,成什麼人了?
而眼下,各方勢力中,劉備最弱。即使姜子牙、張子房復生,也不敢說,定能輔佐他一飛沖天,何況你姐夫這等凡人。
所以,一旦諸葛亮認為自己不能勝任,當不起劉備三訪,或者,諸葛亮知道,四姓中還有更厲害人物在,為自身名聲計,也會千方百計說服四姓,勸其出山,承當三訪之名。」
黃順聽得哈哈大笑,沒想到,夢裡膾炙人口的三顧茅廬背後,竟有如此理智冰冷的算計。
「『伏龍、鳳雛,二人得一,可安天下。』此話豈是虛言。我對姐夫有絕對信心,他當得起劉備的三訪!五訪六訪也沒問題。」黃順信心十足,夢中本來就是如此。
黃婉貞搖頭道:「這樣的話,有心之人,編出百多句都行。連我都糊弄不過去,豈能過劉備、徐庶那一關。你對姐夫有信心,我當然高興。但大家嘴上不說,心裡都清楚:雖然大家做了那麼多準備,但還是沒有把握穩贏曹操。不然,也不會暗中準備退路了。
徐庶攛掇劉備的這一手,等若把你姐夫架在火上烤。現在你姐夫就是想退步都不成,沒有哪個傻瓜願意來承接劉備的三訪。所以,他的心,苦著呢。」
黃順這才對姐夫目前的境地有了體會,說道:「真是難為姐夫了,明明心急火燎的想要下山輔佐心中明主。可是明主卻硬把他摁在山上,讓他乖乖等著,等著明主完成三請的儀式。
也就是遇到姐夫這種好脾氣的,換作我,早就撂挑子不幹了!什麼江山百姓、漢家社稷,與我何干?」
黃婉貞搖頭道:「你姐夫心氣之高,你又不是不知。他平素就自比管仲、樂毅,現在劉備對他來這一手,他更憋著一股勁要證明自己的能力。
只是,他再強,到底勢單力孤。我們四族外著他,劉備那邊還防著他,他怎麼建功立業,保全身家呢?姐姐是他的妻子,卻只能看著他一人受苦,只幫不上什麼忙。
我只有你這麼一個聽話的弟弟,還那麼能幹。你姐夫最近老誇你是員福將。說換了別人去,定不能取得如此多的成就。
我相信,你一定能幫助姐夫,助他施展拳腳,完成他的夙願,不讓他蒙羞鄉里,污名青史的,對吧?」黃婉貞突然開始垂淚,提出對黃順的要求。
黃婉貞會說服黃順出仕,做諸葛亮身邊的幫手,這個黃順來之前就有預料,心中也早有腹稿如何巧妙應付。
只沒想到,黃婉貞沒有開門見山的提。後面看似姐弟倆之間的平常對話,黃婉貞卻用上了心計。黃順渾然不覺,等最後發覺已然太晚。
黃婉貞很知道自己和諸葛亮在黃順心中的地位,先用話成功的引起黃順對諸葛亮的同情,自己再抹抹眼淚,然後再順理成章的提出來。這讓黃順無論如何說不出拒絕的話。
「呃,」話都講到這份上了,再拒絕還是人嗎?黃順只好拍胸脯保證道,「順也只有一個疼我的姐姐。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姐夫有難,順當然責無旁貸、萬死不辭。說吧,讓我做什麼?」
黃婉貞仍舊一副悲痛的神情,搖頭道:「可是姐姐聽說,順兒在江東成立了什麼『夏吟坊』,一出手就是上千萬貫,在江東有呼風喚雨的能耐。
這次回襄陽,第二天就開始張羅著夏吟坊襄陽分舵的事。家裡老爺子也很支持你搞事業。
姐知道,現在你的身價不同了,不再是以前那個混跡於街頭鬧市,讓爹媽痛、姐姐愁的紈絝小子了。
以後,夏吟坊的前途,比劉備的前程強多了,況且其中你還是個領頭的坊主。若要依我,索性就讓你姐夫跟著你跑跑腿,怎麼也比跟著劉備強。
可你姐夫那脾氣,你也知道,他一心想著的就是匡扶漢室,輔劉抗曹。即使前路全是荊棘、陷阱,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趟過去。
你說,現在要我說你放棄夏吟坊,去幫你姐夫輔佐劉備,這話我能說出口嗎?」
陸吟霜在旁邊聽得偷偷笑了:這黃順在外面也算伶牙俐齒,是從不吃虧的主。可在黃婉貞面前,就是一被隨意擺弄的小屁孩。
黃順先前還在他那一眾夥伴面前信誓旦旦:以後不再傍大腿,要靠自己力量打拼出一個大事業。
就是今晚,在來這裡之前,黃順還表示要堅持立場,決不被姐姐的軟磨硬泡折服。結果,黃婉貞一席話,黃順立馬乖乖的被拉了過去,連半點反抗都沒有。
果如陸吟霜所想,黃順立刻慷慨激昂道:「夏吟坊不過是小孩子玩意,糊弄那幫整日裡無所事事的人,省得他們閒得發慌出來惹事。
姐夫的事業才是千秋大業。本來我是有這個打算,先不跟隨姐夫,自己去搞搞夏吟坊,但那是我不知道姐夫的處境艱難,更不知姐姐的左右為難。
現在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置之不理。我決定了,不等彭威他們回來,明天,我就去隆中,拜見姐夫。
讓他知道,我黃順已今非昔比,有我站在姐夫身邊,管他什麼曹操、孫權,統統靠邊站。」
黃婉貞這才破涕為笑,說道:「也好,我出來也很有一段時間,早該回家了。明天,我們就一起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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