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巨響,大廳內一片狼藉。
鐵錘橫掃而出,如脫韁野馬,肆無忌憚,任意在大廳內馳騁,十幾招過後,誰也都沒有想到這位攜帶無匹可怕氣勢甚至連歐陽希夷都並不太看在眼中的異族青年竟然在這位九尺三的魁梧大漢揮招出擊之下,氣勢被徹底壓制。
和跋鋒寒一同抵達王通壽宴的白衣女人望著那位大漢,眼中亦閃過一抹詫異,顯而易見在她眼中看來跋鋒寒的氣勢被這位魁梧剛猛大漢壓制顯然也是一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跋鋒寒神情平靜而從容,這一戰對於他來說絕對算不上最驚險的一戰,即使除開與武尊畢玄交手的那一戰以外,他至少可以找得出七八場比這一戰還要驚險的決鬥,事實上這一次決鬥的過程全然都被他掌控,可眼前這位大漢的武功表現卻出乎他的意料,雖然決鬥的過程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不過他的氣勢卻徹底被這位奇異大漢的流星大鐵錘壓制而下,甚至即使他想尋找反擊的法子也難以為繼。
每一次與這位大漢的交鋒碰撞,他可以明顯感覺雙手的顫抖,他深深嘆了口氣,隨即左手也準備拔出插在腰間的那柄刀。
知道跋鋒寒的人都知道跋鋒寒最大的本事並非在於劍上,也並非在於刀上,而是在於刀劍之上,跋鋒寒左手使刀右手使劍,招式攻防一體,這才是令至今中原高手都為之頭疼的事情,此刻見跋鋒寒拔出刀劍,顯而易見並不打算再隱藏勢力,可就在這時候,那位叫熊霸天大漢的表現卻令人瞠目結舌。
任何人都可以感覺這位大漢那無與倫比的氣勢,此時此刻他卻忽然手腕一抖,竟以鐵鏈收回了剛才將大堂攪得天翻地覆一片狼藉的大鐵錘,身如松立,一雙冷漠而熾熱的眼中閃過並不掩飾的讚賞神色。
他此時收手無疑是給跋鋒寒出手反擊的機會,只要這一刻跋鋒寒同時運轉刀劍,那熊霸天當必敗無疑。原本跋鋒寒已經準備拔劍出刀了,可見到眼前這位大漢忽然做出如此奇怪的動手邊沒有立刻出手,饒有興致非常有風度的望著面前這位大漢。
大漢冷冷開口道:「你很不錯,不愧是可以和多情公子侯希白齊名的人,我的確不如你,只可惜在我看來你其實也不如一個人。」這是一句非常普通的話,可這時候說出這樣的普通言語卻表現得極為不同,沒有人可以想到即使跋鋒寒也難以想到熊霸天竟然會在此時認輸。
跋鋒寒原本是不準備開口了,可聽見熊霸天的這句話卻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他道:「我不如誰?」他的腦海中想起了一個人——多情公子侯希白。
從這位大漢的忽然出現口中提到的第一個名字就是多情公子侯希白,顯而易見這個人和多情公子侯希白有著不淺的關係,只可惜他這一次是猜錯了,他一點也不了解熊霸天又如何可以揣測得出熊霸天的心思呢?
熊霸天冷冷望著眼前這位刀劍雙絕的異族高手,並沒有開口說什麼,他的視線只是已經掃向了侯希白,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已經跟著熊霸天的視線而移轉,也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熊霸天口中的人就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任何人都不能不承認在侯希白那一塊的人,只有多情公子侯希白最有名氣,武學造詣也應當是眾人知曉得最高明的,當然還有一個人是除開的。
這個人就是剛才一拳將墨清池擊倒在地的白衣公子,當熊霸天道出這一句言語的時候,他就已經將視線再一次移轉在墨清池的身上,跋鋒寒的聲音才落地,他就看見坐在輪椅上的青年慢慢滾動著輪椅,輕聲道:「是我。」
他的這一聲聲音並不算大,只是此時此刻大廳一片寂靜,任何人都已經聽見了這一道聲音,可此時此刻卻也依舊沒有幾個人將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而是停留在已經幫他推著輪椅向著跋鋒寒、熊霸天走來的侯希白身上。
等他坐在輪椅上望著跋鋒寒說了第二句話的時候,一時間所有人都才將視線聚集在這個看上去有些孱弱甚至可能殘廢的青年身上,他眼睛清澈而明亮,如同一汪池水,望著跋鋒寒,一字一句慢慢道:「是我,他說得是我,準確來說他是說你不如我。」
跋鋒寒望著已經退下的熊霸天,熊霸天神情自若,面上更沒有一丁點反駁的意思,顯而易見這個熊霸天口中的人豈非正是這個看上去蒼白病態的青年人。
他有些不願意相信,可此時此刻卻也不能不相信。他並沒有見過墨清池更不知道墨清池叫什麼,但他認出了一個人,一個推著輪椅出現在墨清池身後的人。
多情公子侯希白,近年來中原武林最有名的青年高手,這個看上去蒼白消瘦的青年竟然可以讓多情公子侯希白如此紆尊降貴,難道真是一位難得一遇的高手。
他的眼中一閃而過的輕蔑,隨即轉為凝重,望著這位神情言語都顯得無匹隨意而輕鬆的青年。
任何人都應當看得出墨清池表現的無匹輕鬆,仿佛這裡本就是他的家一樣,可以在這種地方,可以在如此萬眾矚目的地方表現得如此隨意的人,就算沒有高深的武學造詣,這份修養心思也足矣令人詫異不已。
墨清池的眼神隨意而寧靜打量了兩眼跋鋒寒,他慢慢道:「我知道你並不相信我可以勝過你,只可惜你不能不相信,因為此時此刻我要出手你已經死了。」他神情隨意,言語平淡。
可這脫口而出的言語卻讓這個已經死寂的大堂添上了一片森冷殺機,一股磅礴的氣勢瞬息間自跋鋒寒身上湧現而出,剎那之間一種剛才眾人從歐陽希夷身上感覺得可怕壓力再一次出現在心頭。
侯希白面上露出了苦笑,他實在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墨清池一出手竟然就結下如此死敵,只不過他卻也非常好奇,這位被一向聰明絕頂無匹驕傲的陰癸派宗主祝玉妍奉為魔傅的人究竟有幾分本事。
大廳一片死寂,跋鋒寒眯著眼睛盯著眼前這個男人,冷冷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出手呢?」
墨清池依舊雲淡風輕,他淡淡道:「我知道你來中原是尋找武道高手,以以戰養戰的法子幫助你提升武道境界,因此的出手難免會有時候失去分寸,至今倒在你刀劍之下的人已經不少了,我其實原本也想今天殺了你,徹底揚名天下,只可惜這中間發生了一件事,我已經決定不殺你了。」
跋鋒寒雙手握住刀劍,冷冷盯著面前這個男人。
墨清池眼中略過一抹冷光,凝視著跋鋒寒,他道:「剛才你至少有十三次機會殺掉熊霸天,但你每次都沒有任何遲疑放過了這些機會,因此今日我會敗你,但不會殺你。」
跋鋒寒沒有說話,只不過他的神情卻已經顯得非常陰沉了,十三次機會?他的眼中閃過一抹不解。
剛才他和熊霸天交手的時候的確有不少機會以極其巧妙的法子殺掉熊霸天,只是並非十三次機會,而是十二次機會?眼前這位青年僅僅可以從觀戰之中就可以看出熊霸天那大開大合,縱橫捭闔的招式中的破綻,那豈非也能洞悉他招式中的精華?此時此刻他已經不能不凝重了,顯而易見面前這個人的確是一個極其厲害極其可怕的對手,或許是他自遇上武尊畢玄以後最可怕的對手。
倘若是尋常人此刻已經有些畏懼了,面對這樣一位言語之中似乎已經洞悉一切的神秘高手,肯定心中思忖已經退走了,可跋鋒寒卻沒有,他眼中反而閃過極其熾熱的戰意。
他忽然將刀劍都插入鞘中,做了一個中土的禮儀,道:「在下跋鋒寒,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跋鋒寒身側的女人望著跋鋒寒眼中一點也不掩飾的驚訝,她雖然和跋鋒寒相遇時間不長,但也知道這個性子冷酷淡薄的人其實無匹高傲,可此時此刻顯而易見已經放下了高傲。
墨清池似乎一丁點也都沒有注意道,他凝視這跋鋒寒道:「我叫墨清池,你可以記住這個名字,只是你下一次在找我的時候希望你考慮清楚,我雖然並不喜歡殺人,但非常討厭麻煩。」
——一位時時刻刻都思忖對付自己的對手豈非是一個麻煩,面對這樣一個麻煩最好的法子豈非就是徹底出掉。
唯一可以將麻煩徹底除掉的法子自然就是殺人了。
墨清池仿佛一點都不在意眾人的眼神,也一點不在意對手的神情,他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侯希白一眼,侯希白立刻明白墨清池的意思,將墨清池的輪椅再繼續退前兩遲,而後手氣輪椅下的滑輪,墨清池就安安靜靜坐在這把椅子上,坐在跋鋒寒的面前。
他的坐姿和平時沒有一丁點不同,神情也和平時基本一樣,唯一不同的時候他已經握住平時很少握住的劍。
那是一柄寶劍,任何一個有眼力的人都應當看得出的寶劍,寶劍握在墨清池的手中,他眼神清澈而明亮,盯著同樣冷靜從容的跋鋒寒,他伸手示意,說了一句話:「你可以出手了,無論你怎麼出手都可以,你只有一招的機會。」
跋鋒寒的面色劇變,他很少有情緒波動的時候,可此時此刻他的情緒卻已經產生了無匹劇烈的波動,他知道坐在他面前的人是一個他從未遇見過的奇異高手,他知道許多奇異高手有自己的行事作風,但倘若一個武學造詣極高的人遇上一個坐在輪椅上冷漠對他說你可以出手了的人,那這個人會如何呢?
此時此刻跋鋒寒還很克制,他劇烈變化的情緒在一瞬之間就被他壓制了下來,他眼中冷光閃爍,冷聲道:「墨兄的意思是我可以出手了?」
墨清池道:「是的,你可以出手了,無論你怎麼出手都可以,但你只有一招的機會。」他的言語已經鎮定而平靜,眼神依舊清澈而明亮,他望著跋鋒寒。
此刻所有人都已經忍不住驚訝起來了,可此時此刻卻也沒有一個人認為這個叫墨清池的人是在開玩笑,又有什麼人願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呢?
這一刻原本不少對跋鋒寒這個橫掃中土武道的異族青年高手非常好奇的人,這一刻幾乎全部都將安好奇轉移至這個姓墨,叫墨清池的青年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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