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劇情[綜] 第142章 紅樓夢中夢窺人14(完)

    賈母聽聞黛玉小定,且男家是白雲書院之人,心中不滿至極。在賈母心裡,滿京城的王孫公子也不見得幾個比得上寶玉聰敏俊秀,寶玉現今只是未定性,若他肯學,怎樣的前程掙不到?原本兩個玉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良緣,偏林家竟瞧不上,連自己生的女兒都沒了娘家。

    因此,賈母在當日託病並未親去,王夫人最不願面對賈敏,見賈母這態度,正好也不去。最後邢夫人和王熙鳳領著幾個姑娘去了。

    邢夫人不大會說話,卻不是不懂規矩禮儀,有王熙鳳在一邊幫襯,倒也應對得體。三春在後面見黛玉,迎春木訥,惜春冷淡,探春倒是精明,卻又受制於庶出身份,看到黛玉小定這般熱鬧,心中何嘗不羨慕。在探春看來,這門親事定的太低了,和林家不大相配。迎春向來逆來順受,她年紀最大,今年都十七了,卻也沒個上門提親的,這等事不是沒想過,卻覺無可奈何,父母如何做主便如何順從。

    唯有惜春臉上有些神采,且是真心實意的道賀:「林姐姐,可見林姑父疼你,為你選了這樣好的親事。」

    黛玉自然是滿意的,但她也深知三春的處境,倒不好太表露。

    這日寶釵和湘雲沒來。

    湘雲是因著史家之事。

    史侯爺看似牽扯到軍中倒賣軍械案,實則是皇上在肅清南安王爺軍中的勢力,史家、衛家都是南安王爺麾下,自來親密,這也是史湘雲與南安老太妃十分熟悉的緣故。南安王爺把持兵權不肯上交,在軍中又勢力頗大,如何能讓皇帝放心?四大異姓王,其他人都放了權,唯有南安王府擁兵自重,且守在平安州不回京。

    皇帝一邊遣人去平安州,一邊消減其勢力,不到萬一,並不想將人逼反。

    南安王爺也有顧慮,畢竟老母妻兒都在京中,況且他雖可以在平安州擁兵自重,卻不代表反叛後能得好處。南安王爺不蠢,他不過是不願放棄兵權,想繼續掌握權力,謀得這一份利益罷了。所以,南安王爺與皇帝之間一直維持著微妙的平衡。

    然此回皇帝大怒,倒賣軍械可通叛國,罪名兒可大可小。最後皇帝網開一面,衛老將軍革職除爵,抄沒家產,念其護國有功且年事已高,令其攜家眷返回原籍。這已是開恩了,衛老將軍謝主隆恩,帶著妻兒和幾個僕從,離開了京城。

    衛家一走,先前與史家的婚事自然不再提及,史家也沒心思追究。

    史家一門雙侯,曾是怎樣的風光,現在同樣是革職除爵,卻並未抄家,只是罰了一大筆銀子。史侯爺很清楚為何與衛家不同,先前史家家計艱難,乃是因歸還了國庫欠銀,大約皇上念著這點,這才沒抄家,且小輩的官位保住了。史家如今家底兒都要被掏空,只得賣了侯府,另擇住處,好歹根底還在,總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寶釵因著已經定親,謹守規矩,不肯輕易出門惹人閒話。

    算來寶釵比迎春小一歲,今年正滿十六,乃是女子最好的年紀,過了十六就慢慢兒老了。幸而她如今已經與寶玉定親,否則真要被人說是老姑娘了。即便如此,賈家遲遲沒有商議婚期,薛姨媽開始著急起來。

    王夫人安撫道:「妹妹何須著急,總歸親事已定。寶玉今年才十四,等八月里老太太壽辰過完,我與老太太提一提,趕在年前將大禮過了,定下日子來,明年便讓寶釵過門。我也盼著她早些來呢,我最喜歡寶釵的賢惠大度、隨時從分,我所見過的女孩子裡沒一個比得上她的。她來了,又能照顧寶玉,督促寶玉上進,又能幫襯著我打理著上下瑣事,不知省多少心思呢。」

    一聽是讓寶釵過門就管家的意思,薛姨媽心中滿意,臉上就笑道:「說這些還早,她年輕不懂事,哪裡值得你這樣誇她。」

    總歸薛姨媽得了準話,回頭就再準備嫁妝去了。

    如今寶釵有了著落,薛蟠還沒有成家呢,薛姨媽也是愁。倒也正好,若是嫂子先入門,這嫁妝陪的多少只怕就要鬧矛盾。雖是如此想,薛姨媽還是去尋了官媒婆,請媒人幫著留意。

    薛蟠舊年被柳湘蓮打了一頓,自覺無顏見人,待傷好了便藉口要出門學做生意,不顧薛姨媽勸阻,跟著鋪子裡的老掌柜和夥計們就走了。

    半年後薛蟠回來,進門就催促薛姨媽打點聘禮東西,去夏家提親。

    「夏家?哪個夏家?你怎麼出門一趟就知道操心終生大事了?」薛姨媽一驚,怕他被人哄了。

    「媽忘了不成,桂花夏家,與咱們家一樣在戶部掛名的行商,小時候兩家有過來往的。夏家老太爺早些年沒了,家裡頭只一個老奶奶帶著個姑娘過日子,沒個兄弟幫襯,見了我跟見了親兒子似的。她家姑娘十六,正要說親呢,媽快些打發人去,別遲了又許了別家了。」薛蟠一臉猴急,竟是將那夏家姑娘時時刻刻掛在心裡。

    薛姨媽這時候想起來,那桂花夏家據說有幾十頃的地單種規劃,城中一應規劃局都是她家的,宮中一應盆景亦是她家供奉,端的富貴非常。難得夏家人口簡單,一個老奶奶帶著個姑娘,若是真做成了親事,豈不是一樁美事!

    薛姨媽已是心動,又被薛蟠不住的歪纏,便請了官媒去提親。

    夏家顯然也有意,一說就成了。

    兩家兒女都大了,這親事便趕的急,年前就要過門。

    寶玉聽聞此事,還在為香菱擔心,誰知回頭就聽襲人道喜,說迎春有人家了。

    賈赦選的東床快婿姓孫,孫紹祖,兩家原系世交。此人三十不到,並未娶親,只一人在京,已襲了京職,又在兵部侯缺題升,生得面貌魁梧體格健壯,且家資饒富,賈赦便心中十分滿意。賈赦稟告了賈母,賈母心裡不願意,但覺得女兒親事都是父母做主,便並不說什麼。賈政卻是看不上孫紹祖,那孫紹祖多年前走投無路求到賈家門下,又不是詩禮之家,現在卻要兩家做親,如何合適?但賈赦不理,很快就把親事定下,沒多久又過了大聘,定好迎親之日。

    自親事落定,迎春惶惶不安,害怕不已,根本沒有半點新嫁娘的嬌羞與憧憬。但除了背人處哭一哭,又能如何?白日裡依舊和丫頭們一起忙著準備嫁妝衣裳,甚至時日長了似乎也習慣了,也會被打趣的難為情。

    這件事,唯有賈敏心下不安日盛。

    賈敏死後在賈家逗留多年,看盡了一切,又如何不知迎春的悲劇。這姑娘當真是個木頭似的人兒,針扎不出一聲,慣會逆來順受,但她也是個好姑娘,賈敏不知道就罷了,分明知道,哪裡忍心看著迎春再次落入狼窩。

    她知道自家大哥是說不通的,而賈母竟是不管,最後只能和林如海提了。

    「到底是我侄女,好好一個清白姑娘,那孫紹祖實在不妥。」

    林如海見她如此上心,便去查了查,果然查到一些事情。這孫紹祖性情暴虐,性子上來能將丫頭打死,且又貪淫。孫紹祖在外與人提及親事,便說賈赦欠他五千兩銀子,還不起,這才拿女兒抵債。

    如今皇上正在清肅官場,孫紹祖算不得什麼,林如海與同僚打個招呼,不多時便將孫紹祖從候補里除名,且尋了兩個錯處,把指揮一職革除了。

    孫紹祖急的四處張羅,到底無果。

    賈赦一看,頓時不樂意將迎春下嫁,且現在孫家落敗,哪裡敢和賈家嗆聲。賈赦竟是沒與人商議,強硬的退了親。原本便少有人上賈家提親,如今又鬧出退親一事,名聲更是不好,賈母氣的將賈赦罵了一頓,卻也無用了。

    賈敏卻是嘆道:「大哥做事也太心急了。」

    「二姑娘的性子實在說不上好,便是沒了孫紹祖,焉知下一個就是好的?她自己沒主意,立不起來,都無用。」林如海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誰能管誰一輩子呢,往後看她的造化了。」賈敏深知,或許她能救一個人,兩個人,卻挽救不了腐朽衰敗的賈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七月底,賈政歸家。

    賈政交割了公務,得假一月,正好八月初三就是賈母八十壽辰,賈家上下忙碌,籌備的整整肅肅、熱熱鬧鬧。賈母因著史家的變故,病了一段日子,好了以後身子也不大利索,且時常看著寶玉三春幾個發呆。賈母到底經歷的多,隱隱嗅出不詳之氣,一個甄家沒了,一個史家倒了,焉知下一個不是賈家?

    壽辰熱鬧完,王夫人便提出與薛家過大禮的事兒。

    賈母面上淡淡的:「你做主便是。」又說:「明年四月里挑個日子吧,拖到八月太久了些。」

    王夫人頗感意外,但賈母不反對便好,她立時便歡喜的去籌辦。

    賈母也是考慮到親事已定,無可更改,且寶玉明年滿了十五,倒不如早些完婚,萬一

    這日邢夫人席間吃了幾杯酒,與尤氏閒話,兩人在園子裡走著,迎頭卻見假山便鑽出個粗手大腳的丫頭。定睛一看,原來是賈母房裡的傻大姐兒。

    這傻大姐算來十五六歲,雖長得粗粗壯壯,常做粗活兒,但到底不是種地的農人,皮膚白,頭髮黑,五官因肥胖顯得略擠,但不笑的時候並不是很難看,一笑就顯出傻氣來。自從警幻成了傻大姐兒,就再不肯笑了,也曾和人頂嘴,卻挨了巴掌,險些把耳朵打聾了。自那以後,她便越發沉默寡言,只埋頭做事,沒事兒的時候就自己躲著,試圖再重新修煉,一直未果。其實她一直垂涎那塊通靈寶玉,若是得了那玉,說不定她還有機會。然而她只是粗苯丫頭,寶玉是賈家的鳳凰蛋,如何夠得著?若她生的清秀漂亮,許能接觸到,現在這個模樣

    這天她照例在這兒躲清靜,卻無意間拾到一個繡春囊。這繡春囊上繡著一對赤身歡好的男女,本該讓人臉紅耳熱的圖案,她卻是心頭一動,若有所思。

    當初警幻傳授給賈元春房中術,最終使得無知的賈元春因此喪命,但房中術本為夫妻之間修煉,可男女一同受益。後來又衍變為一方受益,因為這等方法簡單便捷,見效快。

    警幻深悉房中術,先前也是自誤,這時卻想到,她可以通過房中術重回修煉之路。唯一的苦惱,便是這副蠢笨不堪的身體,她簡直無法想像竟頂著這樣一副蠢樣兒過了幾年。

    「你這痴丫頭在在這兒做什麼呢?」尤氏笑問,也因喝了酒,故意找這傻大姐兒逗趣兒呢。

    「你手裡拿的什麼?」卻是邢夫人眼尖,上前一把將繡春囊拿在手裡,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警幻忙做出傻乎乎的樣子:「我在假山里撿到的。」

    尤氏也看到了,但她是寧國府的人,這是榮國府的事兒,該迴避還是要迴避,於是便尋個由頭走開了。

    邢夫人再三警告了警幻,這才轉身去尋王夫人,心裡已經計劃好要讓王夫人丟臉。這府里看似王熙鳳管家,可實際上誰知道真正管家的是二太太,王熙鳳又摸不著庫房鑰匙,大事都做不得主。況且王熙鳳如今學精了,除了像過節或老太太壽辰這樣的場合,平日裡總是尋個託詞把對牌送回來,所以王夫人多數時候找李紈幫忙,也就越發盼著寶釵過門。

    以前是王熙鳳貪戀權勢,又想站穩腳跟,所以心甘情願為王夫人管家,到底她是大房的人。一旦她不願意,王夫人也不能太勉強,畢竟不是她兒媳婦,人家有正經婆婆的。

    王夫人看到繡春囊,又被邢夫人刺了一頓,氣的臉色發白,跑去找王熙鳳質問。

    王熙鳳當然不能背這個責任,一頓哭訴辯駁,把自己摘了出來。

    王夫人慢慢情緒緩和下來,卻打定主意要藉此機會將園子裡搜查一遍,任何不妥之人都得攆出去。王熙鳳如何肯去蹚渾水,藉口葵哥兒不舒服躲著沒去,邢夫人難得為王熙鳳說幾句話,王夫人只能自己親自去,又有邢夫人身邊的王善保家的同行。

    這一夜,別人尤可,倒是探春憤怒不已。原著里探春罵了鳳姐,打了王善保家的,可此回鳳姐沒來,來的是王夫人,探春便是再覺惱怒不堪都不敢去頂撞王夫人,王夫人是她的嫡母,掌握著她的姻緣婚配,她疏遠親娘兄弟討好王夫人為的是什麼?不就是希望能個好親事麼。

    待王夫人等人走後,探春趴在床上大哭,一肚子的話只能跟侍書說:「咱們這樣子的人家,若是從外頭殺進來,一時半會兒是殺不死的,偏咱們先從裡邊亂了起來。他們這樣抄檢,置咱們女兒的清白名聲於何地?外敵沒來,咱們就自相殘殺了。先頭甄家被抄了,史家也倒了,咱們家不是低調保重,倒自己人抄起自家來。」

    這一夜抄出了司棋、入畫,又有寶玉身邊的四兒,次日一早都被攆了出去,除了貼身衣裳,素日攢下的體己都被收了。

    這一切自是瞞著賈母,賈母也的確絲毫不知請。

    王夫人又特地叫來襲人,賞了她兩身好衣裳,又提了月例,交代她好生服侍寶玉。襲人心中一顆大石終於落地,臉上卻顯得很是矜持,王夫人越發滿意。

    恰這時,外頭突然有個婆子慌慌張張的稟報:「太太,不好了,薛家來了好多官差,將薛家大爺鎖拿走了,說薛家大爺殺了人。」

    「什麼!」王夫人一驚。


    原來是薛蟠在酒館與人喝酒,和人起了爭執,酒興上來,把跑堂的夥計給打死了。這事兒被人告了官,一過堂,不知誰又告發了薛蟠打死馮淵。薛蟠是個吃不了苦受不了疼的,過堂就用刑,別說提賈家,便是提王子騰都不管用。薛蟠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全都招認畫了供,原以為這就完了,誰知關到了牢裡,那才是真正的受罪。

    薛蟠整日哭求,沒人理他,倒是一個獄卒冷笑:「今日吃這樣的苦頭,怨得誰來?你們家仗勢欺人的事兒做得少了?如今合該一報還一報。」

    此案審的很快,薛蟠犯了兩條命案,判斬立決。

    薛姨媽得了消息,一下子就厥了過去,寶釵也哭腫了眼,又不得不忍著傷心料理上下。偏這時夏家得了消息,立時打發了媒人來退親,只說被薛家哄騙了,她家女兒絕對不嫁給殺人犯。寶釵雖憤怒,卻也沒心思料理這個,薛蟠被判了斬立決,沒幾日就要行刑,她只能去求王夫人。

    王夫人也急,可唯一能使上力的只有王子騰,偏王子騰不在京中。賈家的名帖拿出去不管用,不知誰在背後撐腰,竟是一點兒情面不講。

    臨行刑前一天,允許家眷見最後一面。

    薛姨媽哭的不能自已,到底撐著去了一趟牢房,一看到薛蟠的模樣,險些又暈過去。這才幾天功夫,薛蟠整個人瘦了一圈兒,臉色發黃,頭髮蓬亂,身上沒件兒好衣裳,更有許多大小傷處,簡直把薛姨媽心疼壞了。

    「媽!媽快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我不要死啊。」薛蟠猶如見了救星,對著薛姨媽哭嚎喊叫。

    「蟠兒啊,我的兒啊。」薛姨媽也只是哭,因為她沒辦法。

    薛蟠在第二天便行刑了,薛姨媽病倒,昏沉不醒,寶釵一個姑娘家,只家裡就忙亂不堪,最後是賈璉出面將薛蟠屍首收了。

    賈家上下正在議論此事,孰料忽見王家來人報喪:「我們老爺歿了。」

    王夫人與王熙鳳只覺五雷轟頂,王夫人忙問:「怎麼回事?你們老爺不是在外巡邊麼?」

    來人擦著眼淚道:「老爺奉旨回京,在距京二百餘里的地方染了風寒,延醫治療,怎奈當地沒有名醫,大夫開錯了藥,竟一劑下去就死了。」

    「你們老爺才上任一年,如何就回來了?」王夫人問道。

    提到此處,來人暗恨:「都是賈雨村!」

    「賈雨村?」在幾月前,賈雨村補升了兵部侍郎一職,賈家還曾去賀喜。因著賈雨村是林如海舉薦而來,賈政十分欣賞,又有王子騰壘本保薦,短短几年便鑽營至此,實在了不得。

    「因著薛家大爺的案子當初是賈雨村審理的,便把賈雨村牽扯了出來。這賈雨村為了自保,便說當初是受賈王兩家威脅,畏懼權勢,不敢不從。此番老爺回京,便是皇上令老爺回京自辯。」實際上不單單只此一事,只不便說出來。

    王夫人怔住,想不到此番還牽連了夫家娘家,頓時咬牙切齒,恨不能將那賈雨村生吞活剝!

    姑侄兩個趕回王家奔喪,和王家太太哭成一團。王子騰位高權重,是四大家子裡的核心人物,更是王家的頂樑柱,如今王子騰一死,兒孫不成器,竟是連個撐門戶的人都沒有了。雪上加霜的是,這還未出殯,王家就被忠順王爺帶人圍了,家中物什都被封查,只將前面留出來做靈堂。

    王熙鳳聽著聖旨上宣讀的罪名兒,心中發寒,之後不敢再待,連忙和王夫人回去。

    王熙鳳心中不安,果然沒幾日,寧國府被抄了,緊接著榮國府也被錦衣衛圍住。這裡頭的罪名兒不少:治家不嚴、逾制、包攬訟詞、豪奴仗勢欺人、逼死人命、藏匿犯官財物

    寧國府那邊的罪名兒更甚,且十分不堪。徒靖因著賈敬之事查過寧國府,知曉內里坑髒污糟,厭惡至極,此番特意交代嚴懲。寧國府抄家除爵,賈珍賈蓉父子倆腰斬,一干下人收監發賣,尤氏婆媳也在其列,林家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將兩個主子買下來。

    緊接著榮國府步了後塵:賈赦賈政除爵罷官,賈璉罷官,三人皆是秋後斬。原本賈璉只是做過包攬訟詞的勾當,不至於重判,但他國孝家孝偷停妻再娶,惹得徒靖大怒,判了他斬刑。賈璉聽完聖旨,整個人就呆了,腿軟的站都站不起來。除此外,王夫人王熙鳳姑侄倆也得了罪名兒,但王熙鳳是包攬訟詞,三年,王夫人卻有一條藏匿犯官財物的罪名兒,判了流放三千里,徒十年。原來當初甄家被抄,有幾個甄家女人拉著幾口大箱子來,王夫人悄悄的收了。

    賈母聞此噩耗,一頭栽倒,再沒醒來。

    賈家上下亂成一團,混亂中,寶玉突然變得呆傻。起先襲人以為是受了驚嚇,可麝月卻突然喊了一聲:「寶二爺的玉呢?」

    寶玉脖子上的通靈寶玉不見了!

    襲人急的直哭,可眾人自顧不暇,誰又管什麼金,什麼玉。到後面襲人更是哭的功夫都沒了,原本主子下人都要一併發賣,林家從中使力,又有北靜王顧念舊情,除了獲罪的女眷,其他主子不必拉去拋頭露面,等於先一步拿銀子贖了身,但那些下人就沒人管。

    整個賈家,除了李紈是節婦,沒有入獄,且部分私產被發還,其他人包括幼小的葵哥兒都被發往羈押所。一干下人都被發賣,等案子完全審完了結,已是次年入夏,賈家人被放了出來,個個形容邋遢憔悴,茫然不知去處。

    這時幾輛車駛過來,林家管家走到邢夫人跟前說道:「大太太,我家太太命來接各位,太太在家料理老太太的後事,不好過來。」

    賈母死後,一家子入獄,身後事只能由賈敏來操辦。賈敏想到賈母富貴享受了一輩子,孫男娣女眾多,到頭來卻是自己這個出嫁女料理身後事,何其淒涼。

    賈敏一直對賈家淡淡的,但這種時候卻也不能不管。賈敏準備了一個大宅子,足夠安頓賈家一干人,然後留下二百兩銀子,其他的便不管了。誰也不能管誰一輩子,況且賈家經了這等變故,家裡沒個撐家的男人,如何在京城生活?賈家還有祭田呢,祭田並不沒收,所以她們應該做的事是扶著賈母的棺材回南。

    賈敏準備的二百兩銀子,等於是給他們的路費。

    邢夫人不是拎不清,如今這一家子爺們兒都沒了,王夫人判了流刑,王熙鳳在牢裡,尤氏婆媳去投奔尤老娘了,唯有邢夫人當家做主。邢夫人自己沒兒女,隔輩兒親,最疼葵哥兒巧姐兒,且葵哥兒是長房嫡孫,往後成家立業,能為她養老送終的。於是在賈母熱孝過後,邢夫人便上下打點好,帶著一家子老小回金陵原籍去。

    這裡頭卻沒有李紈和賈蘭。

    當初一家子還在羈押所里,唯有李紈是自由身,但她花銀子將賈蘭贖了出去,並沒管賈家其他人,帶著賈蘭回了娘家。賈家犯事,子弟們絕了出仕的可能,李紈滿腔心血白費,又想起在賈家的日子,心中只怕又怨又恨,但此時之舉,到底顯得涼薄些。或許她也是害怕,如今賈家一窮二白,一家子吃喝從哪兒來?只她有些錢,可那卻是她的嫁妝,辛辛苦苦攢下來留給賈蘭出仕娶親成家的,哪肯白花在別人身上。

    賈敏送走了賈家人,卻是病了一場,嚇壞了林如海和黛玉。

    賈敏笑道:「別怕,只是這麼多年了,一切終於過去了,我的心也能踏實了。」

    甚至是賈雨村,儘管現在只是降職,卻是因著皇帝還需要用他做刀,但可以想像,賈雨村的結局已經註定了。

    林如海經歷這些事,感慨頗多,想到自己畢竟是太上皇舊臣,便以年事已高身體不適為由再三上書致仕。最後徒靖免了他尚書一職,保留了太子太傅的頭銜,實際這就是個虛職,是種榮譽,因此徒靖任命他為上書房師傅,教導皇子們。

    徒靖對林如海比較滿意,識時務,知進退,辦事很有能力。想到林家女兒定親的對象是白雲書院院長之子,便決定到時候給份恩典,畢竟那林家女兒是桃朔白唯一的弟子,此番也算是對桃朔白的表示。

    此時桃朔白卻借著夜色來到城中一家青樓。

    他當然不是為尋花問柳,而是這裡有他要找的人。

    賈家下人發賣,那些年輕漂亮的丫鬟們風流雲散,不少人都落入了煙花柳巷,處境堪憐。其中傻大姐兒是個特例,她雖年輕,卻毫無姿色,偏偏也落入青樓。這家青樓檔次不高,客人三教九流,傻大姐兒買回來就是做粗活兒,另外也得接客。

    沒錢的客人就沒那麼多挑剔,別的姑娘不接,傻大姐兒沒權拒絕。

    警幻躺在柴房的木床上,想到方才將那個殺豬老漢狠狠踹了一腳,暢快的笑起來。笑著笑著就沉默,竟不知該不該再活下去,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麼?她很清楚青樓里為了讓姑娘屈服什麼手段都有,她只是沒想到,這樣一副尊容也會落入這樣的境地,竟是比在賈家還要不堪。

    突然一道光閃過,藏於懷中的一物朝門外飛去。

    「誰!」警幻反射性的摸向懷裡,本來藏於此處的通靈寶玉不見了。那是她趁亂偷來的,就是為了能再修煉。

    桃朔白並不理會她,拿到通靈寶玉,便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離去了。

    警幻猜到了來人身份,抿緊了唇,最後終於咬牙發狠,要用房中術修煉。

    沒了通靈寶玉,賈寶玉痴痴呆呆。以往有賈母王夫人寵著,襲人麝月等丫鬟們服侍著,現在他身邊卻是一個人都沒有,邢夫人對他倒有幾分憐惜,這才命人過來照看,同時盼著早點出孝,等薛寶釵嫁過來就有人管他了。

    怎知三年後,薛家卻是上門退親。

    邢夫人氣惱不已,可現在他們兩家半斤八兩,甚至薛家沒抄家,家財比他們豐厚,打官司怕也撈不著好。

    倒是王熙鳳嘆息一聲,勸邢夫人要回當初定禮,退了親。王熙鳳三年刑期結束,剛剛回到金陵,卻因是坐過牢的犯婦,族裡起先不肯接納。王熙鳳不是那等好性子的,況且兒女都在這裡,她怎麼能離開?族裡口口聲聲他們這支犯了罪,還想將她們孤兒寡母的都趕走,她可不會忍氣吞聲,祭田是他們在京的兩支置辦起來的,地契都在她手裡攥著,就是防著今天呢。如今他們府里的男丁只有寶玉、賈環、葵哥兒,其中葵哥兒身份最重,長房嫡孫,理應繼承家業,包括祭田。

    拼著大鬧一場,又是借勢彈壓,王熙鳳不僅成功留下,還使得金陵其他幾支不敢隨意欺負她們。作為條件,王熙鳳劃出一些祭田給其他幾支耕種,並且族學費用她們來負擔。

    王熙鳳早先感覺不安,便暗暗藏了一筆銀子,數目不是很多,但今時不同往日,足夠用了。

    邢夫人之前三年被族人壓的夠嗆,現在見王熙鳳有手段,便由著她做主,邢夫人做了老太太,整天含飴弄孫,甚至有閒心關心三春的婚事。

    王熙鳳輾轉多處,又贖回了平兒,兩個人相互依靠,日子倒也不覺苦了。與薛家退了親事,打算到時候買了清白女子照顧寶玉,三春的婚事雖艱難,但若降低標準,還是能尋到合適的人家。迎春任憑做主,探春自有主意,倒是惜春自己剪了頭髮要出家。王熙鳳整日忙累,沒那麼多精力,見她執意如此,便讓她在家清修。

    薛家那邊退親後,寶釵已經將近二十了,她沒有外嫁,招了個老實本分的上門女婿,撐起了家業,照料一直臥病在床的薛姨媽。

    百年過去,皇位上的人換了兩回,桃朔白與徐衍也早不在京城。

    一路隨意閒走,又回到京城,物是人非。

    在一處巷子裡,幾個孩童正朝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扔石子兒,嘴裡還罵道:「老妖婆!快滾開!老妖婆!」

    「我娘說她是個老不死,會吃人,所以才活那麼久都不死。」

    「那她有多老了?」

    「很老很老,大概一百多歲?」

    幾個孩子嘴裡說著,漸漸走遠了。

    但見在巷子裡蜷縮的是個老人,衣服破爛,骨瘦如柴,滿頭灰白亂發,隱隱露出一雙冷冰冰的眼睛。旁人認不出來,桃朔白卻通過靈魂波動認出了這人警幻!

    當年警幻藉助天時地利,用了房中術竊取旁人生機,每次很難遇到同一個人,所以並沒鬧出人命,靠著緩慢修煉,她別的沒得到,卻得到比常人漫長的多的壽命。她無法呆在原地,開始四處流竄,如今她將近一百二十歲,身體很老了,命卻很長。但她沒辦法再靠這副身體去竊取生機,也厭倦了這樣東躲西藏苟延殘喘,她無比盼望能夠死去。

    當她看到桃朔白,眼睛一亮,聲音干啞低沉的哀求:「幫幫我」

    桃朔白沉默片刻,抬起手:「我會送你入輪迴。」

    下一次如何,就看她自己了。



第142章 紅樓夢中夢窺人1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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