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維多利亞扭捏起來,過了一會才說,「怎麼會。他們才不會覺得你好煩。」
郝凡愣了愣,才意識到這個姑娘剛才那種扭捏的表情——似乎覺得說出那句安慰自己的話挺不自在。他不由得失笑。就連他自己被這樣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安慰也都覺得有點兒怪。
維多利亞轉過臉去,好像被郝凡笑得不好意思了。
於是郝凡微微嘆口氣說:「也許當初他們不那麼覺得。可是現在卻對我失望了。」
「我做了些不大好的事情。但是我不得不那麼干,他們不是很理解。」郝凡看著遠處黑暗深遠的海面,「也許要很久之後他們才會想明白。」
他的憂愁讓維多利亞也略略失落起來。她想了想,轉過來臉,用輕鬆的語調說:「那你……可以好好解釋呀。」
郝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你今晚怎麼辦?家裡還有人沒?也許明天就有人找上門了。」
「只有我自己。不對……還有合住的那個人。」維多利亞補充,「是個女孩,但是我煩她。嚇她一跳才好。」
「你該去本地的安全屋。」郝凡堅持自己的意見,「聯繫你的上級,要他帶你去。」
維多利亞看了他好半天,猶豫不決地說:「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話——但是……你沒問題嗎?你要不要一起來?你可以加入我們啊。我們做的都是一樣的事情——消滅暴政,重建文明!」
郝凡搖搖頭。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不。我們不是一樣的人。你們是在做正確的事,然而……」
他沒有說下去,站起身:「好好考慮我的建議。事情比你想像得嚴重。」
維多利亞還要說什麼,但郝凡已經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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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可松醒來的時候,李真已經起床多時了。現在是清晨五點四十五分,李真穿著睡衣、端著一杯咖啡,邊喝邊向窗外看。
其實窗外沒什麼好看的——都是人工建築而已。但剛剛保衛局的局長緊急覲見,告訴他昨夜在皇宮附近的街區出現一個強大的能力者。那人或許是一個王級,「實力深不可測」。
李真打發了他,但接下來的十五分鐘就沒法兒再睡下去了。
張可松盯著李真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打一個哈欠。說:「你今天早上得給我半個小時的時間。不然我真得生氣了。」
李真轉過身將咖啡杯擱在桌上,笑著說:「晚上不行?早上約了奧林匹斯那邊的專家,還有王遠偉。你知道最近核聚變發動機的事情有點兒麻煩,工程進度停了三天了。」
張可松故作生氣地說:「你每天晚上到凌晨才回來。我怎麼抓得到你?好幾次等你都等得睡著了。」
「好好好。」李真舉手作投降狀。「你說。出了什麼大事?」
「清清的事。」張可松看著李真。
李真愣了愣:「她怎麼了?」
「你得找她談談。」張可松起身靠在床頭。一邊撿起被子上的頭髮絲一邊說,「小姑娘最近心情不大好,換了好幾個男朋友了——」
「……等等。」李真瞪大眼睛。「換了好幾個男朋友是怎麼說?」
張可松搖頭:「不是你想的那種……算是相處得比較好的男性朋友吧,但是也有那麼點兒意思。可惜她沒個長性兒——我見過一兩個,小伙子都不錯。但是……你看你多久沒和她聊過了?她的事情你一點都不清楚。」
李真走了幾步,又轉身:「這種事情我怎麼跟她聊?她不是小孩子了。算了……年輕的時候都是這樣子。」
但張可松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李真被他看得發毛,隔了一會兒才指指自己:「你的意思是,是我的問題?」
「我不信你不知道。」張可松說。
「她是我妹妹啊。」李真走到床邊坐下,拉過可松的手,「你知道的。」
「那是你這樣想啊。」張可松嘆了口氣,「她不這樣想呢?你們又沒有血緣關係。」
「那……她就是在賭氣給我看?」李真苦笑起來,「你叫我怎麼辦?」
門口傳來輕微的聲響。李真循聲看過去——似乎有什麼人走開了。
李真又轉頭看看可松。後者搖搖頭,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於清清在長且陰暗的走廊里跑出去一段路,最後停在一扇寬大的彩色玻璃窗前。那上面聖母正懷抱耶穌基督,目光慈愛。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光潔的窗台上。她伸出一隻手指在陽光里晃了晃,又使勁兒按了下去。
窗台的大理石發出輕微的聲響,出現蛛網般的裂痕。
於清清長長地出了口氣。
但隨即聽到身邊傳來腳步聲。她轉身,看見一個孩子正背著手向她走過來。
這孩子看起來就只有**歲的樣子,但個子已經不矮了。瘦瘦長長的一條,穿著一身黑衣,但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犯愁,好像正在考慮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沒等於清清開口,孩子就嘆了口氣:「怎麼說你好呢。你今年都二十三歲了,為什麼就不能成熟一點?」
於清清愣了一下子,指指自己:「你說我?」
「還能有誰?」孩子走到她身邊,可惜個頭差了點兒,腦袋剛剛好探到窗台上。於是他一下子跳起來,坐了上去。
於清清從他身邊退開兩步,撇撇嘴:「我不跟你小孩子一般見識。」
但那孩子好脾氣地笑起來:「不然你打算怎麼辦?像北川阿姨一樣等到三十三歲?我媽身體可很好,再活一兩百年都沒問題。」
於清清想要說些什麼。但似乎又覺得真的和這樣的小孩子認真辯論起來太不像話,就皺起眉,生氣地說:「李正道,我可是你姑姑!」
孩子咧嘴笑起來:「別這樣,我又不是過兒。」
於清清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你這個小流氓!」
孩子聳聳肩:「無所謂咯。」
他又收起臉上的笑,很誠懇地說:「不過,真心話。你還是為自己考慮考慮吧。哪怕我不介意你來破壞我的家庭,你也得想想北川阿姨啊。哪天我爸爸要真和你在一起了,北川阿姨怎麼辦?他們倆也是同生共死過的——那時候你不就也成了前任了?更何況你知道我爸爸——這種事情不可能的。」
於清清這會子又氣又惱,恨不得抓過這個小屁孩狠狠打屁股。但問題是。這世界上有能力這麼幹的人不會超過五個——裡面可沒有她。
她只好二話不說轉身便走。但李正道竟然從窗台上跳下來。牛皮糖似地跟著她,說:「好吧別生氣啦。我承認你是我姑姑。但是你總不能把心思都放在我爸爸身上啊——哪怕你就是自己想一想,但是你這樣別人壓力也很大的啊。我覺得余叔叔那人就不錯嘛,挺會逗你開心——」
「李正道。你夠了!!」於清清轉過身大吼一句。
這孩子看見她的表情了——淚花在眼眶裡打轉。他趕緊退後兩步:「嗯……姑姑我去好好學習了。拜拜!」
說完一溜煙兒地跑遠了。
周圍的幾個工作人員見勢不妙。也趕緊走開了。於清清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用力揉揉眼睛——然後意識到眼邊的妝被自己弄花了。
李真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正撞見那小子飛奔而來。他順勢將他舉起,笑著問:「又惹什麼事兒了?」
李正道努力了一會兒才掙脫出來,理理被他父親揉亂的頭髮。抱怨著說:「唉,還不是你那些風流債。」
李真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古怪,過了一會兒抬手作勢要打:「你小子——」
李正道趕緊抱住他的腿晃起來:「真的啊。我幫你勸了勸清清姑姑。」
李真回頭往門口看了一眼,把他抱起來走到一邊,低聲問:「勸得怎麼樣了?」
「勸哭了。」李正道說。
李真咳了一聲,無奈地捏捏他的臉:「以後這事兒你別鬧了。你還小。」
「爸——我只是年紀小。」李在道忿忿地說。
「乖兒子,不是一個人聰明就什麼都知道。」李真牽著他的手慢慢往前走,「有些事情你得自己經歷了才知道。以後別管你姑姑的事情了,我會跟她說。」
「你才不會。」李在道小聲嘀咕。
李真不介意他的小心思,又問:「爺爺奶奶那邊怎麼樣?」
「別提了。」李在道苦惱地搖頭,「我爺爺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你讀書時候的政治學教材,非逼著我每天都看一遍。可是我早背熟了,他還是要我看,還要我寫讀書筆記。」
「哦。」李真點點頭。
李在道撓了撓他的手心,仰起臉說:「我知道他們害怕什麼。可是我覺得你沒做錯。我要是你也會這麼幹——集中力量做大事。」
李真笑了笑,揉揉他的腦袋。
走了一會兒李在道又問:「爸,我是不是做不了太子了。」
李真停下腳步。他看了看李在道,蹲下來抓著他的肩膀說:「你想做太子嗎?」。
李在道想了想:「那樣爺爺一定會不開心。」
「你自己呢?」
「我聽你的。」這孩子說。
「那麼到了那一天,你自己決定吧。」李真笑了笑,站起身。
這時候他們已經走到走廊的盡頭,李在道乖巧地放開李真的手。
李真推開門,這一剎那他臉上的神色變得冷酷而平靜。他看了一眼站在門後的兒子,邁步走向那尊黑色的王座。(未完待續……)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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