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笑起來:「所以我是對你說,而不是對其他人說。那麼我需要你明天為我做一件事。」
「你說。」
「你身體裡蚩尤的力量被我吸收了,你肯定大不如前。那麼我想你明天受一次傷,然後作為傷員回國。」
應決然挺身打算反駁,但李真擺擺手:「不是因為擔心你的安危,而是有其他事。我需要你回國之後帶去一個消息,做一件事。」
「一個消息就是,我們要找到朗基努斯之槍。那東西或許在二戰當中落到了美國人手裡,現在被真理之門持有。想要鎮壓類種,非得靠它不可——這就是我從前所說的秘密。」
「不要覺得不可思議——的確就是那件傳說中的東西,朗基努斯之槍。真理之門製造出了『毀滅者』子彈,你們應該已經見識過了。其實那東西的彈芯里就混雜了那柄槍的成分。如果你們能接受那些子彈一顆致死能力者的事實,就應該接受我的說法。」
應決然微微皺眉:「那麼第二件事呢?」
「也需要你在國內做。」李真認真地說道,「無論你用什麼理由、什麼藉口,最好能夠動用飛機或者汽艇——讓帝國和菲律賓這個範圍之內的每一個人都得到消息,或者說是讓另外一些我得到消息——到某處見面。」
應決然沉思一會兒:「不是沒有可能。也許我的確做得到——尤其你現在身份特殊。但是你能確定他們得到消息之後會去麼?你要吸收他們?」
李真微笑起來:「瞧,你又陷入人類的思維模式了。我接到你的消息會去,他們就會去——他們都是我。至於吸收……我們之間也不會搞什麼相互殘殺之類的玩意兒——你的手會想要殺掉你的腳嗎?」
應決然自嘲地笑了笑:「嗯。是我錯了。不過朗基努斯之槍……那東西能夠消滅類種?這裡可是現實世界……」
李真明白他的想法是什麼。小說里會有這樣的情節——得到某某神器便可獲得神奇的力量、開疆擴土、建立不世功勳。但世界上有幾十億人……即便每個人都乖乖把頭伸過來讓人砍都得被活活累死,更不要說未必所有人都會買某個人的賬。
屠龍刀就是個好例子。
但他說道:「靈能都出現了,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有了那東西……只要斬首就好了。我來做。」
「可那究竟是什麼?真的就像傳說里那樣,因為染上了那個人的血,所以才成為命運之矛?」
李真想了想:「很可怕的東西。說實話,我恢復了一些記憶,但還沒到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的地步。然而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就連我也對那東西有些本能畏懼。也許真的拿到手了。我會知道更多。」
「但有一個證據是不容忽視的。命運之矛又叫朗基努斯之槍——當初某個叫做朗基努斯的人用這槍刺了那個人,於是因此得名。但你應該知道——真理之門的某位長老,姓氏即是朗基努斯。一個名變成了如今的一個姓……說兩者沒有聯繫,你相信麼?」
「我忘記了這一點。」應決然輕嘆。「的確,印象里真理之門的某位長老的確是這個姓氏。」
「那就這麼說定了。」
應決然點了頭,然後兩個人沉默一會兒。
氣氛有些尷尬——主要來自應決然。因為他知道,自己身邊的這一位已經不算是人類了,他甚至生出過「坐山觀虎鬥」的念頭。
可另一方面……身邊的這個人。無論是相貌還是細微的肢體語言,都是他認識的那個李真。於是他想了想,隨口說道:「怎麼還抱著貓啊。」
「在可松那裡見到的小東西。」李真撫了撫它的背毛,又在它鼻子底下摸了摸,「可能快死了。」
「看起來倒是挺好的的,怎麼就快要死了?」
李真笑笑,用兩隻手撐開貓的嘴巴,露出尖尖的小白牙:「你看。」
貓的嘴巴里竟然不是粉紅色,而是結了白白的一層苔——不單單是舌苔,就連上齶都被填滿了。狸貓被這粗暴的動作驚醒。本能地想要合上嘴、從李真手中逃離。但他用兩隻手指撐著,狸貓從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響,怎麼都合不上。而它的脖頸被另一隻手拎著,即便身軀擰成了麻花也沒法兒掙開。
應決然笑了笑:「你還會看病。」但這句話一說完,他就微微一愣。
咬合力。李真手中的是一隻成年狸花貓,而現在他只用兩根手指就把它的嘴巴撐開了。一個普通人能不能做到這一點?
大部分人的回答應當是否定的。
然而眼下他看起來毫不費力。
李真又將手抽了出去,重新把貓按在腿上,輕撫它的背毛。他的手像是有魔力,狸貓很快安靜下來,眯著眼看了看應決然又發出輕微的呼嚕聲。
「這小東西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李真一邊輕撫它。一邊輕聲說道,「就好像當初你被我救了那樣。」
應決然沒說話,只盯著那隻貓。
原本它的肚皮鼓鼓,油光鋥亮。但隨著李真一次又一次的輕觸。他覺得自己幾乎產生了某種錯覺——它在變瘦。
五分鐘之後,他意識到那並非錯覺。貓的確瘦下來了。不再是之前的肥貓,而變成了常見的流浪貓的那種形態——身形瘦削,四肢細長,粗重的呼嚕聲也變得微弱起來。
李真停了手,拍拍狸貓的腦袋。
它當即警覺地睜大眼睛。眸子裡精光閃閃。
「餓了就走吧。」李真將它往地上一拋,狸貓輕巧地落在遠處,竄進廢墟里。
應決然沉默地觀察他的動作,忽然說:「它吃了什麼?」
李真沒回答。
「你從我身體裡拿走了你所說的蚩尤的力量……所以說你現在稍微變強了點?那隻貓——」他指向遠處,「是吃了你或者那枚卵的殘骸?你又把它們吸收了?」
李真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決然。別問那麼多。其實我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但是你相信我,那樣一來的話你會感到絕望。真理之門的人總說,主不在乎。也有個傢伙對我說,一切毫無意義。現在我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不,你也別問我他們所說的『主』是什麼。」李真嚴肅地看著他,「我會做好我的事,也希望你能毫無芥蒂地幫助我。」
應決然沉思片刻,站起身笑了笑:「你這口氣可不像是在求人幫忙。不過……無所謂。誰讓你現在是將軍了呢?」
他從李真身邊走過,一揚手:「走啦。回去睡覺。」
李真站在原地看著他消失在血色天光里,於是也慢慢往另一邊走去。
※※※※※※※※※※※※※※※※※※※※※※※※※※
八個小時之後。
李真和應決然走在路上。這時候天光還沒有放亮,大地上一片暗紅。
道路兩邊是沉睡的人群,還有尚未熄滅的篝火。從鎮子裡逃出來的難民有相當一部分來到三寶顏的城牆下,人數足有數百。但守軍不可能允許他們在昨夜進城,於是這些人便在城牆下露宿——無論怎麼說,城頭就有全副武裝的軍人巡邏,多少會讓人安心。
但李真建議指揮官在天亮之後仔細排查,為他們提供庇護。之前封鎖廢墟是為了尋找可能存在的類種,也是為了可能存在的李真。眼下他現了身並且表示這廢墟里再沒有其他什麼奇怪的東西,指揮官便在猶豫一番之後「依令行事」。
雖然特務府系統的少將,一個被追授的「將軍」並沒有權限指揮地方駐軍系統,然而眼下屬於戰時——李真算是不折不扣的官大一級了。
他要去前進基地,指揮官表示自己可以分出三分之一的兵力協助他。但這種事不是人越多越好,因而他拒絕了。對方並沒有如何擔心——因為認為他擁有以「馬克杯砸死王級」的力量。
於是在天光未亮的時候,他們出了城。
其實守軍已經從幾個潰退過來的士兵口中得到了消息——前進基地的確淪陷了。摧毀守護力量的不是炮火與槍械,而是數以萬記不懼死亡的異種。
更加可怕的是,基地里還出現了一個很奇怪的人。
潰兵對他的描述是「火焰類型的能力者」,但「又好像是類種」,他「像人類一樣說話大笑」,卻「能夠把普通人轉化成異種」。
於是李真和應決然沉默了好一陣子。在走出難民聚居地之後,應決然才忍不住問:「你覺得……那是誰?」
「你覺得那是我。」李真換上一身作戰服,身上還套了避彈衣,看起來倒是和從前一樣。
「也許是另一個你,他……覺得自己應該幫助類種?」
李真笑起來:「這不可能。我不會不理會我的想法就自己做出決定。」
這話說著拗口,聽起來也拗口。應決然點點頭:「那麼你怎麼做?」
「我走過去問問他。」李真說道,「你就在外面殺殺人,給自己搞點事情。別受傷太重,其實你挺沉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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