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顧容珩休沐的時候,四月早已將該收拾好的都收拾好了。
本來也帶不了多少東西,那邊的一切都是新辦的,掌柜的來四月面前,四月只需挑些樣式便好。
但就算帶的東西不多,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好幾輛馬車。
臨走前四月跟著顧容珩去看老太太,老太太看著顧容珩與四月牽著的手,也沒有多說什麼,只讓他們走前又去二房拜見一趟。
去見二房的時候,二房還算客氣,臉上笑著客氣幾句,就要出來送他們。
顧容珩頓住對著二老爺道:「二叔不必送,只來問候一聲。」
「等我過去後再送帖子過來,到時候二叔帶著二嬸一家再過來。」
「我會叫人跟著過來帶路,往後也好來往走動。」
二老爺連連點頭,顧容珩能這樣說,心裡還是微微放心了一些。
四月跟在顧容珩的旁邊才剛走出二房正院,旁邊突然就竄出了一個人影出來,直直的抱在了四月的腿上。
「大太太,救我啊」
「大太太,您瞧瞧我,我是任如月啊!」
四月一頓,這名字已許久未聽到,忙低頭往下看去,卻見一髮絲凌亂的婦人,身上衣裙上沾滿乾涸的血跡,那些血跡一看顯然是有好幾天了。
再看向任如月的臉,只見那臉上蒼白,一雙眼枯槁無神,滿是飢黃。
那乾枯的手指緊緊捏著自己的裙擺,力氣大的讓四月的身體都隨著她的動作晃了晃。
這時耳邊傳來了顧容珩低沉的聲音,掃在了她的耳畔:「二房的事情,最好別管。」
接著四月感覺自己的手指被顧容珩握住,再然後就看見長林叫了兩個隨從來拖走任如月。
可南玲月卻死死抓住四月的裙擺,眼裡不停湧出淚來,悽厲的喊:「大太太救救我吧!」
「大太太,我是任如月啊!」
四月被任如月喊的心一顫,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旁邊的林氏也是一驚,走過來一腳踢在任如月的身上:「賤婢,這場合豈是你撒野的地方。」
說著林氏就叫來兩個家丁,怒聲道:「趕緊拖下去打死,丟人現眼的東西。」
手指緊緊被顧容珩捏著,四月卻遲遲動不了,看著任如月通紅的眼睛緊緊盯著自己,眼眶內不停湧出淚珠,絕望無助,將她當作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四月知道自己不該管二房的事。
她也知道任如月是被買進來的,就算主家打死她,以顧家的地位,頂多花些銀子就能了事。
還是不忍心,四月看向林氏,忍不住問:「她犯了什麼事情?」
林氏見四月問起,緩了神色道:「這賤婢在屋子裡學那些歪門邪道詛咒主母,被另一個妾室發現了。」
「這幾天本打算等牙子來了賣了出去,沒想她自己跑出來了。」
林氏的話一落,任如月就連忙哭道:「二夫人,妾真的沒有做這樣的事情啊。」
「妾也不知道那東西是怎麼到我枕頭下頭的。」
「妾的房間一直沒人進來過,唯一進去的就是金鳳的丫頭,和」
任如月明顯頓了下哭道:「和二太太身邊的丫頭來過。」
「妾敢肯定,一定是金鳳陷害我的。」
「她看妾有了身孕,就陷害妾啊」
林氏一怒:「金鳳屋子裡外都搜過了,丫頭全都搜了身,你現在還在誣陷別人,我看你是活的膩了。」
任如月大哭:「二夫人,妾已經有了身孕,為什麼要詛咒二太太?」
「妾既要詛咒,那小人怎麼可能放在枕頭下頭。」
「二太太突然說頭疼,一個個房裡來搜,我要知道也定然會藏起來的。」
「求您信妾,妾就算是有一百個膽子也
林氏不等人如月說話,忽然一耳光打在任如月臉上:「閉嘴。」
又冷著臉對旁邊的嬤嬤道:「還不快堵了她的嘴,免得她再胡言亂語。」
「趕緊拖下去!」
四月聽到這裡,不由看向站在一邊王氏的臉色,忽然已明白了個大概。
明知道不能開口,還是不忍心,這隻言片語裡,她已明白任如月或許是真有冤屈的,不然她也不會這麼不甘心的過來拉住自己這一根稻草。
四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下任如月,但還是打算開口。
只是還沒等她開口,旁邊顧容珩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只聽顧容珩對林氏道:「二嬸,年才剛過,不適合見血。」
「犯了錯的妾室,放出去就是,既顯得仁義,也沒什麼影響,目的到了就是,何必打殺了。」
林氏沒想到顧容珩居然開了口,又想到任如月找四月的場景,僵硬笑道:「這話也是,這賤婢放出去也好。」
顧容珩也不再多話,抱手告辭了帶著四月出去。
一直上到了馬車上,四月才看向顧容珩:「剛才夫君怎麼又開口替任如月說話了?」
顧容珩看向四月,無奈:「我不開口,你就不開口了?」
四月一愣,低聲道:「夫君可聽出來了,任如月是被陷害的,難道二夫人看不出麼?」
顧容珩將四月抱在懷裡,捏著她的手道:「怎麼會看不出來?但家族裡是要給主母留臉面的。」
「王氏祖父是朝廷重臣,三朝元老,人脈眾多,維持王氏的臉面是必要的。」
「顧恆與王氏的利益一起,即便二叔和二嬸知道這是王氏為了驅趕妾室的手段,還是不會撕破臉。」
「妾通買賣,懲戒個妾室再容易不過,也根本不會牽扯到利益,大不了再買一個就是。」
說著顧容珩抬起四月的下巴,讓她仰頭看著自己,唇角勾起抹笑:「要是往後四月在二嬸那個位置,四月會怎麼做?」
四月認真想了想,看著顧容珩深深的眼眸:「我必然會公正處置。」
顧容珩低笑:「那四月會怎麼處置王氏?」
四月唔了一聲:「就罰她禁閉。」
顧容珩挑眉:「那要是王氏的娘家人找來,四月怎麼辦?」
四月就道:「將來龍去脈說一遍就是,應該不會這麼不講理吧。」
顧容珩無奈:「四月覺得妾與主母之間有道理可講麼?」
「為了維護一個妾而懲罰主母,遇到強勢的娘家,哪裡有四月想的那麼容易應付。」
「這件事顧恆亦沒出面,顯然是捨棄了那妾室,大家族裡最簡單的做法也是捨棄奴才,來掩蓋醜事了。」
四月聽著這話總覺得不舒服,一下靠在顧容珩懷裡,悶聲道:「我才不要成為這樣的人。」
「我也不許明夷納妾。」
顧容珩無聲笑了笑,聽著四月有些任性的話,手指撫在了她的背上。
「但四月現在是主母,應該明白維護顧府利益,而不是優柔寡斷,有太多不忍心。」
四月聲音又一悶:「我知道家族利益的重要,但我也知道要講理。」
「任如月沒做錯什麼,不該這樣。」
顧容珩低笑:「四月,或許等你在這個位置久了,習慣了奴才伺候,你就會覺得你現在的話可笑了。」
四月的身體一僵,又偏過頭哼了一聲,喃喃道:「永遠都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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