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容珩今日回來的格外早,午飯後沒多久就匆匆回來,只是剛回來大夫人就讓人來請去了正院。
正院內,大夫人坐在上首,看著顧容珩問道:「聽說魏姨娘懷了身孕,可是真的?」
顧容珩靠在椅上漫不經心的點頭,一顆心全在玉清院裡。
趙氏就笑著點點頭:」雖說魏氏只是妾室,但到底也懷上了你的第一個孩子,這些日子我看她還算守本份,若是到時候生下長子,就抬她為貴妾吧。」
微微有些冷淡的看了趙氏一眼,顧容珩淡淡道:「長子不長子的不過是些陳舊規矩,不管男孩女孩都是我的孩子,我都會抬高孩子生母的位份。」
趙氏看了眼顧容珩,這麼明顯的護著魏氏她哪能看不出來,當初魏氏還沒名分時他就護得人厲害,現在她也不想多管了。
嘆息著妥協的點點頭:「目前子嗣是最重要的,魏氏既然有身孕,暫時就不去正妻那請安了。」
顧容珩的臉色這才緩了,看不出情緒的嗯了一聲。
趙氏看了看顧容珩神色,又道:「聽說作夜玉清院出了事,你將若芷關起來了?」
顧容珩眉頭一皺,看向了趙氏:「這件事母親不要插手。」
話一說完,顧容珩就連忙往玉清院去。
一進了玉清院陳嬤嬤就趕忙迎過去道:「大公子,姨娘今日到現在也沒用一口飯,老奴也勸不了,大公子快去瞧瞧吧。」
顧容珩聽罷,一皺眉就往內室去,一進去就看到四月穿著單衣背著他側躺著,擺擺手讓裡面的人都出去。
過去一把將人撈過來抱在懷裡,四月未反抗他,只是也沒有看他。
心沒來由的一刺,他看著一臉憔悴的四月嘆息:「怎麼不用飯?」
久久也得不到回應,顧容珩不由皺眉,聲音冷了幾分:「四月,別再鬧了。」
四月眼波也不曾動一下,無神眸子半睜著,仿佛沒有聽見顧容珩的話,只是一塊沒有感情的玉石頭。
軟硬不吃的模樣讓顧容珩難得沒了法子,他稍有妥協,問她:「你怎樣才肯說話。」
四月依舊不說話,這脾氣鬧的有些過了,不由掐了她的軟腰,又低低重新道:「我讓你說話。」
偏偏四月鐵了心不會再理顧容珩,她現在什麼都不怕了,只想離開他。
惹他生氣了倒好了,即便他送她去塞外,她也沒什麼要怕的。
顧容珩氣的不行,在她面前低聲威脅著:「四月要是再不說話,我就將你大哥貶到苦寒地去。」
四月這才微微有了些反應,眼神看向了顧容珩,一行淚又落下來,細聲懨懨道:「大公子權勢滔天,貶了我大哥又如何,大不了我死了去,只當我對不住他。」
顧容珩咬牙切齒,捏著四月的下巴恨聲:「我自然不會讓四月死,我會讓人將四月的手腳用鐵鏈鎖住,四月不用飯,我就撬開四月的嘴灌進去。」
「要是四月敢咬舌自盡,乾脆我先拔了四月的舌頭,這樣四月就再也死不了了。」
四月驚恐的看著顧容珩,眼淚落的更加厲害,抓著顧容珩的衣襟顫抖罵道:「你不是人」
顧容珩冷笑著握住四月抓在自己衣襟上的手:「四月,我早就對你說過,只要你聽話,我什麼都願意順著你,你為什麼還是不懂?」
四月受不了顧容珩這樣高高在上的模樣,她又不是他的奴婢,她為什麼要聽話。
她一下子掙脫著從顧容珩身上起來,隨手拿了杯盞摔到了桌上,碎片落到了顧容珩的腳邊,四月又哭著吼道:「我不懂!我恨你,我恨你」
說罷,她頭也不回的就往外面衝去。
顧容珩有些意外的看著腳下的碎瓷,再抬頭見四月已經跑了出去。
心沒來由一跳,往日四月即便再怎麼鬧脾氣,軟硬哄著總能見好,這次她不一樣了。
外面守著的丫頭聽到屋內的動靜也不敢靠近,接著就看到四月從裡面跑了出來,她們還沒來得及攔住,再回頭,就見大公子陰沉著臉出來。
四月只穿了身粉紅圓領的內袍,單薄的身形在雪色里格外蕭肅,顧容珩看著四月站在院中的身影,眼裡終於顯現了絲害怕。
聲音帶著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顫音,他看著那抹脆弱的身形問道:「為了一個丫頭,值得你這樣?」
四月臉色木然,風雪吹到臉上卻感覺不到一絲寒冷,手中的瓷片劃在頸上,四月的聲音里是從未有過的決絕:「四月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放下了。」
「是你一直逼迫我,你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與其再留在這裡被你折磨,我寧願現在就一死了之。」
前塵往事一起湧上來,四月索性一股腦吐了出來,她哭道:「從來沒有人愛過我,家裡人只當我是給大哥鋪路的工具,母親更是連正眼都沒瞧過我。」
「只有春桃對我是真心的,明明我都已經認命了,明明昨夜的事情不是我的錯」
「可是你還是要逼我」
「我明明這麼聽話了,為什麼你們還是不滿意…」
「我死了就解脫了,死了就不會再被你威脅了!」
「我再也不想看著你們的臉色活著了!」
顧容珩心一痛,身體想要上前,四月卻後退一步,眼眸里是讓顧容珩驚恐的決然。
他看著她決然往頸部上划過去,顧容珩撲上去時已經晚了,他捂著她纖細的頸脖,血從他的指尖漫了出來。
一瞬間的心痛讓顧容珩的聲音都險些發不出來,他大喊了幾次才聽到聲音:「快去請御醫」
「快去請御醫!」
長林聽著顧容珩失了聲的聲音,在震驚中緩過神來,連忙連滾帶爬的跑出去。
顧容珩身體顫抖,看著臉色蒼白已經沒有意識的四月,紅著眼睛咬牙將人抱起來往屋子裡沖。
陳嬤嬤趕忙去拿白布,顧容珩就一把拽過來飛快的將傷口纏住。
床上已經滿是血跡,顧容珩站起來想要為四月蓋上被子,可他剛一站立就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要不是及時撐住床柱,恐怕早已倒了下去。
陳嬤嬤見顧容珩這樣子心疼不已,想要開口卻又止住。
四月的手極冷,十指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軟綿綿的,上一刻還在他懷裡的人,現在身子竟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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