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派的初祖雖為王文卿,但在立派過程中,林靈素和張繼先也有很大功勞。林靈素有《五雷玉書》,張繼先更是第三十代天師,舍下身段幫王文卿建派,未嘗不是投資的意思。
所以神霄派的功法很雜,王一脈,林一脈,張一脈。
到了施亮生時期,雷法大衰,只得了些散落傳承,不得不上龍虎山求符法,這才有了立山頭的資質。又經三百多年的演變,就成了如今的這副德行。
譚崇岱早年收過一名弟子,但忍不住苦修生活,自己還了俗。老道還想再收,卻找不到合適的傳人,只得守著天師殿如若等死。
那倆人聽完,也是略感唏噓,難怪對方面色鬱郁,原是沉結於心。
老道孤寂多年,今日有客到訪,不由說了許多。待茶過兩盞,他終於道:「你們能陪老道說話,我就很高興了。不過我還是要問一句,你們到底為什麼來這?」
「……」
顧璵不語,小齋則頓了頓,道:「我們今天來,是想借貴派的傳承秘法一看。」
「大膽!」
譚崇岱蹭地就站起來,勃然變色,之前的好印象瞬間消散。
雖猜測他們懷有目的,但沒想到如此膽大包天。她話中所指,顯然不是書本上的理論,而是真真正正的修煉功法。
這是能給別人看的麼?小輩無知,圖我道脈根本!
場面說翻就翻,譚崇岱冷著臉,一揮袍袖:「請回吧,此事絕無可能!」
「……」
顧璵略顯尷尬,小齋倒非常堅定,道:「這關係到我師門傳承,我也是迫不得己。而且我保證,看完馬上奉還。」
「哼!」
對方冷哼一聲,不屑言語。
姑娘又道:「如果您有什麼心愿,不妨提出來,我們盡力完成,以此交換。您看怎麼樣?」
「交換?好大的口氣!我要是不答應呢?」
「那……」
小齋也站起來,道:「就只好搶了。」
「你!」
譚崇岱又驚又怒,怒的是後輩猖狂,驚的是從沒見過將流氓行徑說得這麼坦白的傢伙。
「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他心知肯定要打過一場,整個人的氣勢驟然一凜,消瘦的身形憑白挺拔了幾分。老道自持身份,步罡踏斗,只等著對方出手。
這步罡踏斗,是正一派的基本步法,約三十餘種,施法時可用,尋常比斗也可用。老道學的是神虎罡,行動間如猛虎下山,頗為威猛。
「晚輩得罪了!」
小齋也不客氣,長腿一跨,直接衝過了數米,刷的就到了跟前。那白皙修長的手指一攏,像鳥喙一樣往他眼睛啄去。
這麼快?!
譚崇岱本端著架子,當即全身一顫,連忙腳踏罡步,堪堪閃開。
小齋左手又是一展,拇指與食指扣起,餘下三指張開,如一枝蘭花伸出,美妙已極。她順勢一拂,氣度閒逸又不失凜冽。
「咣啷!」
老道的步法不以輕靈見長,這空間又小,一時桌椅亂撞,躲的甚是狼狽。僅僅兩個照面,他就落在了下風!
話說各派有各派的特點,有的重體術,有的不重,但一般的粗淺招數都是會的。正一派不以外功見長,加之他心存輕視,竟被按在地上摩擦摩擦。
顧璵在旁瞧著,見小齋閒若無事,不由連連暗嘆。果然,那青雀手只是一招,背後應該是一套完整的淬體術。
他對姑娘的師門愈發好奇,不得了啊!又有雷法,又能馭蛇,又有拉風的外功,簡直位面之子。
再看場中,老道已然疲於應對,敗勢明顯。
小齋又攻了一招,趁他重心稍有不穩,立時尋了個破綻。那白玉般的手掌正中胸口,譚崇岱噔噔噔往後急退,砰地靠在了牆上。
「好!好!」
「小輩厲害!」
他乾瘦的臉頰強烈變形,顯然怒到極點,從懷中摸出一張黃色符籙,極為肉痛的往右肩一拍。
那手臂看似無奇,卻多了層很玄妙的感覺,顧璵心中一跳,提醒道:「小心!」
「……」
小齋亦凝神專注,待老道欺身上前,抬手又是一啄。
這次,譚崇岱不閃不避,舉起右臂硬擋。
「當!」
只聽一聲脆響,皮肉相觸,竟發出金鐵玉石般的聲音。
「噝!」
小齋退了半步,甩了甩手,只覺一陣疼痛。這一啄的威力,她再清楚不過,但那手臂就像披了層護甲,簡直堅硬無比。
正一有道符籙,名金甲符,貼在身上可刀槍不入。但衰退至今,已經變成了低低低配版,只能作用於某個部位,並且效用短暫。
老道耗費精血才煉製了兩張,今天算破了血本。
「別以為學了點本事,就能為所欲為。我今天就替你師父,好好教訓教訓你!」
他得勢不饒人,腳踏神虎罡,招式大開大合,氣勢非凡。
「嗤!」
小齋笑了笑,抹身就溜,利用自己的敏捷優勢,在室內閃轉騰挪,不時搶攻一招。她斷定那效果不會長久,便與之纏鬥。
如此打了一會,老道果然急躁,心下一狠,居然又摸出一張符籙,就要往身上貼。
「好了!」
正此時,一道人影飄然下場,擋在倆人中間。小齋速退,老道卻不依不饒。
「再打下去也沒什麼意義……得罪了!」
顧璵扣住那條手臂,靈力一吐,砰!譚崇岱噔噔噔倒了數步,又pia在了牆上。
「你,你……」
他感受著那股勁力,非但沒怒,反而滿臉驚駭,失聲道:「你是全真弟子?你修到了先天境?」
…………
全真和正一是千百年的死對頭,互相知根知底。
譚崇岱跟莫老道的反應如出一轍,都是難以置信,畢竟上百年都沒有先天境的記載了。他此刻的心情極其複雜,好歹也是個宗派掌門,結果先被一個小姑娘打到殘血,又被一個小後生秒殺。
這叫悲憤交加,而在悲憤中,又帶著些釋然和自我安慰:人家都到先天了,我自然打不過!
諸多情緒雜糅在一起,以至他吼出一句,就戳在哪兒呆立不動。
最後,還是顧璵開口:「我不是道門中人,這也不是先天境。」
他把桌椅扶正,伸手一請:「老道長,坐下說話吧。」
「……」
譚崇岱頗為沒面子,不過貴在自知,對方給了個台階,也就借坡下驢。三人重新坐定,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
顧璵道:「我們真的是迫不得已,希望您諒解。」
「是我技不如人,沒什麼可說的。」
對方也是能屈能伸,問:「但我不明白,你們都修到這種地步了,還要我派的傳承做什麼?」
「呵,這個就不能相告了。老道長,現在能考慮我們的條件麼?」顧璵笑道。
這就是赤果果的耍流氓!
先打一頓,再談,不服再打……譚崇岱能怎麼辦,他也很絕望啊!
不過他沉默片刻,開口道:「我只問一件事,你到底是什麼來路?如願意交換,我將秘法奉上。如不願意,你們翻遍道觀也找不到!」
「這個……」
事關重大,顧璵頗為猶豫,小齋卻接了句:「我們現在不能答覆,需要考慮考慮。」
「也好,我們過兩天再來拜訪。」
「今天打擾了。」
嘿!
譚崇岱又氣又笑,合著你們噼里啪啦的搞一頓,還能裝沒事人一樣?雌雄雙煞啊!
他冷著臉送走二人,轉身把大門一關,是不準備接客了。回到屋舍,靜坐半響,那股憋屈勁兒才慢慢平復。
「唉……」
他回想著顧璵的手段,不禁嘆了口氣。
以現在的環境,還能堅持修行的,都懷著一顆向道之心。他看到了通往更高層次的可能性,卻要以師門傳承為條件,這種矛盾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
顧璵和小齋從上真觀出來,便拐到山間餐廳。小堇等的發狂,巴拉巴拉的又是一番嘮叨。仨人吃過飯,繼續遊玩,傍晚時分才返回江州。
夜,酒店房間。
姊妹倆洗完了澡,正窩在床上看電視。她們身量都很高,一個177,一個175,裹著白睡袍躺在哪兒,活脫脫的兩條美人魚。
「爬山真沒勁,要不是為了你們,我死也不帶去的。哎,中午的銀魚真好吃。」
「你精力怎麼那麼好啊,我都累死了!」
「哎呀,我有點餓了!這特麼不配音能死啊!姐,咱們下去吃麻辣燙吧?」
小堇就是個話癆,能在各種話題中無縫連接,煩得不行不行。
小齋一直不理,看了眼時間,忽地起身下床,道:「你一會先睡吧,我出去一趟。」
「你幹嘛去啊?」
「隔壁。」她換了件常服。
我的天啊!
小堇騰地就坐起來,兩眼放光的叫著:「哇姐姐,你終於要通透了!」
通透?
小齋特不喜歡這個詞,過去一把拎起來:「你剛才說什麼?」
「我,我什麼也沒說……啊,我說你要是有空,就幫我帶份麻辣燙!姐,疼疼疼……」熊孩子趕緊告饒。
「老實躺著,睡前吃東西不好。」
小齋蹂躪了她幾下,這才出了屋子。
「嘿嘿!」
熊孩子表情秒變,套上一件外套,顛顛跟了出去。她四處瞄瞄,然後pia在隔壁的房門上,聽裡面的談(jiao)話(chuang)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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