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杖上的灺稍有擔憂的看著身邊展開了六片黑翼的阿蒙,視線不由自主的移向他的胸口。
「沒關係的,這點時間我還是可以撐得住的。」阿蒙知道灺在想些什麼,轉頭送給她一個看上去很輕鬆的笑容,「很不適應吧,雖然這裡的空氣里只是有著極其微弱的血氣,但是對於魔族而言很刺鼻吧?」
「沒有的事,我完全沒事的。」灺一邊說著一邊故意抽了抽鼻子。其實並不是她真的感覺不到,正如阿蒙所言,這裡的血氣濃郁到讓她幾欲作嘔。但即便如此她也並不想在阿蒙面前表現出什麼。
阿蒙沉默了下來,兩人的行程變得有些乏味。其實並非是阿蒙想要製造這樣壓抑的氣氛,只是他現在的身體僅僅是維持飛行就已是竭盡全力了。作為血族的王,之前在人跡罕見的極地時倒還沒什麼,但自從踏入陸地,他就要以絕對凌駕於自己子民的姿態出現,只有這樣才能讓這些完全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子民們聽從自己的號令。
也正是如此,原本只需半天不到的行程被拖到了兩天。阿蒙的傷口惡化的速度也遠遠超過他的想像,兩天來為了給阿蒙維持生機,灺甚至主動的餵血給他,但饒是這王族血脈對他的傷也收效甚微,只是勉強能抑制一下傷口周圍石化的速度。
兩天時間裡,阿蒙詳細的告訴了灺自己的打算。簡而言之就是趁著自己還有能力號令整個血族的時候,強制命令他們停止戰爭,與其他兩族修好。
「父王也想要轉變跟其他兩族的關係的,所以才會派遣皇兄來到人界幫助人類……如果,如果可以的話,請你一定要去見見我父王。」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宏川市的城區了,灺覺得至少在結束之前要把北域當權者的意思傳達給阿蒙。只是她也在隱隱的擔憂,以阿蒙的傷勢,究竟能不能作為推動兩族和平的重要力量。
阿蒙點點頭並不說話,只是瞬間迸發出浩瀚的威壓。血族之王壓抑許久的氣息毫無保留的充斥在這片天地之間,雖說是早就經歷過許多次,但灺還是被衝擊的微微有些發暈,險些就從法杖上摔下去。
背後六翼一振,阿蒙手臂一勾把灺抱在懷裡,輕聲道:「放心吧,至少在我消失之前,血族絕對不會再危害兩族。」
灺微微一笑,正欲回答的時候卻見阿蒙的面色突然凌冽了許多。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一座宏偉的建築之外血海蔓延,似乎正是兩族對戰的地方。而且讓灺有些意外的,那裡還有著魔族強者的氣息,雖然像是被什麼東西覆蓋著,但可以肯定那絕對是自己的子民。
「給本王住手!」
阿蒙向遠方大喊一聲,聲波之中灌注著他浩瀚的血氣威壓,近處的空間甚至都被這聲波攪的有些扭曲。
聲過之處,血海砰然消散。兩天來一同行進的經歷讓灺已經對這樣的事情見怪不怪了,而且灺也已經猜到,在那邊必有一個血族強者正遠遠的向著這個抱著自己的人跪伏膜拜。明明是個很溫柔的人,卻因為傷勢而不得不在自己的子民面前擺出暴君的姿態,一想到這些灺就覺得自己是不是該想想辦法去救救這個人,但想來想去她卻沒有什麼好辦法。
不過幾息間,兩人便來到了方才的戰場。
看著緩緩落下的兩人,宋成傑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這兩個人任何一個的氣息自己竟都看不透,毫不客氣的說,甚至就連天之王也應該會比這兩個人弱上一籌。而且令他最為不可置信的是,這兩個人分明就是一個血族一個魔族。
但轉瞬間,宋成傑的風便又給他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眼前這看似是擁抱著魔族女子的血族強者,實際上卻是被魔族女子攙扶著的。
宋成傑猜測到或許是這裡面有什麼內情,不過轉念一想卻覺得那些都無所謂,無論如何,只要他們打算對自己的戰友不利,就算是明知道無法取勝,也一定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對方喝止了戴斯的攻擊,宋成傑自然不會再擺出一副決一死戰的樣子來。看著他們緩緩落到地面,宋成傑先是向著那六翼的血族強者行了一禮:「聖騎團第四首騎,疾行之風宋成傑,多謝前輩出手相……」
「把手從我妹妹身上拿開!」
然而宋成傑一句話還沒說完,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怒吼,緊接著魔族王族的威壓就如同一座無形之山一般碾壓了下來,險些讓宋成傑咬到舌頭。高大的圍牆轟的一聲被撞塌,手持巨劍的穹幾步便衝到了宋成傑身邊,一邊把他們擋在身後一邊舉劍指著阿蒙:「你到底是誰?誰允許你這樣抱著我妹妹了?」
妹妹?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一同看了看穹又看了看那個突然出現的少女,皆都覺得這兩個人完全沒有共同點。
「皇兄!」灺往前走了一步把阿蒙擋在身後,現在的阿蒙外強中乾,可完全不是天之王的對手,「阿蒙是我的朋友,也是北域的貴客,我不許你拿著劍指他。」
灺的一番話讓穹清醒了不少,訕訕的收回劍,看著兩年多不見的妹妹,穹竟一時想不到該說些什麼,扭扭捏捏的樣子讓眾人都大跌眼鏡,這還是那個叱吒風雲的大主教嗎,簡直就像是犯了錯被姐姐訓斥了的小孩子一樣……
「各位貴安。家兄這段時間以來有勞大家照料了。我是北域皇族第一公主,掌管炎系魔族的炎之王灺,大家叫我灺就好。」灺一邊說著,一邊向旁邊讓了一步出來,話鋒一轉走到了安德魯斯那邊:「火系魔族的分身?看來你就是叔父說的那個人類。」
看著灺故意把互相介紹的任務交給了自己,阿蒙無奈的搖頭笑了笑,背後黑羽悄然消散,伸出手來自我介紹道:「早就聽灺說起過你。魔族派遣到人界的使者,北域太子天之王穹。我是血族亘古的王,叫我阿蒙就好。」
「你好。」穹伸出手去狠狠的握住了阿蒙的手,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盯著阿蒙,用僅有兩人聽到的聲音壓抑著怒意說道,「雖然我妹妹說不能拿劍指著你,但如果你不能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麼你的血氣里會有我妹妹的氣息的話,我不介意直接用劍砍你。」
「我會跟你解釋清楚的但是,」阿蒙一邊說著,手上的力道也漸漸的變大,兩人竟是有點較真的意思,「我現在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
穹聽罷鬆開了手,瞥了一眼阿蒙不遠處依舊跪伏著的戴斯,點了點頭道:「既然這件事是血族引起的,那自然而然是要你來畫上句號。只是我從未聽聞過血族竟還有同時具有六翼的存在,你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有些事情恐怕不會輕鬆。」
「我當然知道。而且如果我的身體能撐得住的話,我會親自拜訪令尊的。對了,你有沒有遇到血族當代的元首?我找他有些話要說。」
「見過,只不過已經死了。」想起什麼似的,穹補充了一句道,「不是人類動的手,是被自己的盟友背叛了,背後挨劍。」
阿蒙一愣,不可置信的看著穹的眼睛,良久之後才長長一嘆:「算了,你也沒有必要為了這種事情騙我。只是沒有了元首的元老院只怕是群龍無首暗流涌動,這一戰之後我族註定是大傷元氣了。」
「那就不是我要過問的事情了。讓他站起來吧,一直這麼跪著顯得我們魔族太蠻橫了。」穹說著指了指戴斯,扭頭看了一眼正在跟掌心之火說這些什麼的灺,面色突然變得柔和了起來,「灺,說你是她朋友呢。別讓我有對你舉劍的理由。」
「你的表情真噁心。」阿蒙自語了一聲,結果發現穹貌似是聽到了似的突然又惡狠狠的瞪著自己,突然就笑了起來。
揉了揉笑的有些發酸的臉頰,阿蒙往一旁走了兩步,背後六片黑翼再度展開,凌駕於一切血族的強大威壓瞬間又回到了這個看上去才十六七歲的血族之王身上:「我以血族亘古的王,阿蒙之名命令,血族全族,停止對人類、魔族的戰爭!」
一言既出,彌散的血氣從四面八方向他身前聚集被他收入囊中,原本充滿血腥味的空氣奇蹟般的再次清新了起來。清脆而有力的命令伴隨著他獨有的威壓傳播了出去,混亂的戰場不多時便安靜了下來。
「我在這看了半天了,看來你還算是個賢明的傢伙,倒也不用我再自找麻煩了。」
就在這時,一道略顯粗獷的聲音從天而降,伴隨著這聲音,濃郁的魔族氣息伴隨著讓宋成傑也頗為陌生的風吹襲而下,眾人順著這聲音的方向疑惑的看著剛剛褪去血色變得清澈的天空。
阿蒙微微眯著眼看著有些異樣的天空,突然瞳孔一縮。
天空之中赫然出現了一道道輻射狀擴散而出的赤紅紋路,就如同是打碎的彩色玻璃般泛著令人畏懼的光澤。而在這光澤之後,一個人影緩緩抬步,從光芒的另一端一步踏在了這個世界的天空之上。
雖然那時千萬米之高的遙遠天際,可當他一步落下的同時,整個宏川宛若陷入了蒸籠一般:「啊抱歉抱歉,老頭子我第一次來人界玩沒掌握好。等我收斂一下氣息應該就不會那麼熱了。血族的王,我就先打個招呼了。本王乃北域第三親王,火王法爾!」
阿蒙一邊維持著術式的運作,一邊向天空之上的人影行了一禮:「血族亘古之王阿蒙,久聞閣下大名!」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灺和穹忙轉身過來恭恭敬敬的低頭俯首,而至於那些在宏川的普通魔物和掌心之言,則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身子埋進土裡一般深深的行禮。但這其中最為緊張的卻是灺,她本來不知道自己的叔父會來到宏川,這個平日裡有些刻板的長輩,如果發現了阿蒙吸取了自己的血,只怕難免又是一番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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