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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倩慢慢睜開眼睛,就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醒來後,忘記了自己在哪裡。目光盯著屋頂上的日光燈管,這不是自己臥室里的吊燈。張倩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睛望到高高掛起的點滴瓶,才想去自己是在醫院裡。
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被人捏住,傳來有節湊嘎登嘎登的聲音,原來這屋裡還有人。張倩覺得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頭轉動,一頭黑黑的濃髮,擋住了她的視線。順著那頭髮目光下移,看到一張白皙平靜的臉。是他!正在認真的給自己修剪指甲。張倩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欣喜,悲傷,思念,甚至還有一些怨懟,為什麼要對自己這樣好?為什麼讓自己魂牽夢繞,他到底有哪裡好?張倩被各種感覺噬咬著手不停的顫抖起來。
商易發現張倩冰冷的小手,抖了一下,抬起頭,正迎上張倩一臉的熱淚,美麗的眸子略顯無神和哀怨的注視著自己,像要訴說內心無盡的委屈。
「阿姨,張倩醒了!」商易激動的攥住張倩的手,那種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他眼睛不禁有些濕潤。這麼美麗而善良的女孩子,怎麼可以這樣離開人世。
正坐在沙發上掩面而泣的杜蘭聽說張倩醒了,抹了一把眼淚,跌跌撞撞的衝過來,拉住張倩的胳膊:「小倩,你嚇死媽媽了,嚇死媽媽了。。。」說完,竟然泣不成聲。
「媽,對不起。。。讓您為我。。。」張倩無力的抬起小手,想幫杜蘭擦乾眼淚,但胳膊抬到一半就再也抬不動,無奈的落下來。
「小倩。。。不要說了,只要你好好的活著。。。」杜蘭堅強的做出苦澀的笑臉,疼愛的撫摸著張倩的小臉。
「阿姨,我去給張倩買米粥去。她現在太虛弱了。」商易見張倩虛弱的沒有一點力氣,就站起來。
杜蘭馬上阻止住商易:「商易啊,你在這陪小倩說說話,我去買。」
杜蘭稀里糊塗的走出病房,又返回來,沖商易尷尬的笑笑:「我忘記拿包了。」說完拿起小包又走出去。
張倩避開商易的目光,輕聲問:「你女朋友不是回來了嗎?你來陪我,她怎麼辦?」
商易推推眼鏡,淡淡的說道:「她在我宿舍呢。」
張倩不說話了,蒼白的嘴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線,大顆的眼淚從眼角滑落,順著臉頰,滴落到枕頭上。
商易拿起面巾紙,幫張倩擦乾眼淚:「你一直都是最堅強的,怎麼現在這樣愛哭?哭,很上身體的。」
張倩不說話,抑制著自己的抽泣聲,把臉埋在枕頭上。
商易輕輕的嘆了口氣:「阿姨說你這兩天基本一點飯沒吃,不管有多難受,你都不應該不吃飯,本來身體就不好,還不吃飯,能不虛弱嗎?你知道,你不吃飯,阿姨有多著急?」
「我。。。」張倩微微扭過頭來,淚眼哀怨的對上商易那雙深邃中充滿憐愛的眸子,欲言又止。
「你這樣傷害自己,讓張市長無法專心工作,杜阿姨變得很憔悴,大家都為你擔心。張倩,你能堅強點嗎?像過去那樣,總是開開心心的笑,即使知道自己有病,仍然走到哪裡都撒下一片陽光。」商易摩挲著張倩的小說,繼續說道:「你知道,我特別喜歡看你笑,就是因為你喜歡笑,才和你成為好朋友。我本來是一個比較內向的人,甚至有些陰鬱,但是,就是因為認識你,和你一起去關愛那些失愛的孩子們,你讓我變得開朗了好多,對一切都充滿了希望。張倩,你都不知道,你的笑多有魅力。。。」
張倩在商易的喃喃自語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哭泣,她痴痴的看著商易,被商易樸實而又充滿鼓勵的話感動著。等商易停下來,抬頭看著她的時候,她努力的露出笑意:「商易,認識你真好。。。」
商易笑了,拍拍她的手背:「答應我,好好吃飯,行嗎?」
張倩認真的點點頭,然後遲疑的說道:「你會抽時間來陪我嗎?我知道,她肯定不高興。。。」
商易打斷張倩的話:「我會的,只要一有時間,我就會來陪你,她很通情達理的,改天,我帶她來看你。」
張倩笑了,眼睛裡又浮起一層霧氣,目光慢慢變得很無奈。。。
商易勸張倩吃了點東西,又在醫院陪了一會兒,考慮到向薇可能連早飯都沒吃,就起身告辭:「阿姨,我先回去了,回頭我再來陪張倩。」
杜蘭感激的點點頭。
張倩不舍的鬆開商易的手,沒開口,眼淚就在眼眶裡轉起來。商易心裡也知道張倩對自己的感情,只是不敢承認,自己有向薇,沒有權利再去接受別的感情。所以,面對張倩,只能忽視她對自己的情誼,裝糊塗,把兩人之間的距離保持在一定的範圍外。生怕自己不小心傷了張倩又傷了向薇。
商易留給張倩一個鼓勵的微笑後,從病房中走出來,杜蘭跟在商易的後面。商易回身對杜蘭說道:「阿姨,您不用送我。」
杜蘭咧了咧嘴,看著眼前這個相貌俊朗,為人謙遜,心地善良的小伙子,內心一直在做著鬥爭。作為母親,不可能看不出女兒的心思。但是身為市長夫人,自己總不能和商易親口提出這件事情。
有多少官家子弟做夢都想攀上這門親事,張文清的秘書葉平,對張倩更是傾慕已久。可張倩一直以來,以自己先天性心臟病為由,拒不談戀愛,不結婚。沒想到她卻情陷商易,喜歡上沒有什麼背景,沒什麼家世,甚至是前途有限的普通人。
杜蘭也是看的開,看得透的人,只要女兒幸福,只要女兒開心,哪怕對方是一個無業游民,她和張文清也不會橫加阻撓。畢竟,女兒的生命,不知道能走多遠,在她有限的生命里,希望她多一天快樂,多一次滿意。
杜蘭有些讀不懂商易,這個年輕人,和自己女兒的關係,很不好解釋,有時候看似很親近,有時候只像是朋友。如果換做別的小伙子,早就對張倩展開攻勢了。但是他遲遲沒有反應不說,就連張倩這次有病,因為他沒有食慾,傷心落淚,他仍然無動於衷。難道他真的只是把張倩當成朋友?
商易見杜蘭的眼神有些茫然,遲遲不和自己說再見,就又說了一句:「阿姨,您自己也要保重,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杜蘭哦了一聲,終於忍不住說道:「商易啊。你看,小倩這孩子真是不聽話,每次你來,她就吃點東西,心情也好,你不來,她就不聽話,不吃飯,也不睡覺,天天呆呆的瞪著房頂出神。我多快急死了。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看來,真是有代溝啊。你有時間,多過來陪陪她吧,她願意和你說話。」
杜蘭巧妙的表達了張倩對商易的輕易,同時又表達出自己看不出張倩對商易的痴情,提點商易,如果喜歡張倩,你就發起攻勢吧!
商易早就發現,張倩的情緒可能與自己相關,只是不敢確定,聽杜蘭這番話,就更清楚張倩對自己的感情。但是自己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雖然自己也欣賞張倩,也不排除有喜歡的成分。對這事,自己實在是沒有辦法兩全其美。所以只能繼續裝著聽不懂杜蘭的話,微笑道:「生病的人,本身就容易焦慮,張倩在南溪沒有同學,可能我是她少有的幾個朋友之一。所以相對來講,談得來。張倩是個懂事的女孩子,她知道您和張市長的苦,所以,她會堅強起來的。阿姨,您也不要太操心了。我有時間,肯定會多過來陪張倩。」
望著商易離去的背影,杜蘭留下傷心的眼淚,看來女兒再好,還是不能打動商易的心,他或許是嫌棄自己女兒有這絕症吧?想到這,杜蘭又覺得理解了商易。除了那些想政治聯姻的政客們,平常百姓,哪家父母願意娶一個不能生育,又不知道活多久的兒媳婦啊?
商易離開醫院,心思馬上就回到向薇身上。他現在有些焦頭爛額,沒有心情過去的去想張倩和杜蘭的暗示。
昨天夜裡把向薇一個人留在宿舍里,今天又讓向薇苦等了一個上午,想來,商易就覺得內疚,一會見面一定要努力哄她。
想到哄女孩子,商易發現自己最近的狀況,一直處於討女人開心的地位,三個難纏的女人把自己搞的昏天暗地。
一個任性刁蠻的妹妹,根本不講理。一個自己深愛的女人向薇,戀愛中的女孩子生氣是家常便飯,而那個紅顏知己張倩,現在又讓自己進退兩難。自己現在是哄完這個哄那個,那個還沒哄好,又一個出狀況。商易第一次覺得,身邊女人多了,真累心啊!
一進單身宿舍,商易就傻了。
喊幾聲向薇,沒有反應,商易並沒覺得異樣,生氣不理自己很正常,可是屋裡屋外找不到向薇的影子,商易心有些毛了。等看到茶几上,自己的手機下面壓著的紙條時,商易的心頓時就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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