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圓滑
「所以,劉大人也認同卡拉諾大人的意見,是嗎?」上官秀眯縫起眼睛,看向劉允。
劉允滿臉的賠笑,說道:「下官以為,此事重大,需仔細斟酌,草率決定,只怕,後患無窮。」
上官秀問道:「劉大人說說,會有哪些後患?」
「若是殺光北郡境內的所有貝薩人,其一,有損我國的威望,其二,會讓所有的貝薩人都仇視風人,即便是那些與我國交好的城邦,也會因為此事而心存芥蒂。」
說到這裡,他故意斜眼看了看馬特。
馬特是貝薩人,再確切點說,他是貝薩國索蘭城邦人,他的態度,基本能代表著索蘭城邦人的態度。
劉允此時故意看他,無疑是在提醒上官秀,索蘭城邦是風國手裡的一個重要籌碼,當初為了牢牢抓住索蘭城邦這個籌碼,大人您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才逼迫貝薩王廷同意風國可於木倫城駐軍,難道現在就要因為土地問題,一個能用錢財解決的小問題,就讓索蘭城邦人對風人寒心,從此以後不在信任風人嗎?這不是因小失大又是什麼呢?
上官秀多聰明,劉允的示意,立刻讓他心領神會,仔細想想,殺光北郡境內的貝薩人,這個決定的確太意氣用事,也太草率了。
他陰沉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問道:「那麼,劉大人有何良策?」
「這個良策,下官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了,所以大人,我們才得坐下來慢慢商議嘛,下官相信,以大人之才智,定能謀得兩全其美之策!」
說話之間,劉允一邊拉著上官秀入座,一邊召喚郡守府內的僕人,讓他們把被上官秀踹倒的桌子重新擺好,再重新上酒上菜。
看著剛才還被自己氣得七竅生煙、怒不可言的上官秀,就在劉允三言兩語的勸說下,重新坐回到座位上,馬特也不得不暗挑大拇指,心中讚嘆一聲:厲害!
他從懷中摸出一枚風國的銅錢,透過錢眼,樂呵呵地看向劉允。
對於他奇怪的舉動,上官秀皺了皺眉頭,也懶得搭理,劉允則是不解地笑問道:「卡拉諾大人手裡的這枚銅錢,可是有不同尋常之處?」
「不,沒什麼不同尋常的,就是一枚普通的銅錢。」馬特看看手中的銅錢,再瞧瞧坐在對面的劉允,笑道:「下官只是突然覺得,劉大人長的和這枚銅錢很像。」
咳咳!劉允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忍不住乾咳兩聲,人怎麼可能會長得像銅錢呢?這個比喻也太怪異了,難道是在暗諷自己的身材太胖了?劉允尷尬地笑了笑。
馬特轉頭看向上官秀,問道:「大人不覺得嗎?」
上官秀白了他一眼,問道:「馬特,你到底什麼意思?」
「風國的銅錢,外圓內方,而劉大人,不也恰恰是如此嗎。」太會做人,太會處世,也太過圓滑,但涉及到了原則問題,又絕不會讓步,偏偏還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強硬,這就是風國官員,這就是風人的處世之道,直來直去的貝薩人與之相比,當真是差了一大截。
聽聞馬特的話,劉允臉上的笑容更加尷尬,上官秀則是冷哼一聲,看都沒看他,說道:「卡拉諾大人也該知道自己身處何地,這裡是風國,不是貝薩,對你的直屬上司,當表現出最起碼的尊重才是,我想,即便是在貝薩,下級官員也不會對他的上司如此無禮吧?」
「大人誤會了,我剛才的話,並非是對劉大人的藐視和無禮,而是打心眼裡佩服劉大人,感覺在很多事情上,我的確還需向劉大人多多學習!」馬特認真的說道。他不會說違心的話,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對上官秀尚且如此,何況是對劉允呢?
劉允多少也了解貝薩人的性子,生怕上官秀又責難馬特,他連忙打圓場,笑道:「卡拉諾大人畢竟是貝薩人,想事情的方式和習慣,與我們風人不同,既然卡拉諾大人沒有惡意,大人也不必怪罪。」
他三番五次的為馬特求情,倒是讓上官秀對他的表現很滿意,看起來,劉允是接受了馬特這個貝薩人的下屬,以後,他二人的共事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不需要自己再去操心。
對劉允這個人,上官秀是打心眼裡喜歡,把他放到貞郡,他放心,把他放到北郡,他也同樣放心。在他眼中,劉允就是天生的王佐之才,治政能力一等一,為人處世更是沒得說。
「土地之事,劉大人有什麼建議,儘管說來。」
「下官以為,卡拉諾大人的辦法,倒也不失為一良策,雖說我國為此是會損失些錢財,但卻贏得了威儀。以大壓小、倚強凌弱,只能維持一時,而以德服人,方是長久之計,還請大人三思。」
上官秀輕輕敲著額頭,沒有立刻接話。劉允又道:「這次國戰,我國在貝薩境內繳獲的戰利品也有不少,只拿出其中的一小部分,便足可做賠償之用了。」
「這件事,我還需與陛下商議,暫時不可外傳。」這事若是傳揚出去,恐怕風國境內的百姓便會蜂擁而至,狂買北郡的土地,畢竟轉眼就能賺得兩成,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劉允連連點頭,應道:「大人放心,下官絕不會外傳此事。」說著話,他端起酒杯,向上官秀敬了敬,恍然想起什麼,滿臉堆笑地說道:「下官可用大人之名義,在北郡多置辦些房產。」
上官秀被他的話說樂了,白了他一眼,問道:「劉大人以為,我會藉機發這樣的橫財嗎?」
劉允滿臉堆笑地說道:「朝廷的銀子,大人不賺,旁人也會賺,與其讓旁人賺,還不如讓大人賺。」
上官秀擺了擺手,他參加過三次國戰,在戰爭中,最不值錢的,一是人命,二就是錢。金山銀山,他都不記得見過多少,又哪會在乎這點小錢?
對內盤剝,是他最看不起的行徑,若是實在沒錢了,那就對外去掠奪。
他面色一正,對劉允和馬特說道:「以後,你二人治理北郡的政策,我不想過多干涉,但有幾點要求,你們需記住。」
「大人請講。」
「第一,杜絕教廷勢力的滲透,杜絕貝薩人的宗教信仰,如果他們非要信仰一個神的話,那也只能信仰我風國的神。第二,不得向貝薩人發放路引,北郡的貝薩人,以後只能生活在北郡,不得向北郡以外的風國郡縣遷徙。」見馬特又要說話,上官秀向他揮下手,說道:「在這兩點上,我絕不會做出任何退讓。」
吞併貝薩的納西克亞,這當然是為風國造福、立功了,但若因此讓大批的貝薩人遷徙到風國內陸,引發本族血統的不再純正,那上官秀覺得自己就是在遺禍子孫後代了。
「大人……」
馬特的話才剛出口,劉允立刻打斷道:「下官以為,大人所言極是,在這兩點上,下官十分認同大人的決定。」
在宗教信仰的問題上,劉允是百分百的認同上官秀的決定,宗教的力量太強大,只要貝薩人還信仰著他們的主神,那麼教廷的勢力就早晚有一點會滲透進來,對風國的危害太大。
至于禁止貝薩人進入風國內陸的問題,劉允倒不怎麼認同,他沒有上官秀那麼強烈的種族主義思想,但他可很清楚上官秀的種族思想有多重,在這件事上和他爭論,不會有任何結果的,只會徒增他對你的厭煩。
他話鋒一轉,問道:「大人,以後是不是連卡拉諾大人也不能進入風國內陸?那麼,每年的朝會,卡拉諾大人也就不能參加了!」
像馬特這種特殊的個例,上官秀還真沒考慮過,他沉吟片刻,說道:「馬特當然不同,身為朝廷命官,怎能沒有路引憑證?」
「既然卡拉諾大人可以有路引,那麼下官可不可以理解為,大人的意思是,路引是可以發放給一部分貝薩人的?」
「是……」
「那,哪些貝薩人可以發路引,哪些貝薩人又不能發路引,還請大人明示!」
上官秀被劉允追問得心煩,隨口說道:「你是北郡郡守,你自己看著辦就好,不必事事都來問我!」
劉允等的就是上官秀這句話,只要讓自己看著辦,那一切都好說了,這樣自己可以有很大的迴旋餘地,不至於激起貝薩人太強烈的不滿。他欠身說道:「是,下官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連我都快被你問糊塗了,你反而明白了。上官秀沒有在就此事多言,端起酒杯,剛要喝酒,外面有名兵卒快步走進來,插手施禮,說道:「大人,紫將軍、聶將軍、江將軍,在府外求見。」
呦,他們都來了!上官秀一笑,說道:「有請!」
沒過多久,紫衣翎、聶震、江豹從外面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看到上官秀,聶震率先說道:「阿秀,你可是讓我們好找啊,原來你躲在郡守府,和劉大人在喝酒!」
上官秀仰面而笑,說道:「我也是剛剛回到秀月城,正與劉大人商議政務。」
劉允站起身形,向三人拱手施禮,說道:「三位將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快快請坐!」不管對方的身份高低貴賤,劉允待人的態度都很客氣,無論是誰,都很難對他產生排斥感。
紫衣翎、聶震、江豹也都不敢輕視這位劉大人,雖說他出身貧寒,但他可是上官秀的心腹,而且還是郡守,地方上最高級別的官員。
三人紛紛拱手回禮,聶震笑道:「我們兄弟三人,厚著臉皮在郡守府討杯酒吃,還望劉大人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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