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旅程第三百六十三章馳道（3）

再次走進這個裝飾樸素的書房，伊麗莎白問道：「艾雪之前還告訴我要去一樓的餐廳，怎麼改成書房了？」

丹妮卡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笑著說道：「我覺得這裡更舒服一點，餐廳太冰冷空曠了，你不這麼認為嗎？」

「是嗎？」伊麗莎白坐在了丹妮卡的側面，說道，「既然覺得餐廳的格局不舒服，那直接改掉不就行了，整個王國都是你的，怎麼改還不就你一句話嗎？」

丹妮卡無奈的說道：「我確實擁有這個王國，但並不意味著我能隨便進行肆意妄為，畢竟正確的選項就那麼幾個。」

「那倒也是。」伊麗莎白應了一句，看到桌子上的酒杯，說道，「喝酒？我記得你沒有這個愛好啊。」

丹妮卡給伊麗莎白倒了大半杯，說道：「要不然怎麼樣，讓她們拿兩塊麵包過來？在書房吃東西還是喝點兒酒比較有氛圍。」

伊麗莎白端起酒杯，晃了晃裡面琥珀色的酒液，說道：「這個不像是精靈族的果酒。」

丹妮卡說道：「是的，這是德魯伊教派那邊釀造的米酒，主要是農家釀的，所以沒有那麼的『高貴』，但我挺喜歡的，口感不錯。」

伊麗莎白小小的嘗了一口，說道：「而且還挺甜的。」

「是的，而且挺甜的。」

伊麗莎白把酒杯放下，笑著說道：「我可不相信這杯米酒是農家釀的，能把口感分寸把握的這麼好，絕對是大師級的釀酒師釀造的。」

丹妮卡說道：「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這酒是上次泰蘭過來的時候帶來的。」

從一開始伊麗莎白就覺得丹妮卡在把話題往德魯伊教派那邊帶，現在她終於可以確定的，今天晚上主要要談的就是德魯伊教派。伊麗莎白倒是知道丹妮卡和德魯伊教派的泰蘭關係很好，但這和光明教廷有什麼關係，德魯伊教派南面是東部森林，西面是獸族的大草原，西南還和她的雙子王國有一段接壤，但和主要勢力範圍在大陸東部的光明教廷沒什麼關係啊！伊麗莎白不記得光明教廷和德魯伊教派有什麼利益衝突或者利益共同點。

伊麗莎白也鬧不懂丹妮卡到底想說什麼，只好順著她的話說道：「德魯伊教派倒確實占了塊好地方，東北盆地土地肥沃，日照、降水都很適宜糧食生產。」

丹妮卡笑了笑，說道：「你這就有點兒刻板影響了，德魯伊教派可不止擅長種植糧食，事實上他們基本種什麼都能種的很好，比如說甘蔗，他們就種的很好，還有大豆。」

「糖和油。」伊麗莎白很快就反應過來丹妮卡到底指的是什麼。

丹妮卡點了點頭，說道：「是的，糖和油。這兩種東西對原料作物的要求比較嚴格，氣候、雨量、土質都是影響口感的關鍵因素。說實話，這些需要精細侍弄的作物德魯伊教派種的要比我們人族種的好很多，德魯伊教派可是有成千上萬的精通自然系魔法的德魯伊進行種子的選育和種植方法的研究，在作物種植方面的積累完全可以媲美精靈族在魔法研究上的底蘊。至於我們人族的農民，過的什麼日子你也知道，還有什麼心思考慮種子選育？」

伊麗莎白感嘆了一句：「人族的農民過的確實不好。」人族的主要人口還是農業人口，在大大小小各種各樣貴族的層層壓迫下，農民的日子真的是……用悲慘形容都不夠，因為不像職業者那樣擁有強大的力量，農民也沒辦法反抗，他們只能忍受著，或者選擇去死。伊麗莎白有時候路過田野的時候，經常會看到田間地頭的那些瘦骨嶙峋，表情呆滯，已經被生活重擔壓迫的麻木的人族農民。

感覺到氣氛有些沉重，丹妮卡換了個換題，說道：「好了，不說這個了，人族農民的處境根本不是我們能夠改變的。」他們沒有力量，沒有反抗的力量，沒有破壞的力量，那麼就算是給了他們，他們也守護不住，說的殘忍一點，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他們只能過這樣的生活，除非他們真的擁有了推翻貴族統治的強大破壞力。

「說回到德魯伊教派。」丹妮卡繼續說道，「德魯伊教派能夠出產優質的糖和油，但這些東西因為交通的不便利，往往很難運出東北盆地，這麼好的東西卻沒辦法跟大家分享，實在太可惜了。」

伊麗莎白白了她一眼，說道：「別那麼假惺惺的，我快吐了，怎麼，你打算做糖和油的生意？」

丹妮卡點頭說道：「是的，我打算把糖和油這兩種大宗的農作物產品從德魯伊教派的東北盆地運出來，賣到東部地區，絕對可以賺一筆。」

伊麗莎白瞥了她一眼，說道：「你什麼時候這麼財迷了？另外，你賣就賣唄，和我說什麼？」

丹妮卡看著伊麗莎白，說道：「在人族地區做生意最關鍵的是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沒有和大大小小的貴族打好交道，什麼都別想賣出去。」

「所以你就找上我了？」伊麗莎白端起了酒杯，說道，「那好，你說說吧，我為什麼要幫你？別忘了，你現在可不被光明教廷待見。」丹妮卡雙子王國的存在嚴重影響了光明教廷對中部地區人族信仰的收攏，幾年前丹妮卡遭受刺殺差點兒死掉，有跡象顯示有教廷的人在背後指使。

丹妮卡擺了擺手，說道：「生意是生意，政治是政治，這是兩碼事。」這又是一句睜著眼說的瞎話，實際上丹妮卡經手的所有生意都是政治的延續。

「當然，我不會讓你白白幫忙的。」丹妮卡伸出一根手指，說道，「一成，我可以分給你一成的利潤。」

伊麗莎白哂笑說道：「就一成？你打發什麼呢？幫你的話我可是要承擔相當大的政治風險。」

「是嗎？」丹妮卡一臉玩味的笑容，說道，「你覺得這句話可信嗎？」伊麗莎白這麼急匆匆的趕過來本身就很不正常，說明光明教廷對自己的雙子王國的態度有所變化，當然可能不是整體的共識，但至少有派系，比如伊麗莎白所在的派系是傾向於和雙子王國合作的。

「怎麼了？」伊麗莎白反駁道，「大量的糖和油流入人族，會對東部地區的作物市場帶來很大的衝擊……」

伊麗莎白一句話沒說完，丹妮卡突然笑了起來，說道：「這又不是糧食！要是糧食的話你們還需要擔心一下糧食安全問題，糖和油罷了，又不是生活必需品，你們教廷管的這麼寬了？」

「額……」伊麗莎白一時沒話說了。

丹妮卡看著伊麗莎白，笑著說道：「相信我，一成的利潤已經不小了，真要做起來了，你每年能拿到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金幣收益，有了這筆錢，宗教裁判所可以再擴充幾萬的精銳軍隊，而你……」丹妮卡又露出了那種魔鬼誘惑的表情：「可以徹底鞏固你在宗教裁判所派系中的地位。」

「你的意思是……」

丹妮卡說道：「我和光明教廷的其他人又不熟，所以我只和你合作，就像我只和菲麗絲合作一樣。」

和伊麗莎白合作而不是和光明教廷合作，和菲麗絲合作而不是和精靈王庭合作，和泰蘭合作而不是和德魯伊教派合作，和露茜婭合作而不是和獸族王庭合作，這就是丹妮卡奉行的外交政策。這樣可以付出比較小的代價就能取得不錯的效果，畢竟一個人的欲望還是比較好滿足的，而且可以很大程度上鞏固她們之間的關係。不過這麼做也有風險，丹妮卡的那些朋友們萬一在政治鬥爭中失敗了，她就慘了。不過在丹妮卡看來這種可能性不大，菲麗絲、伊麗莎白、泰蘭、露茜婭都是很有能力的人，而且當她們締結成這麼一個小圈子後，相互之間會進行扶持的，比如說現在如果菲麗絲在精靈王庭中的地位遭到嚴重挑戰的話，不單是丹妮卡自己，包括泰蘭、露茜婭也會盡一份力去幫助她度過難關。而且隨著她們在各自勢力中的地位不斷上升，這種扶持的力度也會變得很大。

丹妮卡的這個提議讓伊麗莎白很難拒絕，她的做法對光明教廷沒多大的收益，對宗教裁判所教派還算比較有利，但對伊麗莎白自己，就是個很大的幫助了，不單是那麼多金幣的收益，而且因為現在教廷內部的派系爭鬥已經愈發的激烈，和丹妮卡維持長久而穩定的關係對她來說很有好處的。

伊麗莎白放下酒杯，靠在沙發上，沉默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說道：「你要說服我不難，但我回到光明教廷該怎麼說啊？」這句話伊麗莎白是在問丹妮卡，也是在問她自己，她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向教廷內部進行交代。

丹妮卡微笑著說道：「伊麗莎白，你覺得光明教廷和精靈王庭真正接壤的話是件好事嗎？」見伊麗莎白的表情有所動，丹妮卡知道這個點是符合伊麗莎白原本的思路，所以繼續說道：「光明教廷和精靈王庭本身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衝突，兩個卡提克大陸最強大的勢力都想一統天下，成就帝業，這我是知道的，但我也知道，他們只是有這麼個想法，未必有那麼強烈的野心。精靈王庭的人口太少，擴充到現在已經極限了，廣袤的東部森林需要精靈族花上數千年甚至上萬年慢慢消化吸收。至於光明教廷，這句話可能不是很好聽，但教廷現在已經不是個銳意進取的青年了，她更像是一個成熟的中年人，有著太多繁瑣細小，但又不得不花費心思和精力處理的事情，這些事情將會耗費掉她所有的時間和精力。而且東部地區已經夠大了，足夠盛的下光明教廷了。」

伊麗莎白說道；「光明教廷內部可不這麼認為。」

「那是他們沒有看清楚局勢。」丹妮卡毫不客氣的說道，「他們以為教廷還是在八千年前的魔法帝國崩潰時期？不是了，已經不是了，現在的教廷沒有力氣再去爭奪天下的霸業了，她能夠守好東部地區，守好人族的統治就已經很好了，而且也確實很好了。」

「這種說法真的很難聽。」伊麗莎白皺著眉頭說道。

「但這就是事實。」丹妮卡直率的說道，「而我們必須要接受事實。」

伊麗莎白看著丹妮卡，停頓了十幾秒才嘆了口氣，說道：「你說的對，我們要接受事實。」

丹妮卡笑了笑，說道：「你也不用太悲觀，就像我剛才說的，光明教廷能夠牢牢占據東部地區，能保持在整個人族的強大影響力，就已經很不錯了，這就足以維持她現在在世界上的強大地位。現在教廷最需要考慮的是兩件事：人族的分裂和教廷內部派系的分裂。」

「你是在說你嗎？」伊麗莎白說道，「雙子王國的建立算不算是人族的分裂？」

「當然不算！」丹妮卡堅定的說道，「雙子王國的子民依然保持著對聖光的信仰，雖然這裡沒有東部地區那麼濃厚的宗教氛圍，但你也不能否定他們的信仰。」

「好吧，好吧。」伊麗莎白也不再和丹妮卡糾結這個問題，「怎麼和教廷交代我想辦法吧，但至於你說的一成的利潤分成，我還是不同意？」

「你還是嫌少？」

「嫌少是一方面。」伊麗莎白露出一絲苦笑，不過我也知道，想從你這兒占到便宜可不容易，但與此同時，我也沒打算吃虧，一成的利潤到底有多少，還不是由你說了算？」

丹妮卡笑了笑，說道：「你擔心我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