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旅程第三百八十章擴張（1）

在去視察雙子城到瑞斯小鎮馳道修建的途中，丹妮卡很突兀的給出了一個命令：雙子王國的王室保留馳道兩邊的農田的所有權，只是把使用權交給了艾雪商會，由艾雪商會來僱傭那些難民進行耕作。

考慮到整個中部地區平民的生活狀態，這並不算是一個過分的要求，哪怕為了自身的利益，為了長遠的發展，艾雪商會也會以更溫和的態度來對待那些佃農，至少會比那些殘暴的軍閥地主好很多，有了艾雪商會的庇護，大規模的饑荒、瘟疫也會有人管，那些難民的日子不說能過的多幸福，但至少不至於每天惶惶恐恐，擔心朝不保夕，隨時面臨飢餓和死亡的威脅。不過也不知道是哪一步的保密工作沒有做好，將馳道兩邊的田地分給難民這個消息在之前已經傳播出去了，現在，艾雪商會，或者說雙子王國食言了，麻煩就來了。

「……可能會有混亂的……嗯……可能性。」艾雪用詞含糊不清的說道。

艾雪現在站在雙子王宮的客廳，對坐在沙發上的丹妮卡匯報工作，旁邊是她的同僚，行政部的列米爾和軍部的凱瑟琳，另外，掌控著近衛軍的艾米莉依然化身為烏鴉，站在茶几上。這是一個總結會議，雙子城到瑞斯小鎮這段馳道修建的差不多了，但還有近千萬的難民沒有得到安置，而且難民還在不斷的湧入雙子王國，接下來該怎麼辦，這是這次會議討論的主要問題。不過在正式討論之前，艾雪先匯報了一個可能會出現的大麻煩。

丹妮卡微微皺眉：「到底怎麼了，直接說！」

艾雪狠狠心，大聲說道：「那些難民得知原本要分給他們的農田沒有了，變成被僱傭耕種，情緒上出現了很大的不滿，有可能……有可能會發生……混亂。」在最後，艾雪還是沒把「暴亂」這個詞說出來，改成了更為含糊的「混亂」。這次馳道的修建，難民的安置是由她主持進行的，現在出了這麼一檔子事，雖然是丹妮卡引起的，但真要追究起來，責任還是會落在她身上。畢竟這個項目是她在負責的。

「他們怎麼知道那些農田是要分出去的？」丹妮卡問道。

「這個……」艾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這就是她要擔負的責任，她最怕面臨的問題。

事情其實很簡單，倒不是有人故意搞壞將消息泄露出去。將馳道兩邊的農田分發給認真努力工作的難民，這個消息在丹妮卡下達那個命令之前並不算什麼機密，艾雪好像有幾次都無意中透露出去過，為的就是讓那些難民鼓足幹勁兒好好干，美好的未來正等著他們呢！誰知道馳道的修建工程快要結束的時候，丹妮卡突然下達了這麼個命令。

見艾雪一副期期艾艾的樣子，丹妮卡也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問道：「這種不滿情緒有被人利用嗎？」

聽到這句話艾雪哆嗦了一下，如果被人利用，那就可以定義為謀逆！這絕對是眼前這位雙子女王的逆鱗，王權連談都不能談，更何況是逆。難民中積存的不滿情緒要是真發展成謀逆，不知道多少人頭要落地。艾雪可沒忘了就在前段時間，因為一副諷刺畫作而被近衛軍抓起來處死的那些人，其中不少還是艾雪商會的人，他們謹慎守法，努力工作，但就是因為一場莫名其妙的謀逆事件，自己被莫名其妙的卷了進去，結果身首異處，甚至禍及家人。

「沒有！」艾雪連忙否認道，「沒有跡象表明有人在利用難民的不滿。」

丹妮卡微微點了點頭，但還是對桌子上的艾米莉說道：「你帶著近衛軍去調查一下。」

正無聊地蹦來蹦去的艾米莉說道：「是，主人。」

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錯覺，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艾雪仿佛看到了漫地的屍體和無盡的鮮血，那些難民沒有在雙子城生活過，根本不知道統治他們的女王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他們要是在近衛軍面前表露出對女王陛下的不滿……

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因為這份無知而送掉性命，聽到丹妮卡的這個命令，列米爾的身子很細微的僵了一下，他想開口說話，但最後還是把那句話咽下去了，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為那些難民求情的話，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這個王宮。

相比而言凱瑟琳的反應最為平淡，也許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的她對於血腥和殺戮已經習慣了，無所謂了。

這個問題「解決」後，這次會議的主要議題開始了。整個中部地區的馳道規劃之前就做好了，現在要商量的就是先修哪一段。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討論，最終商量的結果是先修建從雙子城到恩瑞思城的這條主幹道，有了這條主幹道，雙子王國就可以很方便的為恩瑞思城提供補給，這個雙子王國的南大門完全可以做到固若金湯，將所有的威脅都關在門外。

以馳道的修建為脈絡，雙子王國穩步而迅速的擴張著她的領土，這時候那些沉迷於混戰中的軍閥才發現，原來中部地區的北邊出現的這個王國是如此的強大，並且擁有如此強烈的侵略性。一些軍閥打算聯合起來共同對抗強敵，但是有著精靈王庭的魔法武器，德魯伊教派的糧食，獸族的戰馬，所羅門王國的鋼鐵，以及丹妮卡從阿芙羅、維格斯那裡敲詐來的鬱金香王國的軍備製造技術，雙子王國的擴張勢不可擋。同時因為這次突然爆發的難民潮，那些軍閥土地上人口流失嚴重，就算是抓壯丁也抓不了幾個，整個的作戰潛力極度虛弱。此消彼長之間，凱瑟琳領兵作戰數個月，未嘗一敗。

只用了大半年的時間，凱瑟琳就領軍平定了恩瑞思城以北至雙子城這三百公里範圍內的所有軍閥、城邦國，將雙子王國擴張為一個擁有十二萬平方公里土地，一億多人口的強大王國。這種規模的王國即便是在東部地區，也完全稱得上是一個大型王國了。

當然，這只是初步平定，雙子城只不過是占據了幾個重要的城市，真正要做到完全掌控這片土地，還需要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需要一代人的更迭。不過有著馳道的溝通，這個過程會快速很多，但即便如此也需要先把整個中部地區北部的馳道網絡修建起來，那也是幾年後的事了。

不管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麼，日月穿梭，一年就這麼過去了，一場大雪襲來，白色的雪將整個大地鋪滿，遮蓋了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一切罪惡、殺戮。

「你倒是有興致，在這裡看雪景。」王宮三樓的陽台上，菲麗絲走了過來，對隔著大塊玻璃窗，看著外面紛紛雪花的丹妮卡說道。

「怎麼，你覺得雪景不好看嗎？」丹妮卡也沒有回頭，淡淡的說道。

「我以為你會去聖女大教堂。」菲麗絲說道，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提出了這麼個話題。

今天是一月一號，是光明歷的新年，光明教廷的聖女，伊麗莎白·賽納斯小姐在雙子城外城東區的聖女大教堂舉辦大型彌撒，做新年禱告，吸引到了很多光明信眾。不過雙子王國一向是依照精靈王庭過著月曆的新年，之前的數年間所有行政部門、軍隊，甚至艾雪商會都在刻意的淡化光明歷的新年，比如說不做任何大型的慶祝活動，不在光明歷的新年期間設立假期。但今年，因為伊麗莎白的存在，一切都發生了變化，雙子城的居民驚訝的發現他們守了一輩子的傳統，就是那些已經要被拋棄掉的傳統又回來了。

「伊麗莎白不會想要看到我的。」丹妮卡依然用淡泊的語氣說道，「她快要恨死我了。」

菲麗絲笑了笑，說道：「誰讓你百般阻撓她建教堂？她可是為了你的馳道建設辛苦了大半年，結果建個教堂都不讓，是我也會生氣的。」

雙子城外城東區的聖女大教堂是今年新建的，所需要的款項全都是伊麗莎白自己募集的，雙子王國不但沒有提供任何幫助，還在不停的找麻煩，一會兒說施工建設不符合規範，一會兒說土地使用有問題，總之就是找各種各樣的麻煩——這也沒辦法，丹妮卡確實不想讓伊麗莎白建這麼一個大教堂，但又不能明說，那樣相當於和光明教廷撕破臉，只能在各種細節的地方找茬了。不過行政部接連找麻煩終於惹惱了伊麗莎白，她直接衝到了行政部列米爾的辦公室，據說差點兒把部長辦公室給拆了，終於讓行政部的人安分了一點兒。

「難道你希望她建造起那座教堂？」丹妮卡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的諷刺和嘲笑。

泰蘭的臉色沉鬱了下來，她說道：「我當然不希望，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的老朋友阿芙羅鬧騰的太歡實了。」

在雙子王國急劇擴張的同時，阿芙羅也在薩斯卡建立了一個新的王國，一個擁有著濃郁宗教氛圍，和雙子王國恰恰相反的國家。而且受到雙子王國擴張的刺激，阿芙羅還找到了一大堆的盟友，她現在幾乎把中部地區剩下的那些軍閥、城邦國、小型王國全部匯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龐大的聯盟，薩斯卡聯盟，而阿芙羅自然就是這個聯盟的領頭人。

這個聯盟確實給了雙子王國很大的壓力，聯盟擁有的土地、人口是雙子王國的一倍。自從雙子城到恩瑞思城的馳道修建好，艾雪商會、行政部和軍部都一直在加固恩瑞思城，因為那將是他們對抗薩斯卡聯盟最重要的屏障，進可以作為跳板，要是退的話也有個堅固要塞攔住敵軍。

丹妮卡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是啊，那是沒辦法的事。」

「但你似乎並不在意……」菲麗絲說道，「至少沒有像我們這樣足夠的看重這件事。」

「為什麼這麼說？」丹妮卡輕笑了一聲，說道，「對於這個王國的命運和前途，我也是很在乎的。」

菲麗絲努力的想了想，但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你讓我具體說也說不出什麼來，這只是我的一個感覺罷了，你並不是特別在意阿芙羅帶來的威脅，還是說你認為阿芙羅完全不是你的對手？」

這倒是很有可能，當初在肯斯特之戰的時候，阿芙羅在手段、算計上就完全不是丹妮卡的對手，也許正因為如此丹妮卡才會對阿芙羅帶來的威脅沒那麼在意吧。

丹妮卡搖了搖頭，說道：「我並不會小看任何一個對手，不過我相信艾雪他們能夠應付的了。」

「怎麼了？」菲麗絲感覺到丹妮卡的狀態有些不對，「你最近感覺有點兒消沉。」

「啊？為什麼這麼說？」丹妮卡轉過身來，臉上露出微笑，說道，「沒有啊，我不覺得自己變得消沉了。」

菲麗絲看著丹妮卡，直率的說道：「你現在臉上的笑就很勉強。」

丹妮卡臉上的笑消失了，她有些無力的坐在鋪著厚實毯子的藤椅上，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外面紛飛飄揚的雪。

菲麗絲突然感覺到一種恐懼，恐懼化為鬼爪一把抓住了她的心臟，讓她有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她無法想像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丹妮卡，她認為這個世界上內心最為堅毅的人露出如此的頹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