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旅程 第二百五十章 廢棄圖書館（14）

    「卡姆來知道你來到這兒了？」丹妮卡問道。

    「應該吧，雖然沒有直接見面，但他應該察覺到有人在追蹤他，而且是帶著惡意的追蹤。」菲麗絲說道，「他應該也猜到了是我。」

    「按我的理解，如果他知道了這一點，哪怕不是那麼確切，最聰明的辦法應該是立刻離開這裡。」丹妮卡停頓了下，繼續說道，「和你做任何形式的糾纏都不是理智的事。」在精靈族的政治生態中，菲麗絲的地位是高於卡姆來的，和菲麗絲進行直接的對抗是凱蘭西的事，他衝到最前面絕對是要吃虧的。

    「我知道。」菲麗絲微微顰眉，說道，「我感覺他是帶了特殊目的過來的，比如說找什麼東西，在找到之前他是不會輕易選擇離開的。」

    丹妮卡雙手交叉支在桌子上，托著腦袋說道：「這個廢棄了的圖書館裡有什麼東西，除了一些殘留在這兒的書就是那些已經朽壞的桌椅，這些對他一個大貴族的子弟有什麼用。」

    「也許他就是為了找某一本書。」菲麗絲說出了自己的推測，「我察覺到他把很大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書架上，包括四樓的檔案室里的柜子他也一個個打開看過了，我覺得他就是在找一本書。」

    丹妮卡笑了笑，說道：「你不是說殘留在這裡的都是一些沒價值的書嗎？他難道是想找幾本散文小說回去看？」

    菲麗絲看了丹妮卡一眼，說道：「我來這個廢棄的圖書館也有好幾次了，不能說很熟悉，但至少對這裡的陳設也有些印象，書架上殘留的那幾本書我還翻看過，但其中有一本書是這次過來第一次看到。」

    丹妮卡坐直了身子，說道：「你是說那本鬼故事合集？」

    「是的。」菲麗絲點了點頭，說道，「最開始我也沒有在意，哪怕那本奇怪詭異的書一直跟著我們，但在察覺到卡姆來很可能在找一本書的時候，我馬上就想到了那本鬼故事合集。」

    「我記得我們把它放到了四樓的一個檔案室的柜子里了。」丹妮卡說道，上面還放著一本敞開了口的幻境藥劑。

    「是的。」菲麗絲說道，「但我回去看了，那本書已經消失了。」

    丹妮卡沒有說話，她用手指一下一下點著桌子，說道：「你覺得那本書在我這兒？」

    菲麗絲放鬆了下嚴肅的面部表情，說道：「我確實有這個猜測，之前我以為那本書是跟著我們倆，但後來我仔細想了想，那本書應該是跟著你，每次都是你先看到的。」

    「好吧，就算如此，那又怎麼樣呢？」丹妮卡問道。

    「我還能怎麼樣？」菲麗絲有些疲倦的說道，「如果你有幸——雖然我不知道得到一本詭異的鬼故事合集有什麼好慶幸的——如果你有幸得到了那本書，當然是歸你了，但我希望弄清楚卡姆來，或者凱蘭西為什麼要找這本書，這本書究竟能夠對我造成什麼樣的威脅。」

    丹妮卡相信菲麗絲的話，身為精靈族的公主，一些在旁人看來異常珍貴甚至是難得一見的魔法裝備對她來說是隨手可得的，丹妮卡見過菲麗絲的珍藏，她所收集的魔法書籍、魔法裝備都令她嘆為觀止，她不會把一本鬼故事合集放在眼裡。

    「好吧，那本書確實在我手裡。」丹妮卡拿出了那本鬼故事合集放在了桌子上，「至於你說為什麼凱蘭西會想要得到這本書，我也可以試著作出解答，貝蕾，出來吧。」

    丹妮卡的話音剛落，一個清秀的女孩兒出現在了房間裡，奇怪的看著丹妮卡，問道：「你叫我出來幹嘛？我正在努力消化那片靈魂碎片呢！」貝蕾的語氣雖然還算平淡，但已經透著一絲埋怨了。

    丹妮卡剛想說話，貝蕾直接說道：「好了，沒有什麼事別叫我。」說著就又鑽進了那本書里，留下一臉尷尬的丹妮卡。

    菲麗絲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那是個鬼？」

    丹妮卡調整了下心情，說道：「是的，那是個鬼，我給她起了個名字叫貝蕾。」

    「哦，很不錯的名字。」菲麗絲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對於魔法師來說，名字是一個很重要的信息，甚至會和自己的命運牽扯到一起，一個魔法師用自己的名字簽訂的契約可以有神奇的力量，甚至出賣自己的靈魂，而賜予名字是一個很重要的表徵，這似乎說明了，「你是在馴化一個鬼？」

    丹妮卡語氣平淡的說道：「也不算是馴化吧，我只是和她做了一些平等的交易。」

    「那已經很不錯了。」菲麗絲笑著說道，有交易就意味著那個叫貝蕾的女鬼對丹妮卡是有需求的，菲麗絲相信丹妮卡的手段，通過「平等」的交易，她完全可以指揮那個女鬼做任何的事，而一些事情讓一個鬼去做會方便很多。

    「不過……」有個問題菲麗絲沒弄明白，「凱蘭西指望一個鬼就把我給嚇住？」對付普通人的話，厲鬼絕對是把很好用的刀，但菲麗絲不是普通人啊！這不單單指的她的身份地位不普通，她的心性和意志也絕對談不上普通。一個側面的例子就足以證明了：丹妮卡這樣的人願意和她平等的交朋友，菲麗絲但凡在智謀心性上有一點兒缺陷，丹妮卡才不管她是不是公主呢，絕對會把她坑死。但事實是丹妮卡沒有這麼做，因為菲麗絲和她是同樣的人，一樣的聰明智慧，一樣的有著堅定的意志，一樣不好騙。

    「這個可不好說了。」丹妮卡笑了笑，「直接用鬼來對付你的效果可能不太好，但你身邊的人呢？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麼堅定的意志。」

    菲麗絲皺起了眉頭，說道：「你說的對，不是每個人都有堅定的意志，比如……」說到最後菲麗絲的聲音就消失了，丹妮卡也沒聽清她是想到了身邊的誰有可能被對手利用。

    把心裡的疑惑弄清楚後，菲麗絲那根繃著的神經放鬆了下來，她疲憊的說道：「既然那本書在你手裡，卡姆來是絕對拿不到了，我們就回去吧，現在都三點多了，折騰了大半個晚上也挺累的了。」

    沒想到丹妮卡搖了搖頭，說道：「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是挺累的，正因為如此我們總得有點兒收穫再回去吧，就這麼兩手空空的走都對不住這一晚上的辛勞。」

    「你不得到了一本鬼故事合集嗎？還打算要什麼，順便拿走幾本散文集？」菲麗絲奇怪的問道。

    「我是有收穫了，你呢？」

    「你還想著我啊？」菲麗絲打了個哈欠，說道，「我現在最想要的就是回去好好睡一覺。」菲麗絲的作息時間是很規律的，突然熬這麼一個晚上還真有點兒不適應。

    「反正我是覺得就這麼讓卡姆來安然的離開這裡是在放棄一個很好的機會。」丹妮卡微微前傾身子，看著菲麗絲的眼睛說道，「而這個世界上，機會總是很少的。」

    菲麗絲愣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好吧，就聽你的。」從剛才丹妮卡的話里菲麗絲發現了自己的一個問題，也許是因為生活太過優渥，在物質上面沒有任何的欠缺，所以她對利益的追求沒有丹妮卡那麼的極致。這一點是不對的，這其實可以認為是一種惰性，在物質上她現在是沒有任何欠缺，不需要去追求，但其他方面呢？比如說權勢，菲麗絲現在和凱蘭西爭的就是權勢，這方面她是很缺乏的，將物質需求上的惰性帶到權勢角逐上來是很愚蠢，而且很危險的一件事。

    「好的。」丹妮卡有點兒躍躍欲試的感覺，「首先我們要考慮一個問題，卡姆來身上有什麼東西是我們需要的，並且能拿到手的。」

    這還真是個問題，可以肯定卡姆來身上沒有任何東西是菲麗絲需要的，但總歸要從他那兒拿點兒東西吧，就當是他投靠凱蘭西的代價。

    過了好一會兒，菲麗絲才說道：「我記得卡姆來名下有一個很大的草藥農場，我們可以要過來。」

    「好的。」丹妮卡說道，「還有呢？他名下還有什麼？作為一個大貴族子弟他身上總歸要有點兒私房錢吧？」

    「這倒是會有的。」菲麗絲說道，畢竟他們這些人是有交際應酬需要的，總得有點兒自己的款項吧，他名下的那個農場其實也是做這個用途，「大概十幾萬金幣吧，他也不可能有太多。」

    丹妮卡乾脆的說道：「好，讓他簽下一個五百萬金幣的欠條。」

    菲麗絲說道：「他絕對沒有那麼多的金幣。」

    「可以用東西來抵押嘛！」丹妮卡笑著說道，「卡姆來這麼有身份背景，他一定會有些好東西的，到時候可以都要過來。」

    菲麗絲微微皺眉，說道：「這樣吃相也太難看了吧，有失貴族的體面。」

    「體面？」丹妮卡冷笑了一聲，說道，「你知道我是怎麼打算的嗎？在逼卡姆來簽下那個欠條之後。」

    菲麗絲搖了搖頭。

    「殺了他。」丹妮卡冷漠的說道，「把他的腦袋和那張欠條送到紅木家族，讓他們兌現欠條上的金幣。」

    丹妮卡語氣中對生命的淡漠和冷酷好像死神降臨到了世間，讓菲麗絲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搖了搖頭，說道：「不行，絕對不能殺了他，卡姆來是紅木家族年輕一代最有潛質的一個了，殺了他紅木家族會找我拼命的！」

    「那不正好嗎？」丹妮卡冷冷的「你是精靈族的公主，他們膽敢以下犯上？正好有機會把整個紅木家族連根拔起，也算是給支持凱蘭西的傢伙一個警告。」

    菲麗絲目瞪口呆的看著丹妮卡，苦笑著說道：「不行，不行的，這不符合精靈族的傳統。」精靈族的個體實力強大，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是生育艱難，這似乎是這個世界的既定規則，個體實力越強大的種族在生育繁衍上越困難。正因為如此，精靈族的人口一直是讓精靈王庭頭疼的事，這種社會環境下對剝奪一個精靈的生命是很慎重的，更別說在政治鬥爭中了，那樣真的是完全失了精靈王庭的體面。

    見菲麗絲反對的那麼堅決，丹妮卡只好說道：「好吧，聽你的，我們不殺他，但從他身上弄點兒好東西不過分吧？」

    「是不過分。」菲麗絲揉了揉眉心，其實在菲麗絲看來這樣也挺過分的，但和把卡姆來殺掉，把紅木家族連根拔起相比起來，這個提議已經很溫柔了。

    丹妮卡笑著說道：「好了，目的已經商量好了，接下來就是怎麼把那個傢伙給抓住。」

    菲麗絲說道：「卡姆來這傢伙的實力不容小覷，他也算是魔法學院的高材生了，而且身為紅木家族年輕一代最有潛力的一員，他能弄到手的魔法裝備也有不少，這次出來探險總要有些東西帶在身上吧。」魔法裝備這麼珍貴稀有也不是沒有道理，很多魔法裝備自身就擁有強大的力量和特殊的作用，這些都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到戰局的發展，菲麗絲擔心這件事不太好做。

    丹妮卡倒是挺有信心的，說道：「這個你放心，我們有兩個人呢，只追殺一個同位階的職業者不是什麼問題吧？」

    「這個還真不好說。」菲麗絲搖了搖頭說道，「如果他感覺到不對的話立刻逃跑，我們兩個還真不一定能抓住他。」擊敗和抓捕完全是不一樣的兩件事，一個一門心思想著逃跑的同位階職業者可是很難追捕的。

    丹妮卡想了想說道：「那就需要我們做一些計劃了，把卡姆來引到一個合適的地方再處理。」

    「怎麼引過來啊？」菲麗絲問道。

    丹妮卡把那本鬼故事合集掏了出來，說道：「那就需要靠它了，卡姆來不就是為了這本書而來的嗎？如果這本書出現在他面前，他是不是還有那份謹慎和小心，這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