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家人的質疑,王二隻是淡淡道,「富乙說得對,要想逆天改命,就首先要逆自己!」
很快,王二用漁船做抵押購買潛水服的事情傳遍整個村子,大家都笑話王二的愚蠢。
王二不為所動,只是天天在打漁的間隙,穿著潛水服潛入海底去尋找大紫蚌。
日復一日。
王二家的小子王狗兒終於不忍心看著自己阿爸如此辛苦,在王二打漁時,他穿上阿爸視若珍寶的潛水服去海底碰運氣。
最開始入海底的驚奇讓王狗兒晚上還在回味,但時間一久,那種沉悶讓他漸漸褪去激情,但他並沒有停止下海尋蚌,他家的漁船還抵押著呢……
天上的明月落了十五次,就是半月的時光一閃而逝。
漁村中已經沒有人再討論王二抵押買潛水服的事情,畢竟生活的壓力勞苦讓他們對天大的事情也無法保持三天熱度。
直到這天……
王二和他家小子王狗兒照舊出船,這天早晨的陽光似乎來得格外早,透過海上蒙蒙的霧,幻化成各種奇異的形狀。
王二和王狗子對這種壯觀不已的景象早就見怪不怪,但知道這是好天氣的預兆還是讓他們開心不已。
在王二的幫助下,小狗兒套上潛水服,父子兩人沒有過多交流,王狗兒就從漁船上一躍而下。
王狗兒走後,王二開始打漁,今天的運氣不錯,沒多久就打了半船的漁獲,不過看著半船的漁獲,王二卻沒有多少欣喜,反而時不時憂心忡忡地望向海面。
王狗兒已經下海一個多時辰沒有露頭!
潛水服中沒有氧氣,全靠王狗兒憋氣,羅生大陸的人族大多氣血旺盛,憋氣半個時辰屬於正常,王狗兒從小在海邊長大,天賦異稟,能夠憋氣一個時辰。
但現在時間已經超過一個時辰,王二擔心兒子在海底遇到什麼危險。雖說東方郡近海早就被武者修士犁了一遍,只剩下大紫蚌等一些沒有危害的物種,但誰說得准呢?
又是一炷香過去,王二已經無心打漁,站在船頭上,不斷地掃視著海面。
但海面只有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王二開始後悔,既後悔買了潛水服,又後悔讓兒子下海。
「狗兒!」
「狗兒!」
「王狗兒!」
……
王二忍不住叫了起來,言語中滿是焦急。
時間再次流逝,就像是你握不住的風和花。
王二的喉嚨已經有些沙啞,原本焦急和期望並存的眼眸此時滿是灰暗,就像是冬季飄滿煤渣的天空。
「啪!啪!」王二落淚,這個與風暴搏鬥過無數次,險象迭生過無數次都沒有哭的漢子此時眼淚掉落如珍珠。
「狗兒……」他呢喃,一股抽搐的感覺席捲他的全身,他整個人忍不住地打顫。
「阿爸,你叫我?」忽然,一道聲音在船尾響起。
王二就如同被針扎了一般,一下子跳起來,他沖向船尾,看到王狗兒正趴在船梆上大口喘著粗氣。
看到兒子無事,王二的眼淚唰的一下收回,他深吐一口氣,轉身就往船身裡面鑽。
「阿爸,你幹嘛去?」王狗兒叫道。
很快,王二拿著一根打魚用的木棒出來,目光不善地看著王狗兒。
看著木棒上面的鐵釘,王狗兒渾身一緊,吞了口唾沫道,「阿爸,你要做什麼?」
王二咧嘴一笑,舉棒就要向王狗兒打去。
王狗兒連忙舉起右手,大喊道,「阿爸,你看這是什麼?」
王二看去,只見兒子右手上一團紫色熠熠生輝,光芒形成波瀾,讓四周水汽凝結成露。
「大紫蚌!」王二失聲叫道。
……
王狗子打撈到大紫蚌的消息在整個漁村迅速傳播開來,得到消息的富乙以最快的消息趕來,並花大價錢買下大紫蚌,王二一家看著一箱子東方郡發行的紫金貨幣,只覺得頭皮都在發麻炸裂。
若是靠打漁,這些錢他們一百年也掙不到!
漁村圍觀的眾人此時也頭皮發麻炸裂,然後他們雙目充血地看向富乙。
富乙被這些目光看得如坐針氈,但好在他在大學時,學過該如何應對這種局面,富乙臉上扯出一抹如春風般的笑意,開口對著漁村的居民道,「諸位,量大從優,團購有優惠哦!」
……
這半月,富乙推銷潛水服並不算成功,像王二這種敢拼一把的漁民到底鳳毛麟角,但富乙從來沒有放棄,他相信只要有人穿著潛水服打撈出大紫蚌,那潛水服絕對會一炮而紅,成為當下的爆品。
果不其然!
接下來幾日,潛水服賣麻了!
但只賣潛水服可不是富乙的終極目標,更不是科進委的終極目標。
「在東方郡建廠?」看著智者提交上來的建廠報告,春和訝異道。
智者點頭,「對,在東方郡建廠!但不止在東方郡建廠!這些時日外派工作組已經陸續把當地的具體環境情況發了回來,經過我們內部討論,以及跟其他委辦商議後,我們一致覺得應該把和安城內的一些工廠遷出去。這樣不僅能降低成本,還能迅速擴張咱們和安的影響力。」
春和一邊聽智者的話,一邊自信地看著手中的建廠報告,沉吟片刻後,「那就試試吧。」
頓了頓,「對了,你們準備先建什麼廠?」
智者當即道,「潛水服廠!」
「獨眼鱷龍皮潛水服?」春和問道。
智者搖頭,「白雲膠潛水服。」
「白雲膠什麼東西?」春和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智者解釋道,「城主,東方郡周圍山脈有一種白雲樹,其樹皮裂開後會流淌一種白色的膠液,我們經過試驗,使用這種膠液能夠製造成成本更加低廉的潛水服。」
春和緩緩頷首,對智者他們的建廠計劃再沒有任何疑問,但他又提出一個特別的尖銳的問題,「你們該如何保證普通人的財產安全?」
……
王二一家這幾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興奮,反而有些害怕忐忑。在這個世道普通人一夜暴富跟稚童拿著黃金走在鬧市上有什麼區別?
王二他們已經能聞到風雨欲來空氣中的濕潤,除了財帛動人心外,那些依靠著捕撈大紫蚌生存的武者修士也對王二他們充滿惡意。
「要不我們去內城避避吧?內城好歹還有著秩序,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是夜,王二一家熄了燈圍坐在門窗全部鎖死的房間,王狗兒壓低著聲音道。
王二媳婦聽到兒子的話,連連道,「當家的,聽狗兒的吧,咱們暫時離開漁村吧,我幾日我出門總覺得有寒冷的目光在注視我,走到哪都涼颼颼的。」
聽著兒子和媳婦的話,王二有些猶疑,內城什麼情況,他也知道一二,那也不是個安樂窩啊!他們帶著大量的錢財過去,一樣會被當成肥羊。
「當家的,你想什麼呢?倒是給個話啊。」見王二一直不說話,王二媳婦忍不住問道。
王二此時有些煩躁,悶聲道,「讓我再好好想想,你們先睡,我守夜,等明天早上再說。」
在王二的催促下,王二媳婦和王狗兒先去睡覺。
半夜,王狗兒來替王二,王二回到房間上了床,但如烙餅般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黑夜中的那雙眼睛滿是嘆息,普通人想要好好的活著,咋就這麼難呢?
……
清脆的鳥鳴聲喚醒新的一天。
王二紅著眼睛起床,王二媳婦早就準備好了早餐,一份鹹菜,一盆加了蟹肉、蝦肉的白粥,還有兩個七彩靈雞下的蛋,以前他們可是吃不起七彩靈雞蛋的,但賣了大紫蚌夜明珠後,手中有了錢,就買了一些七彩靈雞蛋改善生活。
王二媳婦熟練地剝開七彩靈雞蛋,一個給了丈夫,一個給了兒子。
見狀,王二忍不住道,「我給你說了多少次,一次煮三個,咱們一人一個,咱家現在不缺一個七彩靈雞蛋的錢。」
王二媳婦一邊用木勺子盛著粥一邊道,「我平時不幹什麼重活,吃不吃都無所謂,況且我也不喜歡七彩靈雞蛋那味,你們爺倆吃就行。」
王二張嘴欲言。
但被王二媳婦截住,「當家的,昨晚說的事情你考慮好了嗎?」
王二頓時躊躇,他還沒有思索好。
見狀,王二媳婦也不再言語,一家人開始吃飯。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王二一家全都身上一緊,王狗兒下意識地去看桌子上的菜刀。
「王二老哥在家嗎?我是富乙啊!」門外傳來詢問。
聽到詢問者的聲音,王二一家緊繃的弦頓時一松,「還不趕緊去開門?」王二瞪了王狗兒一眼。
王狗兒反應過來,連忙去開門。
打開門,富乙那雙熱情的臉就撞入了王狗兒的雙眼。
「富乙叔。」王狗兒打著招呼。
富乙笑道,「狗兒又帥了,將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黃花大閨女。」
王狗兒憨厚地笑了笑。
輕車熟路地走到中堂,富乙看著起身說話的王二,直截了當道,「王二老哥,我這有一個富貴,你想要嗎?」
王二一頓,原本打算說的話全都咽進肚子,然後苦笑道,「富乙兄弟,你是嫌我全家死得不夠快嗎?」
這些時日,王二早就跟富乙混熟,說話間也沒有那麼多顧慮,就把自家人的擔憂說了出來,說完後,他用期待地目光看著富乙,在他看來,富乙肯定比自己看得深,望得遠,能想出好的辦法。
王二媳婦和王狗兒也一臉期待地看著富乙。
被注視的富乙笑了笑,「這不巧了嘛,我就是為此事來的!」
「富乙兄弟,你真的有好辦法嗎?」聽到富乙這般說,王二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來。
片刻後。
「辦廠?我不會啊!」王二茫然地看著富乙。
富乙笑道,「前期我們和安城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會直接介入,把架子搭起來,所以你不用擔心,只管跟著學就好。」
「和安城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王二念著這個憋口的名字,更加的茫然。
富乙解釋道,「你可以簡稱為城資委,這是我們和安新成立的委員長,專門負責管理和安在各地投資的工廠等產業,白懷安聖人是第一任委員長。對了,你們聽說過空靈族嗎?」
王二和王狗兒同時點了點頭,空靈族的傳說在東方郡也極為流行。
「白懷安聖人就是空靈族。」富乙道,「有他當潛水服廠的上級領導,你們還擔心什麼?不管什麼他都能讓你們夢想成真。」
「只要進了潛水服廠,你們就不用再擔心自己的安危!沒有人願意得罪一尊空靈族聖人,更沒有人願意得罪我們背後的和安城!」
「王二兄弟,拿出你之前抵押貸款買潛水服的狠勁來,這次才是真正的逆天改命!」
……
富乙走了,王二一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粥都涼了也沒有人喝。
過了一會,王狗兒忍不住開口,「阿爸,要不然我們試試吧?」
「嗯?」王二夫妻看向王狗兒。
王狗兒小聲道,「我聽說和安依法治城,沒有人敢欺負我們這樣的普通人,武者修士再也不能對我們隨意苛斥打殺。」
王二媳婦見識少,對外界了解不多,聽到兒子的話,忍不住道,「真的嗎?」
其實王狗兒也不確認是不是真的,他只是在富乙賣潛水服附贈的小冊子上看得,但此時被他阿媽一問,他短暫思考,就沉聲道,「應該是真的,而且我聽說他們興道坊的坊主就是一個普通人!」
「興道坊是怎麼回事?」王二媳婦在震驚過後,再次問道。
……
王二媳婦震驚的時候,白懷安也在震驚,「城主,為什麼全和安都知道我當了城資委的委員長,唯獨我蒙在鼓裡?」
正在賞花的春和『哦』一聲,「你不是忙嘛。」
白懷安瞪大眼睛,「我不忙啊!自王聞崖也化形後,我就閒了下來,這些天一直在紀檢委幫賈姑娘的忙。」
「你看,還是忙啊。」春和道。
白懷安苦笑,「城主,這根本就不是忙不忙的事,這委員長我真做不得。」
白懷安知道自身情況,來和安沒多久,還有黑歷史。和安那麼多根正苗紅的窺聖道、聖人,論資歷,論手段,他都不是上上籤,所以他知道雖然知道城資委成立的事,但並沒有在意。
城資委是什麼?
在白懷安看來,城資委就是和安城的錢袋子!
而且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按照規劃,城資委的觸角將蔓延整個羅生大陸,估計過不了就會成為和安排名前幾的重要委辦。
這樣的新委辦能交給自己?
因此,白懷安根本沒有關心這件事。
但誰能想到,這樣一個要害職務最終落到了自己頭上。
這是祖墳冒青煙?
這是拿自己往火上烤啊!白懷安活了那麼久,還當了那麼久奴隸,他什麼事情沒有見過?他閉上眼就能看到無數的明刀暗箭向著自己捅來。
微微想了一下,白懷安就全身冒冷汗,於是他連忙來找春和,希望春和取消成命。
春和挑眉看著白懷安,「為什麼做不得?」
白懷安連忙解釋,「城主,城資委那一套我根本玩不轉啊,強行趕鴨子上架,會壞了和安大事的。」
春和笑道,「真的是因為如此嗎?」
白懷安重重點頭,他可不敢把真實原因說出來,畢竟明槍暗箭只是他自己想像出的事情,並未發生。
「這樣啊……」春和沉吟。
「城主,我真的……」
「我教你!」白懷安的話被春和打斷。
「啊?」白懷安震驚道。
春和認真道,「其實掌管城資委沒有那麼艱難,我之所以選你,是看中你夢想成真的技能,在和安以外開工辦廠,千頭萬緒,麻煩重重,交給其他人,恐怕腦袋都得禿,但交給你,嘿嘿,一個夢想成真的技能就什麼都有了!」
「城主,夢想成真也不是無限的,要講……講科學!」白懷安連忙道。
「我知道要講科學,但先期開得都是普通工廠,凡人就能工作的那種普通工廠,你身為聖人,為這樣的工廠來幾發夢想成真技能,應該隨隨意吧?」春和問道。
春和的話讓白懷安啞口無言,他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春和,畢竟就如同春和說得那般,弄幾個普通工廠對他這尊聖人而言完全是舉手之勞。
「白懷安委員長,組織把這任務交給你是經過慎重考慮的,希望你不要辜負組織的信任!」見白懷安面色變幻,春和加重語氣道,「現在和安需要你,人民需要你,同志,努力啊!」
看著春和真摯的目光,白懷安有些招架不住。
但他還是不敢輕易鬆口。
這讓春和有些生氣,「白懷安,你不是怕了吧?」
白懷安一個激靈,脫口而出,「怕?我怕什麼!」
春和目光如刀,似乎要把白懷安全身上下都刮出一道痕跡,「憂讒畏譏!膽小怕事!就你這樣還想振興空靈族門楣?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都抓不住,你就不怕等魂歸星海後被你們空靈族老祖指著鼻子罵嗎?」
「白懷安!看著我的眼睛!我一介凡人都敢擔起和安重任,你身為聖人卻連一個城資委都不敢接受嗎?」
「別讓我瞧不起你!」
……
白懷安紅著臉走了,他回到紀檢委後,便與還在虛空中助陣的賈姑娘聯繫,「幫我!」
他提出自己的請求,城資委現在就是一個空架,除了他連個喘氣的都沒有,他要找賈姑娘借點人。
他覺得以他和賈姑娘的關係,借點人還不隨隨意?
「我要段無洛副委員長,還有第三巡查組的未寒、李楊,保安隊伍中的史丹、崔南我也要……」白懷安點著他在紀檢委熟悉的人名。
大概數了一炷香,白懷安才說了個大概,「暫時就這些吧,不夠了我再給你要。我現在就在紀檢委,你看能不能回來一道分身,辦個手續。」
「不能!」自白懷安開始點名後就一直沉默不語的賈姑娘聲音如萬古冰川道。
白懷安一頓,繼而道,「摻和一同境的戰鬥的確不好分身,這樣吧,我先去跑手續,到時候到時候找你蓋章,你看這樣行嗎?」
「不行!」賈姑娘的聲音更加冰冷。
這下白懷安聽出不對,皺眉問道,「你什麼意思?」
「你是心情不好嗎?」
「嗯?」
「一般心情不好的人,就特別想干點不是人幹的事。」
……
白懷安徹底明白了賈姑娘的意思,這廝就是不想放人!於是白懷安生氣道,「賈姑娘,咱們可是至親同族,手足兄弟啊!你就這樣對我嗎?」
賈姑娘面無表情,聲音寒意如潮,「那你對得起我嗎?你這樣挖我牆角,我紀檢委才有多少骨幹啊!我若是同意了,紀檢委恐怕瞬間都得癱瘓!你是怎麼好意思提出這過分要求的?!說話前把良心當闌尾摘了嗎?」
「別扯這些有的沒的,兄弟我要執掌一窮二白的新委辦,你就告訴我願不願意幫忙吧!」
……
白懷安和賈姑娘經過一陣火藥味十足的撕扯,最終還是緩和了下來。賈姑娘雖然堅守底線,一毛不拔,但也給白懷安指了一條明路——校招!
隨著和安諸多大學生前往供銷社各分社入職,並搞風搞雨,很多武者修士就看到了大學的含金量,於是紛紛報考大學,其中尤以散修和異族最為瘋狂,他們沒有什麼背景,只能拼命地學習,以求一個逆天改命的機會。
其實和安高層已經針對越來越多人報考大學的事情開過會,春和曾明確表示過,要打開大學生在和安的上升渠道,但因為大學生分屬各方勢力,心思複雜,所以開了幾次會都沒有拿出具體的條陳。
賈姑娘覺得讓白懷安去學校招新是一個打開局面的好機會,反正城資委新建,完全的零蛋,也不怕那些懷有異心的大學生搞破壞。
「你這是拿我當小白鼠啊!」懂得賈姑娘的意思後,白懷安沒好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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