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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回去吧。」蘇念雪替她拎了只兔子,寬慰似的拍了拍她,「人家可不是第一次上雪山了。」
言下之意是她不明白這些也屬正常。
二人跟著晴嵐回了宿營的地方,幫著把兔子處理了。
西北的風雪一下就要好幾日,她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好在林子裡不缺枯枝殘葉,處理起這些打回來的獵物也算容易。
留著兩隻當做今天的吃食,其它的便算作乾糧,暫且讓它熏著不用管。
晴嵐找了幾根稍細些的樹枝削尖了把處理乾淨的兔子串了起來放在篝火上烤,裊裊炊煙倒是在這茫茫大雪中添了幾分人氣兒。
「我們離要去的地方大致還有多久的腳程?」蘇念雪看她考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她既是救人,自然得掐算著日子,不然若是晚了,那即便是拿到了七葉花,人也救不回來了。
晴嵐抬頭瞥了她一眼,道:「如若不遇上風雪,二十來日。遇上了便不好說。從天山回涼州,快馬兼程一月。」
她在心底盤算著日子,暗自鬆了口氣。那還算好,只要在九月中趕回去,一切就還來得及。
「可按照地圖來看,我們要過去需得翻過兩座山頭,二十多日你確定?」沈楠茵展開地圖看了看,憂慮道。
「不必按照地圖的走法來。」放下手中的枯枝,晴嵐稍微挪過來些,指尖點在地圖上,「我們現在大致在天山東面山腰,若是要翻山,至少兩月,來不及。」
「但若是不翻山,又該如何走?」
「走雪澗。」
蘇念雪聞言眉一皺,道:「雪澗固然可以走,但這些魔教教徒不走,不正是因著太危險嗎?」
「這天山上,有不危險的地方嗎?」她淡淡反問了句,「魔教的人不是傻子,更不是籍籍無名之輩,你真以為我殺的那些,就是全部?」
她一時無言。
「雪澗固然危險,但輕功夠好,便不算什麼。」她凝眸看著面前的兩個人,「沈家劍法一向以靈動著稱,輕功自然不會差。至於你,藥王谷的人,除開辨微之術,攀崖飛澗的本事也是一絕吧。」
「可除開這些,魔教的人呢?」沈楠茵想了想道,「你既然說殺的那些人不過是一部分魔教來使,那麼雪澗是否也會有他們的人?」
「有。但人並不集中。」晴嵐垂著眼,像是在想些什麼,聲音卻依舊平穩,「這些年西域一直平穩,是因著魔教一直在內鬥,無暇顧及對西域諸國的控制,但他們對於大梁邊境的威脅,一直存在。教中三分,這些年教主之位一直懸而未決,但這樣的沉寂絕不是他們想要的。」
可即便如此,又和這些人上天山有什麼關聯呢?沈楠茵面露疑惑,頗有些不解。
「若這種平衡被打破,西域又會再起波瀾。」蘇念雪輕聲道,她目光落在晴嵐身上,心中思慮清明,「魔教的人之所以來找七葉花,是為了製毒吧?既然你說魔教教中三分,那麼只要有一派稍加突出,就能在奪得教主之位上占上風。西域製毒之法千千萬,魔教又是其中翹楚,拿到七葉花之後制出來的毒,必定不是尋常之物。我說的對嗎?」
晴嵐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似是掠過了一抹讚許,沒否認,卻也什麼都沒往下說。她站起身,把一旁烤制著的兔肉翻了個面,隨手撒了把鹽。
蘇念雪同樣站起身,心中已有了大致的思量。她有西域守軍的令牌,即便不是軍中之人,也與大梁邊防軍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她跟著魔教上天山,就是為了這個平衡不被打破。平衡不破,邊境安穩。
「沒你想的那麼高尚。」晴嵐側過頭對上她的眼睛,像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我和西域守軍不過各取所需,談不上什麼護衛邊境。」
那四年前的那個人她張了張口,卻又把話咽了回去。她記得晴嵐的警告。不要問她到底是誰。
眼見著氣氛有些冷凝,沈楠茵只得開口岔開話題道:「先別管魔教,從雪澗過去之後呢?從此處過去,所見依舊是斷崖絕壁,這樣的地勢,你又該如何?」
晴嵐手指摩挲著羊皮卷,淡淡道:「最是絕處,才會有你們想要的東西。」
她頓了一下,才繼續道:「雪澗後頭,有前人留下的一道拴天鏈,藉以天山風力自上頭翱展而下,可落山谷。天山腳下一些技藝過人的採藥人會藉助這道鐵索前往天山深處,尋找一些罕有的天材地寶。」
借風而下蘇念雪不動聲色地皺了眉,此種方法確實省時省力,但稍有不慎跌落深淵,那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這是拿命在賭啊
「這塊地方百前曾是西域一個故族的王都。」晴嵐拿著枯枝隨意在雪地上比劃道,「這個地方是族人唯一通往外界的出口,所鑄造的鐵鏈機關,自然需得保證族人的安全,是以那道鐵索,你們不必擔心。」
話雖如此,但這麼些年過去了,誰又能知道裡頭到底是個什麼情形呢?蘇念雪眼神有些複雜,卻也沒出言多說什麼。
她雖不喜這人的態度,疑慮著這人的真實身份,但到底明白,晴嵐對於天山乃至西域的了解遠遠超過自己,而且那塊西域守軍的令牌足以讓她相信,她不會害她。現下沒有其他辦法能比這樣更快拿到七葉花趕回谷中,她也只能聽著。
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並不好,不過無論從哪方面來看,她在晴嵐面前也的確拿不回主動權。
沈楠茵伸手扯了扯蘇念雪的袖子,面上露出個甚為無奈的表情來。
她和蘇念雪的想法差不離,的的確確這種被旁人左右的感覺讓人難受,但
她思量了一會兒,突然道:「晴晴姑娘?」
後者則是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我可否問你一樣東西?」
晴嵐微微頷首,示意她說下去。
她從袖中抽出個布包遞過去,斟酌著道:「有人告訴我,這物什來自西域,更有可能,來自魔教。」
晴嵐聞言伸手接了,布包裡頭的金粉被裹了好幾層,只能依稀看出原本暗金的色澤。
她折了根細小的樹枝微微挑起來一些,唇微微抿緊了些。
「這東西,要查應該給你身邊那位,而不是我。」半晌,她丟了枝條,把東西封好還了回去,「東西的確是魔教的,但是是哪一支不曉得。西域奇毒千千萬,我也不是每一種都認得。」
「但它來自中原腹地。」沈楠茵把東西收好,「魔教有可能越過涼州嗎?」
「為什麼不?」晴嵐擺弄烤兔子的手不停,一邊道,「這天下之大,總不可能每一位進入大梁地界的西域人在進入大梁時都要被如同朝廷欽犯一般盤查,那這西域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倒是這個理兒只是難道線索就這麼斷了?她一時有些氣餒。
「該露出馬腳的,自然藏不住。」蘇念雪拍了拍她的肩膀,嘴角含笑,「多思無益。」
「但若真是鬼差也就罷了,若不是」沈楠茵低聲喃喃道,「若不是那是為什麼呢」
鬼差。蘇念雪分神瞥了眼晴嵐,意料之內地發現對方沒有任何反應。也是,莫說中原與西域萬里之遙,就但從這人性子來講,如若不是那毒來自西域,她也不會伸手去接來看看。至於鬼差,事不關己,她大概也沒興趣多聽吧。
她在心底暗自嘆了聲,目光落在沾染了毒粉被丟棄的枯枝上頭。
倒不是她在想這毒如何製作,恰如晴嵐所說,西域之毒千千萬,那可能全部認得。況且即便分辨出這藥的成分也並無用處。只是
在中原找到的西域毒物來自魔教,而魔教又在尋求新的製毒之物,且恰好與西域守軍有關的人還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這幾件事可會有聯繫?
一邊的晴嵐不著痕跡地瞥了她一眼,復而落在枯枝上,眸中現出幾分若有所思的神色。
藥王谷雖在江湖之中,朝堂之外,但谷中人都或多或少與朝中掛鉤,能在這種時候受命前來西域的,也定然不會是平常弟子。
至於究竟是誰她往火裡頭添了些柴,靠坐在樹下閉目養神。能來這兒的人大抵都見過西域守軍的令牌,而黑鷹沒有傳信說具體的身份,倒是不好猜測。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天色漸暗,遠處卻忽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響聲,蘇念雪心下一驚,睜開眼站了起來。
沈楠茵握了劍站在她身邊,神色有些冷凝。
這聲音像是人的腳步聲,且人數並不少。
「怎麼回事?」她壓低了聲音,四下環顧了一圈,「晴嵐呢?」
「上頭。」沈楠茵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看另一邊的樹幹,「有人過來了,還不曉得什麼情況。」
蘇念雪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女子的身形半隱在黑暗中,兜帽壓低著,若不是知道上頭有人,單憑著氣息根本發覺不了。
這種時候上山的幾乎不會是採藥人,平常人上山結伴人數也不會如此多,若是最壞的打算,那便只能是魔教。
火光映在人臉上,蘇念雪眯了眯眼,目光觸及來人衣領下的圖樣的那一瞬,她指骨驀然間收緊。
鳶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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