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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天山的時候是個好天兒,久違的日頭暖洋洋地照在人身上,讓人忍不住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
先前借住的那個小村子裡頭駐紮了一小隊西域守軍,為首的將軍身邊還跟著幾個黑鷹,想來也是跟來處理魔教那檔子事情的。十一衝他們微微點了點頭,把人帶到一邊去細說。
那將軍快步走過來朝著晴嵐一拱手,算是見了禮。他的目光落在跟在後頭的蘇念雪身上,忙撩袍下拜道。
「末將姜堰,見過小姐。」
行的是家臣的禮。
沈楠茵眼角抽了抽,瞥了眼旁邊的蘇念雪。
「小姐?」
能讓西域守軍的將軍給她見禮,估摸著就是朝廷的人無疑了。蘇安陽蘇氏?嘖,自己這是遇上了什麼人物啊。
「將軍請起,在下無爵無職,您不該拜我。」蘇念雪上前把人扶了起來,拱手回禮道,「我如今的身份,僅是藥王谷的弟子,與尋常江湖人並無分別。」
「可侯爺他」
「伯父那邊,我自會解釋,有勞將軍走這一趟了。」她話雖說得溫平,但裡頭的意味卻是堅決,「煩請將軍為我們尋間乾淨的屋子了。」
這一路顛簸,就算要解釋多些,也是後面回了涼州城再說,而且自己的任務只是說要把這小祖宗安全帶回去,若要論起細節,就不是自己這個邊城守將可以過問的了。姜堰從善如流的應了。說到底,這是蘇家的家事,他雖為家臣,但多數時候卻也不待在長安。
只是昔年聽聞蘇二公子天性逍遙,連帶著唯一的女兒亦是如此,長年不在長安,如今看來,傳聞倒也是不假。
村子雖然偏僻了些,但屋子倒還算乾淨,蘇念雪合上了門,面上露出個甚為無奈的神色來。
「想問什麼?一次問了吧。」
沈楠茵靠坐在床榻上,理了理思緒道:「你是安陽蘇家的人?你叫安陽侯爺伯父你是」
「我的確是安陽蘇氏的人,安陽侯蘇恪也的確是我伯父,但是我也確確實實是藥王谷的弟子。」蘇念雪在她旁邊尋了個地方坐下來,脫了身上厚重的羊皮襖子掛在一邊,「我來西域是因著治病救人前來找藥,這一點可真沒框你。至於為什麼不說自己是蘇家人大概是因為不想,而且也不必要。」
她仰起頭,腦袋靠在橫欄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做事是為了藥王谷,也不是為了蘇家既然身在江湖,為何還要在意那些名頭?拋開那些條條框框,我同尋常人也沒有什麼分別。就像晴嵐一樣。」她抬眸看過去,恰對上那人聞聲投過來的目光,「在不曉得她的黑鷹之前,我們不也沒覺得如何嘛?神秘歸神秘,忌憚歸忌憚,但就如她所言,黑鷹也好,什麼其他的也罷,都只是個旁人冠以的名頭罷了。既是身在江湖,就不該在意太多。」
話雖如此,但這一下告訴自己面前站著的,一個是當年天下第一輕功的後人,一個是安陽侯府的小姐怎麼想都得緩一會兒才反應得過來吧
「那你們兩個?」她回想起最初蘇念雪見到晴嵐時的反應,「你們認識?」
「那倒沒有,只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哦不對」她看了眼晴嵐臉上的面具,忍不住笑道,「應當是半面之緣。那時我隨谷中師兄師姐初來西域,回涼州時遇上了沙匪,就是黑鷹趕過來救了人,其中便有她。」
「那你是怎麼認出來的」沈楠茵震驚地看著她。這她看了看晴嵐的面具,連臉都沒見著,這能認出來才奇怪吧
蘇念雪禁不止一挑眉,半是調侃道:「嗯的確是認不出來的,不過麼誰叫她這雙眼睛生得實在太特別了呢?」
單看眼睛怎麼可能看得出來沈楠茵嘴角抽了抽。雖說晴嵐的眼睛放在中原人裡頭的確很是特別,但在西域人裡頭也不算特別少見吧憑這個判斷是不是一個人未免也太不靠譜了
「所以一開始我也只是揣測啊,畢竟黑鷹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見到的。」她抿唇輕笑了聲,又衝著晴嵐道了句,「你說是也不是?」
晴嵐半眯著眼,淡淡道:「遇上黑鷹可不是什麼好事。」
說的也是,畢竟黑鷹只會在沙匪出沒或者一些兇險之地出沒,若是平白無故見著了,那才叫奇怪。
沈楠茵甩了甩腦袋,清了清嗓子道:「是不是好事先拋在一邊,至少晴嵐,是我一開始誤會你了。」
對面的人聞言竟是輕笑了聲,眉梢一挑回了句。
「你是因著先前的事情,還是因著我阿娘。」
要不要這麼記仇
「都有吧先前因著你沒說你是黑鷹,所以我就」
「不必道歉,若我是你,應當也會如此。」她索性放鬆了身子伸了個懶腰,言語間並不在意,「至於我阿娘逝者已矣,早就不在了。」
「什什麼」
「已經快十年了,只是她身為黑鷹久居西域,你們中原的世家並不知道罷了。黑鷹本就是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就會丟了性命也未可知。輕功再好,武功再強,也只是一個人,是人,就會有極限。」
「那你又為什麼還要做黑鷹?」蘇念雪望著她,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這個問題上,她記得晴嵐說過,她自小長在荊楚,而晴離月卻是西域的黑鷹,這麼看來,她一開始應是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做這勞什子的黑鷹的,那為何如今的晴嵐還是她說她還有個兄長在中原,那這個兄長,在這其中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呢?
「選擇不同而已。」但晴嵐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目光裡帶著些無所謂的神色,「我們這些人,握著先人留下來的刀劍,用著他們教給我們的武功,總不可能就這麼讓黑鷹散了吧。若是什麼都不做,來日黃土白骨,有什麼臉面去見他們?或許有朝一日河清海晏,四海清平,黑鷹自然也就沒了存在的理由,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沈楠茵深吸了口氣,從床榻上爬了起來,她走到晴嵐面前蹲下,嘴角勾了笑道。
「算了,不管你是黑鷹還是什麼,雖說你看上去有些冷淡,但不論如何我都得謝謝你這一路的照拂,你,還有念雪,至少在我眼裡,應當都算得上朋友了吧?」她回頭把蘇念雪一同拉了過來,眉梢一挑,依舊是那個武林世家小姐的瀟灑模樣,「你是中原人,想來有一日也是要回去的吧?若有需要,臨安沈氏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念雪你也是,藥王谷的弟子常年遊歷在外,你有空也大可來臨安一趟,我帶你去看看那江南的山水,保准同長安的景色不一樣。」
「好好好,你有空也可來藥王谷一趟,我隨時恭候沈小姐的大駕。」她忍不住笑出聲,轉頭又看向晴嵐,「話說回來」
「嗯?」
「我們算不算是故友新交?」年輕姑娘眉眼彎彎,撐著張漂亮的臉沖她眨了眨眼睛,「說來我也得向你道聲謝,一來為此次相幫,你還救了我的命,二來為四年前那一次,不管是我也好還是當時在場的其他人,都得多謝你還有你們其他人的救命之恩。唔這麼一算,我這可是欠了你兩條命啊。」
「談不上欠不欠,我只是在做應做之事罷了。」
「停停停,在此之前」沈楠茵瞄了眼她耳後面具的暗扣,「你是不是應該把面具摘了?」
說著就想伸手去把人耳後的暗扣給撥開來,不過晴嵐似是早就料到她的動作一般,就勢往邊上一閃,氣定神閒地看她撲了個空。
「臨安沈氏劍法以靈動名揚江湖,沈大小姐。」她抱著劍,略一挑眉,調侃了句,「你這劍法身法,還沒到火候。」
「嘶我不就是想摘你面具嗎你至於嗎」沈楠茵揉了揉撞到的手腕,齜牙咧嘴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這一身功夫是怎麼練的?我兄長被人稱作江湖年輕一輩最出色的幾個之一,但他的功夫卻還及不上你」
「你說輕功?」晴嵐低笑了聲,「摔多了自然就會了。」
摔摔多了?!
蘇念雪聞言腦海里立時浮現起那時在地宮中她說過的話。解機關術挨打多了就會了所以輕功還真的是同理嗎
「從梅花樁到攀崖飛澗,什麼時候你可以毫無阻礙如履平地,就差不多過關了。」她擺了擺手,推開門走了出去,聲音卻還遠遠地傳了過來,「劍法以如此。」
留下的兩個人面面相覷,同時苦笑著嘆了聲。
哪有這樣的摔多了,挨打多了自然就會了虧她說得出來不過蘇念雪看了眼天邊湛藍的天穹,真真切切地舒了口氣。
總算是結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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