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純陽 第七十八章 江湖，走着

    「蘭州？」蘇晨看著手中的茶杯，頭也不抬的道。

    「恩，說是那裡總有商人的在黃金之路上莫名其妙的消失。而且。。。」李淳風看著手中的資料道。

    「停，不用說下去了。」蘇晨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李淳風眼睛一亮，驚喜的道：「你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麼？」

    蘇晨終於抬起頭來看了看他，接著道：「我不去。」

    李淳風絕倒，「你說啥？」

    蘇晨放下茶杯道：「我沒說清楚麼？我不去。」

    「為什麼？」

    蘇晨繼續輕描淡寫的道：「因為我不喜歡那裡。」

    李淳風一愣，接著用一種很是曖昧的眼神看著他，接著道；「你在那裡有私生子麼？」

    「滾蛋！」蘇晨罵道，「我看起來很像是那種人麼？」

    「那為什麼？」李淳風笑道。

    「因為那裡很髒。」蘇晨認真的道。

    「哈？」李淳風懷疑自己沒有聽清楚。

    蘇晨換了比較大的聲音道；「我認真的，因為蘭州有大半的土地都是沙漠。那是我國與西域各國通商的唯一通路。所以漢胡混雜。雖然我很欣賞外族姑娘的風情，但我實在受不了她們身上的那股羊奶味。最重要的，因為是沙漠，水缺的出奇。洗澡的問題很難保證。所以，我再說一遍，我不去。」

    李淳風徹底無語了，通過這些天來的接觸，他早就發現了蘇晨有嚴重的潔癖，但他實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為這麼無聊的理由而不陪他去。

    「可是。。。」李淳風想找個由頭求他，但思來想去也沒有什麼靠得住的理由。

    「祝你好運。」蘇晨站起身來，準備結束這場談話。

    「我看錯你了。」李淳風定定的坐在那裡說道。

    「什麼？」蘇晨回頭。

    李淳風抬起頭看著他道：「你昨天還說過，不會讓我深處危險之中，原來都只是騙人的。什麼朋友，竟然連洗澡都抵不過。我果然只是一個沒有人關心的工具。」

    蘇晨被弄得哭笑不得，看著李淳風無比委屈的臉道：「蘭州可說是我國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的地方了。那裡與嘯月國隔著我們所在的雍州，因此不會爆發大規模的衝突。並且由於是貿易重鎮，那裡的人都只顧著賺錢，破壞規矩的人會被那裡所有的人所鄙棄。而且，由於與西面的各國接壤，那裡還有大量的駐軍。像這種商隊消失的麻煩，肯定是那裡的駐軍上報朝廷後轉到這裡來的。老頭子派你去，只是撐撐場面，去了之後，你只要做做樣子，安西將軍會把所有的事情辦妥。我估計不過是幾個馬賊搞出來的事情罷了。這種事還輪不到我出手。」

    李淳風靜靜的等他說完這長篇大論後，才輕輕的道：「可是安西將軍送來的報告上面說，通過找到的商人們的遺留物品和現場的痕跡來看。似乎是妖怪在作怪。」

    「什麼？」蘇晨眉毛一挑道。

    李淳風把手中的報告遞過去道：「你自己看。」

    蘇晨不語，接過來幾乎是一目十行的掃了一遍道：「可是我真的不是很想去。」

    「少廢話。」李淳風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道：「雖然憑本大爺的手段，這點小事也是可以搞定的。但我不認識那個什麼安西將軍，而且我也沒出過這麼遠的門，我不認識路。所以我需要你陪我去。懂麼？」

    蘇晨看著李淳風的樣子，忍不住笑道：「你知道麼，你這種死撐的性格在這山上也是獨樹一幟的。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去一趟。」

    「不是我求你的哦？」李淳風坐下道。

    「是，是。」蘇晨攤手道；「是我耐不住寂寞，想下山去走走好了吧。」

    說完，二人對視一眼，一齊爆出一陣爽朗的大笑。

    「不過，我有話說在前面。」笑畢，蘇晨正色道，「既然要我去。那一切就都要聽我的。老頭子說的對，你現在的身手放在江湖上，的確也可以算是一把好手了。但江湖險惡，並不適合一個初出茅廬的初哥兒單獨去闖。」

    「你說的是，一切你來安排便是。我就當出去玩玩好了。」李淳風點頭稱是。

    蘇晨滿意的點點頭道：「這樣最好，放心吧。跟著師兄出去。包你樂不思蜀。」

    「這裡算是蜀地麼？我不覺得有什麼能令我思念的東西。」李淳風奇道。

    又是一陣笑聲。

    「我也要去。」

    就在二人談笑正歡的當口，一個聲音幽幽的道。

    李淳風聽到聲音吃了一驚，不能相信的轉頭道：「師姐？」

    李驚艷盈盈立在二人身後的走廊邊，見二人轉頭看來，復又說道：「我也要去。」

    「這個。。。」蘇晨沉吟道。

    「我沒說要跟你們去，只是說我也要去蘭州。如果你們不想同路，那就各走各的好了。」說罷，也不待二人回到，徑自朝後殿走去。

    二人立刻變作呆頭鵝。過了好半晌。李淳風才湊過來問蘇晨：「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好像是從後面出來的。」

    蘇晨點頭道：「的確是從後面出來的。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後面有一間房子是有朋友住的麼。就是她。哦。。。別那麼看著我，我們什麼都沒有。」

    李淳風臉上依舊帶著憤憤的表情道：「你們在同居誒，大哥。你現在跟我說你們什麼都沒有？」

    蘇晨趕緊示意他小聲點，接著再度壓低聲音道：「她只是偶來來住兩天，你知道的，我基本上不在山上待著。而且，我這裡比較安靜。她沒事的時候喜歡到我這裡來躲清靜。」

    李淳風依舊一臉的狐疑，但還是道：「那現在怎麼辦？帶她一塊去？」

    蘇晨無奈的道：「只能這麼辦了。你也聽到了，如果不帶她，她也會自己去的。那還不如一道走。再說，如果真的是有妖怪在作祟。帶個高手在身邊，也好照顧你。只是。。。唉，帶個女孩子去，確實很不方便。」

    李淳風訝然道：「有什麼不方便的？哦~你果然在那有私生子。混哪國血的？」

    「你少在這胡說八道。」蘇晨氣極道。

    「嘿，你生氣的樣子挺有魅力的。」李淳風莞爾道。

    「滾蛋。把茶杯收拾一下。我們準備出發了。」蘇晨捶了他一拳道。

    李淳風閃開，驚訝道：「現在？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蘇晨有些奇怪的道：「這有什麼玩笑可開。我們是去解決問題啊，兄弟。早點去，也能少讓一些人受傷害。」

    李淳風笑道：「看不出你還挺體恤民情的。那也不用這麼趕吧。總要收拾收拾，準備一下吧？」

    「準備什麼？不過去一趟蘭州。好了，我去找驚艷，你把這裡收拾一下，在這裡等我。」說完，也不理李淳風，自顧自的朝後面走去。

    「不是，那也要帶幾身換洗的衣服吧？」李淳風有些哭笑不得的在後面叫道。

    沒有人回答他。

    「就這樣還整年整月的在外面晃呢？一點常識都沒有。不管你們，一會兒我自己去收拾，哼！到時候讓你們看看爺的手段。」李淳風為之氣結，一邊收拾，一邊自顧自的叨咕著。

    「你又在自言自語個什麼？」

    李淳風驚訝的抬頭一看，就見蘇晨已經把李驚艷帶了出來。正站在走廊的邊上皺眉看著他。

    「這麼快？」李淳風很是詫異，以他的常識看來，女人出門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平時上個街也要蘑菇個半小時。何況是出遠門。

    「師姐你也什麼都不帶？」仔細的看了看，並沒有看到自己預想中的大包小裹，李淳風奇道。

    「你怎麼這麼多話。走了。」蘇晨沒好氣的打斷他。

    「啊？真走啊？」

    「我數三個數，要麼走。要麼你自己去。」蘇晨伸出了三根手指。

    「好好好，走。」李淳風兩手一攤道。

    就這樣，三人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發了。

    蘭州就在凌雲山所在的雍州的正南方，而凌雲山所在的連雲山脈則正好隔斷了雍州及蘭州的所有通路，形成了天然的州界。因此，如果是靠走路的話，要繞一個很大的圈才能到達，但御劍而行就不同了。

    三人下午出發，傍晚的時候已經在蘭州的境內了。

    這一路上，李淳風才曉得，原來這御劍的速度也是和修為的高低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的。自己已經用盡全力在催動著若者了。可是前面的二位卻依舊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始終保持著領先自己一個身位的速度。他明白，這是二人故意在遷就自己，如果只是他們二人，恐怕早就到地方了。

    天擦黑的時候，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座比較大的城池。星星點點的燈光昭示著這裡的人口密集程度。

    「好大。那就是州府了吧？」李淳風看著遠處這個和一路走來見過的所有城鎮不同的城池道。

    「恩，那裡就是斜陽關。」蘇晨點點頭，說完帶頭朝下面降去。

    二李隨後也降到了地面上。

    依舊是一座小丘的後方。蘇晨落地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便帶頭朝那斜陽關的反方向走去。

    李淳風跟上兩步，看了看身後遠處的斜陽關，奇道：「我們不進城麼？」

    蘇晨頭也不回的道：「這麼晚了，城門早就關了。」

    李淳風笑道：「這有何難？你不是王爺麼？叫開個城門不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吧。」

    蘇晨回頭看了看他道：「出發前我說過的，出來後一切都得聽我的。這不同於在山上。我們每走一步都要算計好。朋友，江湖不是那麼好混的。」

    「神氣什麼？」李淳風不悅的一瞥嘴。接著回頭看向身邊的李驚艷，笑道：「他一定要這個樣子麼？顯得他多厲害是的。」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每次跟他出來，都是他來安排所有的事。這麼多次，一次都沒有出過意外。」李驚艷沒有回望他，淡淡的道。

    「能出什麼意外？你們這麼厲害。尤其是師姐你。聽他說，已經是天下有數的高手了吧？誰敢來惹你們。」李淳風聳聳肩道。

    李驚艷終回過首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江湖，不是那麼好混的。」說完，腳下加快速度，追上了前面的蘇晨，只留李淳風一個人在後面。

    「怎麼一個是這樣，兩個還是這樣？江湖？江湖再難混能難成個什麼樣？」

    前面的兩個人沒有一個人回頭，更不用提答他的話了。

    李淳風無奈，只得追著二人的腳步走去。

    行了沒多遠，蘇晨離開官道，轉往一條小路。七拐八拐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小鎮子。當然，說它是鎮，其實也就比一般的村落大了一些，甚至連城牆都沒有，更別提守衛的兵丁了。

    這個小鎮剛才在天上的時候，李淳風曾遠遠的望過一眼。只是由於它太小了，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不同於不遠處的斜陽關的燈火通明。才不過戌時初刻，鎮內絕大多數的人家都已經熄了燈，一條主街上，遠遠看去，只有兩三家的門口還掛著燃著的燈籠。當然，燈籠上都寫著一個「客」字。

    蘇晨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就朝著這裡看著規模最大的一家客店走去。

    「呦。。。三位客官！住店？」拍開了門，裡面露出了一個年輕人的臉。不同於李淳風之前見到的那個小二的精明，這是一張淳樸老實的臉。只是在看到李驚艷的時候，被其絕色所攝，失了一下神，很快的就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三間上房，要朝陽挨在一起的。」蘇晨當先走進店內道。

    「呦，不巧的很。本店沒有那麼多的上房了。」小二的臉上帶著抱歉的神色道。

    「還有幾間？」蘇晨並沒有換一家的意思。

    「只剩一間了，但是小店還有其他稍小一點的房間，並不比上房差。您看？」

    蘇晨的眉毛微微一皺，李淳風看在眼裡，知道這是他有些生氣的預兆，連忙出來打圓場道：「上房給師姐住。我們就湊合一下得了。」

    蘇晨轉過來看著他，眼中儘是「你在開玩笑麼？」的意思。

    「要不我們換一家店？」李淳風還在盡著努力。而李驚艷此刻卻站在一邊，一言不發。看來真如她說的一樣，和蘇晨一起出門，一切都聽他安排。

    「這位客官說的是，此去兩條街，就有一家客棧。條件雖及不上小店，但也是鎮上數一數二的了。」小二也看出苗頭不對，連忙道。

    「帶我去後院看看。」蘇晨轉過頭看著小二道。

    聽得這話，李淳風心中石頭便落下了。心道這師兄也不是那麼固執嘛。

    「好嘞，您這邊請。」小二顯是也非常高興。帶頭朝後面走去。

    這是典型的客棧的結構。前面臨街的一面做櫃檯和酒樓使用，後面三面三層的小樓便是客房，與臨街的這一面圍成一個口子型的小院。院後開有後門，供車馬行李進出。

    此刻李淳風等人就站在院中，看著蘇晨在打量著三面的客房。

    看了半晌，蘇晨指著東南角處三層的三個窗戶道：「我要那三間。」

    一句話說的小二的臉上無比的難看，「客官，那三間已經住了客人了。」

    李淳風也是一愣。心道這傢伙還真是有原則啊。

    沒等他開口說話，蘇晨便接著道：「我出十倍的價錢。五倍給你，五倍讓那三個房間的客人換一家客棧。給你半個時辰去說。另外，先給我們上一壺好茶，我就在前面等。」

    說完，從懷中摸出一張銀票，丟給李淳風。轉身推開門，復又進入了客棧的酒樓內。李驚艷隨後也跟著他走了進去。

    小二卻好像還沒反應過來一般，呆呆的看著蘇晨離去的那扇門。

    「唉。。。」還是李淳風的反應要快一些。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拉起小二的手，把銀票放在他的手裡，接著道：「快去吧。這是張二百兩的銀票，足夠那幾個客人換客棧了。如果五倍的價錢他們還不肯，那就給到十倍。放心吧，沒有人跟錢過不去。你的那份也不會少你的。剩下的錢就先存在柜上。」

    小二這才如夢方醒，接過銀票不住的點頭道：「小的明白，小的這就去。放心，半個時辰之內一定讓三位客官住進去。」

    「快去吧。伺候好了，好處不會少了你的。還有，不要透漏我們三個的衣著長相。」這話蘇晨沒有交代他，但他的書也不是白看的，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知道上面住著是什麼人，如果大家不見面自然是最好的。

    「小的明白。」小二點頭道，接著一路小跑的去辦事了。

    半個時辰後，李淳風已經坐在了熱水桶中。享受著熱水的同時，他無奈的想到，看來，無論是在什麼朝代，有錢有勢的人就是不一樣。他們總能夠輕而易舉的辦妥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上輩子是沒可能了，這輩子努努力應該可以成為一個中等的紈絝吧。李淳風暗暗想著，給自己的第二次人生定下了第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