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數里,繞過一片杏子林,尚未看到人影,便聽到包不同陰陽怪氣的聲音:「我怎麼知道?我既不是慕容公子,又不是丐幫幫主,怎會知道?你這句話問得太也沒有道理了,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聽了幾句胡攪蠻纏的話,便是以喬峰豪邁不羈的性子也沉下了臉,當先大踏步走進林去。林中兩方人馬對峙,一邊是一群衣衫破爛的乞丐,另一邊卻是三個妙齡少女和一個中年漢子,正是包不同和王語嫣幾女。段譽瞧了,神魂顛倒,就此痴痴的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王語嫣,再也不知外物了。
卓遠心下嗤笑一聲,雖然王語嫣確實長得國色天香,但堂堂大理世子,擺出這一副痴漢般的神情,也太難看了點。卓遠看過原著,對段譽早有成見,雖然言談之間未曾顯露,心下卻是有些瞧他不起,所以先前喬峰相邀結拜,卓遠就另找原因拒絕了,也不知喬峰見了段譽的痴態,是否會對其再作改觀。
卓遠負手而立,在喬峰身後不遠,看著他三招兩式間,輕描淡寫地將包不同和風波惡懾服,也沒有插手的意思。不一會兒,一群乞丐卻是團團圍了上來,言語之間對喬峰這個幫主頗為不敬,旁人都能瞧出,丐幫這是要內亂了。
卓遠早知如此,作壁上觀,場中一幕幕就像戲劇一樣按部就班,全冠清、白世鏡、馬夫人相繼登場,譚公、譚婆、鐵面判官單正等人也不甘落後,漸漸地將喬峰的身世來歷抖了出來。雖然心中有些替喬峰不平,但奈何全冠清這些人,說喬峰乃是契丹胡種,也並非胡言。
場中,智光大師將當年那一幕慘劇前因後果一一道來,他說道:「我們不識契丹文字,便用凝血化開,塗在壁上拓印了下來,尋了一個牛馬販子譯成漢文。」他仰天長嘆道:「我們看了譯文後,實難相信,唉,倘若真相確是如此,不但殉難的兄弟死得冤枉,這些契丹人也是無辜受累,而這對契丹人夫婦,我們更是萬分的對他們不起了。」
眾人急於想知道石壁上到底是什麼,只是智光大師卻絕口不提,只道:「眾位,非是我有意賣關子。只是,倘若壁上文字確是實情,那麼帶頭大哥、汪幫主和我的所作所為,確是大錯特錯。我智光在武林中只是個無名小卒,做錯了事,不算什麼,但帶頭大哥和汪副幫主是何等的身份地位?何況汪副幫主已然逝世,我可不能胡亂損及他二位的聲名,請恕我不能明言。」
卓遠聽得此處已經止不住冷笑道:「還有什麼好隱瞞的,無非是遼人無辜,你們輕信小人讒言,誤殺好人罷了。那遼人被你們殺得家破人亡,卻猶自饒你們一命,要麼是其心腸太軟,要麼便是有漢人對其有恩,他不願對漢人下手。你們說是哪一個呢?」
眾人這才轉頭看向卓遠,智光大師頌了一句佛號,嘆道:「這位施主說的也不算差,我們後來詳加盤查,才料定訊息是假,是受人愚弄了。只是大夥當時拳拳報國之心卻不是假的,遼人若真偷取了少林絕技,傳播於軍中,大宋軍鋒雖盛,交戰之下也難免損傷加劇。當時事情緊迫,我等也已經來不及證實了,卻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智光大師合手對眾人行了一禮道:「大夥都知道,當年太祖皇帝爭奪天下,有少林派遣僧眾教導禁軍強身鍛氣之法,雖然這鍛氣法門,對於武林人士稍顯粗淺,但勝在人人都能修練,卻是少林眾位高僧一齊專門為大宋禁軍研習創作的。這鍛氣法門,對於朝廷軍隊來說,可比什麼武功絕學都來得重要,是萬萬不容有失的。」
當場就有人叫道:「說的好,決不能讓他們偷了鍛氣法門。」「不錯,自當大義為先。」也有人說:「遼國當年趁中原內亂,屢屢侵犯邊界,便是殺錯幾個遼狗又有什麼打緊的。」
&來如此…』卓遠心想,『若說偷盜七十二絕技,傳播軍中人人習練,只會讓人嗤之以鼻,畢竟江湖皆知,就是少林歷代高僧想習成七十二絕技的也是寥寥無幾,遼人軍中又有多少能比的上少林高僧千挑萬選的資質呢。但若真有什麼為軍隊專門創作的鍛氣強身之法,遼人為此而來,卻足以叫人信服了。難怪少林現在為天下第一大派,原來當年趙匡胤爭霸天下時,他們立有如此奇功。便是張三丰武功絕頂,但對於爭霸天下的作用而言,卻也稍顯遜色了。』
卓遠心思一轉,又想:『看來要開山立派,最好有朝廷的支持,少林武當有從龍之功,如今因此隱隱並列成為天下第一的門派。』
神侯府的令牌還在身上,還有上官海棠許久未見,卓遠暗下決定:『英雄大會後,還得尋個機會去京城一趟。』
卓遠心思百轉之際,智光大師正接過徐長老遞過的信件,這是帶頭大哥寫給汪副幫主的信。洪七公為丐幫幫主,雖素有威望,但其神龍見首不見尾,丐幫中大多事物都是汪副幫主處理,因此那帶頭大哥寫信給他,勸他多作提防。
智光大師看了一遍點頭道:「不錯,正是帶頭大哥手筆。」他剛想使勁將信函署名撕毀,卻不知卓遠早就看在眼中,身子一動已經到了其身邊,一記劍指點了過去。
場中眾人見卓遠偷襲,不禁叫道:「小心。」智光大師一驚,不由抬手去擋,卓遠變指為抓,使了一個手法在他左臂穴道上輕輕一按,他登時便覺酸軟無力,不由將信函鬆了開來。卓遠隨手將信抓在手中,身形飄忽之間,已經回到了原地。
這一進一退神速異常,眾人『小心』剛叫出口,卓遠已經信件在手退了開去。
一群人瞬間上前一步,隱隱將卓遠圍住,兵器相對,單正領頭喝問道:「你想幹什麼?」
卓遠輕笑一聲,洒然道:「我看智光大師想要撕毀信函,不忍真相就此埋葬,才出手搶奪,諸位勿怪。」說完輕輕一抖將信件攤開,快速瀏覽了起來。
智光大師急聲道:「不可,萬萬不可,信中有帶頭大哥姓名,千萬不能透露出去,損其名望。」卓遠理也不理,嘴上卻道:「事情起因經過大夥都俱已分明,就算出什麼差錯,也是為國為民之故,大夥敬佩尚來不及,如何會損其名望。」
智光大師急怒,可惜他當年為了治癒浙閩兩廣一帶無數染了瘴毒的百姓,而因此大病兩場,結果武功全失,毫無辦法。譚公譚婆等人雖覺卓遠說的有幾分道理,但也不能任憑他強搶信件隨意翻閱,兩人一左一右朝卓遠伸手抓去。
卓遠低頭看信似全無所查,但譚公譚婆兩人俱是一爪抓空,卻是連卓遠何時退後了一步也沒有察覺,別說是他們,就是旁觀者也以為卓遠一動未動。兩人大驚,出手更是凌厲,拳抓腿功,交替擊出,在場眾人心想:雖然譚公譚婆年邁,但武功招式卻更顯醇厚了。
眾人剛想喝彩,卻見卓遠挺立原地從容閱信,身形紋絲不動,但各種招式打到他身上,就像穿過了鏡花水月一般,只帶起一絲波瀾,卻毫無作用。一時之間,喝彩聲卡在喉嚨中發出咔咔怪響,眼中露出仿佛白日見鬼的神色,只有喬峰修為深厚,看出卓遠是在對方招式及體時才略作閃避,然後又回復原樣,只是身形動作太快,叫眾人根本不能發覺。
那招式穿過身體帶起的波瀾,只是卓遠模糊了的殘影而已。雖然他看明白卓遠的動作,心裡也是驚嘆:『之前便知卓兄身法神妙,沒想到竟高明到如此地步』。喬峰原想出手,但聽卓遠說智光大師想要撕毀信函,便抱拳大聲道:「還請兩位暫且罷手。」他伸手一拍,使出一招巧勁將譚公譚婆逼退,這兩人早已驚懼卓遠的武功,見此便順勢退下。
卓遠一抬頭,道:「我已經看完了,喬兄何不也親自看看。」他手指一動,輕薄的信函卻如離弦之箭般向喬峰激射過去。喬峰舉重若輕地抬手接下,不顧智光大師的呼喊,細細閱讀起來。信中內容筆跡分明,最後落款,卻是少林『玄慈』二字。喬峰心頭巨震:所謂的帶頭大哥,原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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