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鯨號上,位於船艙中下層的一個艙位處,蘭博將手中的皮箱放到了床鋪旁邊。長出了一口氣,頗有些疲憊的在床位上躺了下來。經過一路的奔波,他總算是沒有浪費時間,坐到了前往墨西拿的船上。
這艘船的艙位共分成五等,第四等和第五等票就要和其他人住在一起,環境會非常的惡劣。他買的三等票總算還為他提供了一個獨立的房間,雖然有些狹小,不過也足夠安全。
「開船了!馬上就要開船了!」此刻在威尼斯通航公司的大廳中,乘客基本都已經上了船。船上的大副發出信號,示意公司船務經理即將開船。
「等一等。」突然一個低沉卻有些兇狠的聲音響起,幾個人來到船務經理的面前小聲說道:「我們需要上那條船。」
經理微笑著頗有禮貌的說道:「對不起,幾位先生,那艘船馬上就要開了,而且也沒有艙位能夠提供給你們。」
然而這幾位古怪的「乘客」卻並沒有要放棄的意思,其中為首的一位像船務經理展示了一個古怪的標記,然後冷笑著說道:「我們,是『朋友的朋友』,你應該讓我們上那條船。」
在義大利當地,這個標誌和這句話只代表了一個含義,那是某個古老的、龐大的地下組織。
經理剛看到那個標記,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聽到那人的話,他臉上閃過一些猶疑的神色,終究還是揮了揮手說道:「好吧,你們上去吧,別搞出太大動靜。」
那人臉上露出笑容,向著船務經理行了一個極不標準的紳士禮,然後笑著說道:「尊敬的先生,義大利人一定會記住您今日的好意,阿里維待勒其(義大利語,『再見』的意思)。」
隨後,那幾人通過長橋依次上到船上,長鯨號便絞起了船錨,開始緩慢提速向著港口外行駛出去。
船務經理看著逐漸遠去的長鯨號,憂心忡忡的說道:「上帝保佑啊,上帝保佑。」
黑海之濱的克萊米亞半島上,有一座美麗的小城鎮。義大利商人乘著船來往於此地,給這裡帶來了非同一般的繁榮景象。
一夥蒙古人發現了這裡的繁榮,便用軍隊包圍了它,並給它帶來痛苦和死亡。
不過此刻,蒙古軍隊已經撤退,他們甚至沒有進入到城市當中。此刻的加法城,即使是最勇敢的士兵,用最堅固的盔甲武裝著,也不敢踏入其中一步。
因為疾病,無孔不入!
此刻的加法城,赫然已成了一座沒有生息的死城。城中街道上隨處可見正在腐爛的屍體,屍體身上鼓脹出大大小小的膿包,流出的血液中隱約泛著一絲黑色的熒光。
血液在街道上流淌匯聚成小溪,空氣中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惡臭,仿佛有一層黑霧始終縈繞在城市上空。陽光灑落此地,變成慘白的顏色,連光也已經死去。
在加法城的港口處,正有一艘中型斜珩帆多桅帆船準備離岸。
「快走,快讓我們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甲板上,一個體型肥碩的富商衝著在船上來回奔波的船員吼叫道。
一位穿著義大利風格船長服的中年紳士走到富商旁邊,開口說道:「不要著急,加帕斯得先生,我們已經離開那裡了。」
船長面朝身後的加法城,眼中有著解脫的意味。這些日子在加法城中發生的一切,簡直就是地獄降臨在了人間。而此刻,就是他們即將逃離地獄的時刻。
他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毒素?疾病?或許把它叫做魔鬼的詛咒更加貼切一些。總之,有什麼東西,已經徹底覆滅了加法城。
「哦,上帝保佑,我這輩子都不要再回到這裡。回到義大利後我要把我的生意全都賣掉,帶著我的錢去地中海沿岸,好好的享受我的生活。」胖商人加帕斯得臉上露出恐懼的神情,這些日子的經歷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可怕,著實把他嚇壞了。
船長欠了欠身,笑著說道:「白鳥號是黑海上最快的斜珩帆船,如果一切順利,大概倆周以後,您就可以坐在地中海的酒館中,喝上杯剛出窖的法國波爾多酒莊葡萄酒。」
加帕斯得臉上的笑容有些牽強,不過還是說道:「是啊,但願一切順利。」
說完這句話,加帕斯得便向著船艙中走去,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心力憔悴,需要好好的休息一番。
船長目送加帕斯得離去,隨後轉過身看著逐漸遠去的加法城,喃喃說道:「上帝保佑,但願一切順利。」
蘭博乘坐的是一艘方帆高桅帆船,這種擁有三根帆桅、十五張方帆的大型帆船,在海上有著極快的速度。最多一天一夜的時間,蘭博就能夠到達墨西拿,比起趕陸路至少能節省倆天時間。
在船上躺了一會兒,就到了晚宴時間。蘭博起身走出艙外,將艙門鎖好,便向著餐廳走去。
這艘船不是遊輪,食物準備的比較簡單,不過對於這些貧苦人來說,倒也足夠了。一等艙二等艙的老爺們吃的都是廚房特別燒制,親自送到房間裡的美味佳肴。
蘭博對於事物倒是沒什麼挑剔,這裡的飯至少比軍糧好吃一些。餐廳當中,幾個人圍在一個桌子上,時不時的看向蘭博所在的方向,同時小聲的說著話。
這些人當中,那個三角眼赫然也在其中,而且周圍人隱隱有以他為首的意思。
「頭兒,這次的目標是不是弄錯了,哪有肥羊會到餐廳里吃飯,那傢伙怎麼看都是個窮鬼啊。」一個頭型寬闊,長的像胖頭魚一般的壯漢對三角眼說道。
三角眼慢條斯理的吃著餐盤裡的食物,動作像是在模仿一個落魄貴族。他沒有回答胖頭魚的問題,旁邊一個猴頭猴腦的小個子卻是在胖頭魚的大頭上拍了一巴掌,尖著嗓子說道:「傻啊你,不是說過只要確定目標,就不問其他嗎?那傢伙是不是肥羊是老大決定的,你懂個屁。」
胖頭魚被拍了一巴掌倒也不惱,只是嘿嘿的笑了笑,撓著頭說道:「我這不是怕白忙活嗎?好吧,聽頭兒的,我聽頭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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