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牧場,羅景遠遠看見陳勤,高聲道:「哥哥果然在這裡!叫我好找!」
陳勤吃了一驚,見是羅景,大喜過望,快步迎上來,口中道:「哥哥前來,怎麼不知會我一聲!」
兩人挽著臂膀,到了陳勤的住處前,就見到盧賽賽坐在樹蔭下的胡床上,一個人納涼。
羅景急忙行禮:「見過姐姐!」
陳勤大笑:「什麼姐姐,現在她是你的嫂嫂了!」
羅景連道恭喜,放下手中的禮物。
帶著羅景里里外外看過,陳勤問道:「如何?我這裡可還住得下去?」
「好,好,著實是好!聽五娘講哥哥住在牧場裡,也是辛苦,我還擔心哥哥來著。現在看了,你這裡收拾得甚是齊整,家具全新,看起來甚是得意。」
陳勤驕傲地道:「自我到了牧場,牲畜孳生得比以前多了,一個個都養得膘肥體壯,每月里自然有賞錢。本縣就是這一點好,說好的賞錢從不拖欠剋扣,我日子也還過得去。」
這倒不是陳勤吹牛,他好似天生適合做這個,特別是那人工授精之法,在陳勤手裡發揮了極大的作用。自陳勤到來,不管牛馬,孳生數量都明顯增多。
在樹下坐下,兩人訴說這一段時間各自的情況。在揚州的時候,兩人交情很深,此次異鄉重逢,欣喜之情自不必說。盧賽賽在一邊看著,神情冷淡,她對自己住在這個地方依然不甘心。
訴過離情,陳勤問起羅景的打算。
羅景道:「我現在官酒樓里記賬,一月也有兩三貫錢入賬。本來做得有些灰心,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與五娘一起過日子。現在看你如此,又有了信心。」
「本來就是如此麼!只要哥哥肯熬,日子總會好起來。本縣的杜知縣甚是體貼下人,在他手下做事極好的,只要踏實,總會有出頭的一天。」
自與盧賽賽住到一起,陳勤意氣風發,對未來的生活充滿希望。
聊了一會,羅景道:「前日酒樓里,遇到一個以前相熟的客人,對本縣賣的烈酒甚是喜歡,想販些回家鄉去賣,哥哥可有路子麼?」
陳勤嚇了一跳,忙道:「你說什麼話!酒是專榷之物,也是好隨便賣的?現在大多州軍都在用酒糟蒸酒,各地均有烈酒賣,何必要從本縣買!」
羅景搖了搖頭:「我也不甚明白,那個客人說本地的酒不只是烈,還香醇可口。我不喜酒,哪裡能夠說得詳細。本縣靠近汴河,每日裡不知多少酒賣給船上人家,賣酒又不違禁。」
羅景這話說得不錯,賣酒並不違禁,至於買的人是喝掉還是運往他鄉,酒樓又怎麼會知道。
陳勤連連搖頭:「哥哥趁早死了這心思!本縣知縣,你若是安心做事,對下人是極好的。可一旦在他手下做違禁犯科的事,絕不輕饒。我們好不容易有個安身立命之處,不可亂來。」
羅景拱手:「一切聽哥哥吩咐,此事不做就是。」
其實那些人跟羅景說的,遠不是買酒這麼簡單。杜中宵在永城搞的幾樣賺錢的東西,比如煙花,比如用高粱用釀酒,比如煉製優質鋼鐵,諸如此類,都有大商戶感興趣。
永城倒地處汴河沿岸,商業發達的同時,來往人員多,消息傳得也快。這些產業如此賺錢,當然就有人動腦筋,想偷學了回鄉也開間鋪子。只是這些新產業開始,沒有熟手匠人,他們也只是想想而已。
羅景一直在揚州那繁華之地討生活,認識的商人特別多,便有人打上了他的主意。好在這個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心中有分寸,陳勤一說,便就斷了這念頭。
聊了一會雜事,見盧賽賽起身,伸了個懶腰,徑直到房裡去了,羅景小聲對陳勤道:「哥哥,盧姐姐是煙花叢里待過慣了的人,日常錦衣玉食,現在與你住在這裡還習慣麼?」
陳勤看了看盧賽賽的背景,低聲笑著道:「你我多年相識,還不知道那錦衣玉食是怎麼一回事?不過出去有大佬賞識,給些殘羹剩飯罷了,又不是真地有錢。現在我們在牧場,日日有酒有肉,可是實打實賺來的錢。她雖然還是嘴硬,不肯給我好臉色看,其實心裡已經認了——」
羅景奇道:「哥哥怎麼知道她的心裡認了?」
陳勤吃吃地笑:「睡到床上,女人是個什麼樣子,可比嘴上說的明白多了。初來這裡時,這每到夜裡這女人便如同條死魚一般,讓人又喪氣又累得難受。過了幾日,便就千依百順,有那麼些意思了。到了最近幾日,有來有往,夜裡著實妙可言。兄弟,女人的心思,在床上才能摸得清楚——」
說到這裡,陳勤咂了咂嘴,猶自回味無窮。
聽了這番話,羅景一時目瞪口呆。好在曲五娘和盧賽賽都是煙花叢中人,羅景與陳勤一般都是跟她們相交已久,對這種風話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
看了看已經進屋的盧賽賽,羅景湊上前小聲道:「哥哥,那我和五娘,她從來都是千依百順。此次相見,也不過是久別重逢,她的話多了一些。又作何解?」
陳勤先是一愣,才道:「這沒有辦法,五娘天生麵皮薄。你若是有意,讓賽賽去教一教她——」
羅景急忙擺手:「算了,這種事情教來何用!哥哥再也休提!」
陳勤哈哈大笑,招呼羅景飲酒。心道,我們兄弟能說這些話,以為那些女人見了,就不會說同樣的話麼?曲五娘想學,盧賽賽早就教了,只怕五娘天生就是那樣,賽賽的好處她學也學不來。
喝了一氣酒,陳勤對羅景道:「哥哥在酒樓里記賬,終究不是個長久營生,若是有什麼事情做得格外出色,可以去知縣那裡自薦一番。有個好差事,賺些錢財,也好把五娘娶回家裡,做一家人。男人終究要成家立業,才一生有望。」
羅景沉吟一會,才道:「我就是識幾個字,與人抄抄寫寫,除此之外,別無長處。若說做得好的事情就是記賬,不拘多難的賬目,在我手裡都能理得清清楚楚。為了這項本事,此次來永城,東家還要加錢不放我走呢。只是衙門裡面,會記賬的人多,這本事只怕沒有多少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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