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對岸,一片小樹林旁,契丹軍營連在一起,一眼望不到頭。
圖古辭坐在火堆旁,看著對面的古匿攔著個酒壺,面色陰沉,不時喝一口酒。
過了好久,圖古辭道:「黃河雖已結冰,奈何太滑,過河時被宋軍發現,委實難過河。」
古匿喝了一口酒,冷眼看著圖古辭道:「如此說來,就不必過河?我們千里而來,就是要與宋軍戰上一場!滄州那裡城外沒有宋軍,只有乾寧軍這裡,才有宋軍駐紮。過不了河,我們怎麼打仗!」
圖古辭低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自己自然知道要過河,可宋軍不只是火器厲害,還占地利。一旦過河被發現,壓在河上倒,怎麼可能過得去?
過了好久,一邊的溥古道:「宋人看得太緊,白日裡無法過河,那我們晚上過去怎麼樣?」
匿古聽了,抬起頭來道:「這也是個辦法。你仔細說一說,要如何過去。」
溥古道:「我們尋一個宋軍防守不嚴密的地方,晚上大軍從冰面渡河,他們必然不會發覺。到了天亮的時候,自可整齊部伍,與他們交戰。」
圖古辭道:「這種地方只怕也不好找。我們可以到河對面,宋軍也可以到河這邊來。選的地方若是不好,宋軍很容易過河來襲糧道。我們入宋境作戰,他們又堅壁清野,一旦糧道被斷,就無法打仗了。」
匿古道:「宋人就仗著火炮守城,打仗有幾分本事!只要過了河,兩軍對陣,他們如何是我大軍的對手?那個時候,不要說他們無法危及糧道,自己的糧草也要被我們搶過來!」
圖古辭打了敗仗,不敢嘴硬,只好閉嘴不說話。
看著溥古,匿古道:「你這個辦法,是極好的!明日就在附近,找個容易過河的地方。白日裡先把對岸的地勢查探清楚,派人在那裡接應,晚上過河!這裡離著宋軍的兵營不遠,過河之後,正好與他們大戰一場!這兩日,運糧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又誤了時辰。打贏了宋軍,正好奪他們糧草!」
溥古叉手稱是,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最近幾年,宋軍突然換了個樣子,對外作戰連戰連勝。但在契丹人的眼裡,中原王朝軍隊一直不能打。突然自己打不過了,也不會認為對方強了,而是會找各種各樣的藉口。比如人多,比如地勢好,比如守城,只要真正兩軍對陣,對方定然還不是自己的對手。
溥古便就如此。他總覺得,此次戰事進攻不順,不是宋軍多強,而是狡猾,而進攻他們的契丹將領又太笨。如果是自己帶兵,肯定不會跟那些人一樣。
匿古點了點頭,喝了一口酒道:「圖古辭,明日你為溥古後援。等他過了河,守住河道,不要被宋軍斷了後路。對面幾百里沒有百姓,一旦糧道斷了,糧草就無著落,不是小事!」
圖古辭叉手稱是,心中覺得自己倒霉。白天的那種仗,根本就不可能取勝。落腳未穩,宋軍便就突然沖了過來,連隊形都整不齊,如何作戰?
孟學究飲了酒,馬懷德留他在城裡住一夜,明日再回。孟學究推辭掉了,說黃河對岸已經有契丹大軍到來,不可馬虎。乘著夜色,帶著親兵回到了城外的木門鎮。
回到了帥帳,吹了一路冷風的孟學究突然打了一個哆嗦。想起在城裡說的話,命人把譚利叫到了自己帳里。這一路越想越是覺得,對面數萬契丹大軍,肯定會儘快過河。
譚利進來,叉手唱諾。
孟學究道:「今日打退了要過河的契丹人,他們必然不肯善罷甘休。明日天不亮,你就派出遊騎巡視。發現契丹人立即回報!此是大事,不得有任何耽擱!」
譚利道:「團主,今日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吩咐過末將。末將不會誤了事。」
孟學究嘆了口氣:「那時匆忙,我想的也不清楚。現在仔細想來,契丹人很可能會在夜裡沒人的時候渡河。我們防得再嚴,夜裡也沒有辦法防得住。你派出遊騎的時間,要早一些,查看四周。不要等到契丹殺到軍陣前了,我們才發現。」
譚利叉手道:「末將明白!明日天不亮便派游騎,巡視四周!」
孟學究點了點頭,擺手讓譚利去了。一個人坐到桌前,倒了壺茶,在那裡想心事。馬懷德來了乾寧軍後,又帶過了三個團,現在周圍有八個團,只剩一個團未到。各團駐乾寧城周圍,把城團團圍住。只是馬懷德只吩咐駐地,卻沒有更詳細的計劃。也不知道是沒來得及呢,還是他根本就沒有做。
沒有分工,沒有各自目標,八個團在這裡,豈不成了一團散沙?契丹大軍來了,難道還跟以前的禁軍一樣,各團帶著兵馬,一起到陣前,聽候馬懷德指揮?
孟學究搖了頭。那樣做,不是全軍又回到了從前的樣子?八個團聚到一起,沒有分工,亂糟糟的反而不利於發揮火器的威力。面對契丹大軍,可就難說了。
乾寧軍城裡,結束酒筵,馬懷德叫過楊途,對他道:「你部駐在城裡,暫時就先在我身邊吧。現在我們這一軍,軍官缺,各種將領缺,我這個都指揮使身邊根本無人可用。帥司說了,我可以從原來河北路的禁軍將領中選人,作為將領。可河北路將領,我才認識幾個人?」
楊途道:「帥司也是沒有辦法。這一年來,京城禁軍整訓成了五軍,連軍校都停了,把人全補進了整訓後的禁軍裡面。沒有人,他們又能如何?也只能讓太尉自己辦了。」
馬懷德點了點頭。想了想道:「我在軍校里只待了極短的時間,明日你們幾個團主,一起舉薦些自己熟識能幹的人,到這裡來做事。此次來乾寧軍,我只帶了三個軍官,缺的人太多。」
楊途叉手稱諾。過了一會,試著問道:「太尉,現在我們八個團在這裡,上面沒有師,與其他整訓過的軍沒法比。現在八個團分駐各地,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馬懷德道:「在軍校里時,也學過,仗要怎麼打,下面各部什麼任務,都必須提前有計劃。可現在沒有軍官,這計劃如何能夠做出來?只能夠暫且如此,慢慢再來吧。」
楊途道:「可契丹人就在黃河對岸呢。太尉,只怕一兩天內,契丹人就會渡河,到時如何作戰?」
馬懷德想了想道:「能夠如何?你部自然是守在城裡,其餘各團一起隨我去迎戰契丹就是。」
楊途怔了一下,道:「八個團如何迎敵?誰是前鋒?誰是主力?哪些是預備隊?總不能夠全軍都聚到太尉身邊,呼啦啦一起看著旗幟作戰。若是那樣,豈不跟未整訓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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