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幾迎出城外,接了前來的李復圭進城,到州衙安歇。上了茶來,各自落座。
李復圭道:「我從真定府坐火車而來,看修到河間府的鐵路剛過莫州,這樣慢怎麼能行?不能在秋天之前修到河間府,防秋就沒有大用處。必須要想辦法,把鐵路修好。」
劉幾道:「冬天時間北邊幽州地震,河間府周邊也遭災,徵調民夫著實不易。現在修路的,還是從真定府和定州那裡征來。沒有人,當然修得慢了。」
李復圭道:「民間人力不夠,那就用河北路的禁軍。除了在軍校整訓的,其餘人員,可以暫時派到工地上去。九月之前,鐵路必須到河間府。如果誤了,重加懲治!」
劉幾吃了一驚,沒想到突然之間這條鐵路變得重要了。原先說的,只要今年修好便就足夠。突然之間提前幾個月,哪裡找那麼多人出來?河北路的禁軍倒是有人,只是不容易調用。禁軍是用來打仗的,可沒有當作廂軍使用的習慣,禁軍的官兵也不願意。
勸了茶,劉幾道:「太尉,怎麼突然之間這麼緊急?以前說的,只要年前修好就可。」
李復圭道:「你不知道,契丹已經點集兵馬,今年很有可能南下幽州。數十萬大軍聚集,要多少糧草彈藥?沒有鐵路,物資如何運到河間府來?更加不要說,仗打起來,需要的物資更多。」
聽了這話,劉幾道:「我只是得樞密院公文,命加軍校里加緊一些。原先要三年的,最好在年底前就練出一批軍官來。一年時間哪裡夠?聽太尉的意思,事情比想像的更加緊急?」
李復圭點了點頭:「不錯,非常緊急。依聖上的意思,今年要在河北路布置大軍,與契丹拉開架勢幹上一場。本朝參戰的軍隊,不下五十萬之數。加上徵用的各州民夫,怕不是有七八十萬人。樞密院嚴令提前準備好物資,不許從地方徵調。想一想,要多少糧草?」
劉幾點了點頭,心中一算,便就明白了李復圭的意思。這幾年朝廷錢糧充足,而且運輸便利,進行戰爭的時候,不再從地方徵調也不稀奇。不過,後方雖有,不能及時運往前線,還是沒用。現在開下物資雲集開封府周邊,鐵路不到,就難以運輸。
李復圭是樞密院掌管後勤的官員,大戰之前,必須確保物資到位。此次來河北路,便就是最後檢查一番,選擇合適地點,作為物資的儲存地,也是戰時的後方。
聽李復圭發了幾句牢騷,劉幾道:「太尉,突然之間說有大戰,自然諸物都缺。現在七月,離著十月契丹人南下,還有約三個月時間。只要各地用心,不會有大事。」
李復圭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要確保七八十萬人的物資,糧草、軍需樣樣不缺,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樞密院定的,是西邊以定州為中心,東邊是河間府。定州接的是原來的糧草,河間府則要接京東路。定州自有鐵路通中原,一切方便。河間府到京東路,則是一路池沼,水系雜亂,水陸交通都不方便。我此次前來,就是要理順京東路到河間府的交通,不要誤了戰事。」
劉幾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前些日子,從京東路招來五六千士人,補入了軍校中。原來本府就是要靠京東路。不過,從京東路運糧來,可不容易。」
若在後世,從齊魯大地北上幽州,才是正途,但這個時代不行。由於黃河下游擺動不定,加上其支流也多泥沙,地形非常複雜。大宗物資要想從京東路北運,是非常不容易的。雖然有河流可以利用,陸路運輸卻非常不便。李復圭必須想辦法,調協調州縣,組成動輸體系。
這個年代中原北上的路線,是從開封府沿太行山東麓,地形比較穩定的地區北行。河北路到京東路的路線,並不適合大軍前進。
李復圭道:「我過幾日再與幾位帥臣談,讓他們召集未整訓的禁軍,幫著修鐵路。糧草從京東路運來著實不易,有了鐵路,容易許多。太尉,你要早做準備,在這一帶劃出儲糧的地方。」
劉幾皺了皺眉:「依此說,應該在河間府周圍建幾座新城才是。可眼看就是秋收時節,哪裡能征來民夫?等到秋後,戰事就要打起來了。」
李復圭連連搖頭:「不能征來民夫,就讓士卒去做。這裡有太尉的五萬大軍,還有軍校,裡面的人都可以用。以河間府為根本,建起幾座城來,到時裡面儲存糧草彈藥,駐紮兵馬。」
劉幾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用士卒自然方便,可宋朝還真不習慣做這種事情。修城築路,向來是徵調民夫,或者使用廂軍,極少用禁軍。聽李復圭的意思,現在顯然不同了。
交待了幾句,李復圭道:「河間府處滹沱河和黃河之間,南邊由於黃河泛濫,儘是沼澤。可以沿著滹沱河,在到莫州之間,多建幾座新城。到時不管大軍駐紮,還是儲存糧草,都方便許多。太尉,樞密院定的,是東線以河間府為根本,必須仔細準備。不要到了戰時,大軍來了河間府,沒地方居住,糧草彈藥無處存放,那時可就無法交待了。」
劉幾稱是,心中暗自思量辦法。眼看就是秋收時節,徵用民夫不現實,只能使用軍隊了。隨著天氣涼爽,雨水漸漸減少,修築土城倒也不難。
想了一會,劉幾道:「我命軍中士卒築城不難,不過,所需的物資卻要提前撥來。若只是從地方調集,只怕一時之間籌集不了那麼多。」
李復圭點頭:「不難,鐵路已經修到莫州,這裡缺什麼,命人運到莫州就是。太尉,我要再強調一遍,今秋可能是近百萬人的大戰,不是從前狀況可比。你要心裡有數,萬不可到了時候缺東少西。」
劉幾稱是。道:「太尉遠道而來,我在後衙設下酒筵,為你接風。再請王知州過來,他是高陽關路都部署,有什麼事情也好商量。徵用未整訓的士卒,總要他同意才好。」
李復圭點頭答應。
隨著禁軍整訓,樞密院和三衙改革,這些各路帥司的地位不比從前。軍權慢慢消失,軍事路的意義其實已不大了。比如在河東路,隨著禁軍整訓完成,幾個軍事路已經被裁撤掉,只留下了一個河東路經略司。實際上劉幾的帥司,已經代替了原來河北路的軍事路。
王贄作為高陽關路都部署,實際是只管著未整訓的禁軍,算是過渡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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