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你快說——歐陽大人查的怎麼樣了?」
「歐陽大人經過明察暗訪,終於使案情真相大白。」
「真相大白?什麼真相?」
「劉明堂的弟弟劉明祿勾結衙門裡面的侯三,在趙仲文的眼皮子底下把砒霜放進了藥罐里——投毒的人是侯三。」
「侯三是衙門裡面的人,他怎麼會攪和在這個案子裡面呢?」老太爺怎麼會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呢。
「那侯三是衙門中人,和咱們譚家扯的上關係嗎?」老太太道。
「老太爺,老太太,這正是昌平要跟二老說的。」
「從表面上看,劉明堂是借侯三之手毒死劉明堂,謀奪劉府大當家的位子,而對侯三來講,他想嫁禍於趙仲文。」
「嫁禍於趙仲文?此話怎講?」老太爺道。
「趙仲文被抓的第二天,侯三跑到李家鋪找到趙媽的哥哥趙長水,侯三說,只要趙長水能說出為仁的身世,他就幫趙家把趙仲文從大牢裡面撈出來。」
「老祖宗,昌平說到這兒,二老應該明白是怎麼回事情了吧!」
「昌平,你把話說清楚了。」老太爺想裝糊塗。
「老祖宗,您想一想,趙仲文是趙家的獨苗,趙仲文一旦出事,趙家的天不就塌了嗎!」
「侯三就是想用這個逼趙長水說出實情來;無獨有偶,有一天,為義在路上碰見了趙媽,為義說,不管趙媽遇到什麼事情,只管找他。」
「他指的不就是趙仲文被打入大牢的事情嗎!為仁的身世關侯三何事啊!在咱們譚家大院,誰關心為仁的身世,您老的心裡應該非常清楚吧!」
「大姐,人命關天,你可不能信口開河、血口噴人啊!」林蘊姍氣急敗壞道。
「是啊!人命關天,這種事情是不能隨便亂說的。」老太太道。
「請老太爺、老太太聽昌平把話說完。」
「昌平沒有亂說,歐陽大人抓了侯三和劉明祿,趙仲文已經無罪釋放。」
「十八日的晚上,在俊賢樓,歐陽大人的人看到衙門裡面的尹縣丞、何師爺、侯三在一起喝酒,和他們在一起喝酒的還有二少爺為義。
侯三被打入大牢以後就懸樑自盡了——侯三到底是怎麼死的,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現在已經說不清楚了。」
「侯三應該知道很多事情,我還聽說,侯三在西街剛買了一個院子,侯三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班頭,他哪來這麼多的銀子?我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吧!」
老太爺已經聽明白了:「昌平,這種事情可不能隨便亂說啊!你扯得太遠了。」
老太爺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為義畢竟是他的孫子,為仁的身世已經出了問題。
現在,林蘊姍和她的三個孩子成了譚家的指望,「昌平說的沒錯,為仁確實是一個好孩子,可他的身世出了問題,血統的事情,來不得半點含糊,在弄清楚為仁的身世之前,為仁是不能再當譚家的大當家了。」
「老太爺,還有一件事情,昌平今天一定要說,因為這件事情關係到譚家的生死,而老祖宗一直被蒙在鼓裡。」
「昌平,你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老祖宗的心裡明白著呢。」林蘊姍道。
「蘊姍,讓她說。」關係到譚家的生死,老太爺就淡定不起來了。
「最近,在劉家堡突然冒出一個家具作坊來,這家作坊也是做紫檀家具的,在鎮上同時冒出一個叫『一笑堂』的藥鋪來。」
「『一笑堂』,不就是魯掌柜的藥鋪嗎?魯掌柜把『一笑堂』開到歇馬鎮來,這應該是好事啊!」
在譚國凱之前,譚家的生意一直是老太爺打理的,他對『一笑堂』和魯掌柜太熟悉了。
「此『一笑堂』非魯掌柜的『一笑堂』。自從這個『一笑堂』開業以後,我們『懷仁堂』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了。」
「最近,懷仁堂從魯掌柜的手上進了將近一萬兩銀子的藥,可這些藥不是假藥就是霉變的藥。如今,我們『一品齋』的家具已經沒有了銷路,所有客商都不進我們的家具了。」
「昌平,你說的這些和咱們今天說的事情能往一塊扯嗎?」老太太道。
「老祖宗,您想一想,咱們譚家的生意靠的就是家具和藥材,如果不是官府中人參與其中,誰有這麼的的能耐和咱們譚家的「一品軒」和「懷仁堂」分庭抗禮啊!」
「您再想一想,除了咱們譚家人,還有誰知道魯掌柜的貨是從來不查驗的?」
「林蘊姍琢磨的是譚府大當家的位子,而躲在侯三身後的人琢磨的可是咱們譚家的生意和家業啊!只有把為仁從大當家的位子上拱下來,他們的陰謀才能得逞啊!」
「昌平,你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信口開河,無憑無據的,你就把污水往我們母子的身上潑,老祖宗可是心明眼亮,絕不會聽信你的花言巧語。」
「你想把譚家的水攪渾,你看怡園的日子比你好過,你無非是想看著譚家走下坡路。」
「我林蘊姍是好是歹,老祖宗心裡最清楚,我為譚家生了三個兒子,你呢?進了譚家大院以後,一個蛋都沒有下,還有臉說是為了譚家好。」
林蘊姍的話非常惡毒,要是放在以前——放在昌平公主和程向東母子相認之前,她或許會被林蘊姍的話噎死。
「大姐,別跟她廢話,乾脆——」冉秋雲想站起身。
昌平公主按住了冉秋雲的手,搖了搖頭。
「三嬸,你怎麼能這樣跟大娘說話呢?竟然能說出這麼粗俗、這麼沒教養的話來,真不知道你的規矩是怎麼學的。」譚為禮實在看不下去了。
「林蘊姍,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趙夫人實在看不下去了,
「想當年,要不是大嫂力勸大哥再娶,並抬出老祖宗彈壓大哥,你林蘊姍怎麼會做譚家的兒媳婦,沒想到你竟然能說出這種忘恩負義、不知輕重的話來。」
「昌平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老祖宗,你們得說句話。」
「是啊!我也聽不下去了,這還是過去那個林蘊姍嗎!」譚國棟道。
老太爺抬起頭,望著林蘊姍道:「蘊姍,你說話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老太爺總算為昌平公主說了一句話。
「老祖宗,大娘,今天開會,說的是大哥的身世,你們怎麼把話題扯到那不相干的事情上去了。」
「要我說,這倒不是一件難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要想弄清楚大哥的身世,只要把劉家堡李鐵匠和他的女兒婉婉請到府中不就清楚了嗎?」譚為義實在坐不住了。
昌平公主沒有想到,譚為義憋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個屁來。
她的性格倒有點像老太太。要麼不開口,一開口就非同凡響。
「以我看,還是不撕破臉皮的好。不管是真是假,為仁是不能再打理咱們譚家的生意了,昌平說的對,如果不是為仁處置不當,『一品齋』和『懷仁堂』的生意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老頭子和國凱打理譚家的生意幾十年,都不曾出過這樣的差錯。」
老太太和孫子為義一唱一和——它這句話說的非常扎心。
「可不是嗎!『一品齋』和『懷仁堂』在我和國凱的手上從來沒有出過任何紕漏。」
「為仁不但不能繼續打理譚家的生意,這譚家大院恐怕也容不下他了。」老太爺把林蘊姍母子倆的賬全算到譚為義的頭上來了。
「爹,國棟以為不妥。為仁的身世還沒有弄清楚,您就不顧祖孫之情,置秋雲母子於不尷不尬的境地,置不省人事的大哥於不顧,望父親和母親大人慎思。」
「二爺說的對,這件事情,還須國凱醒來以後再做定奪。」昌平公主道。
「吾兒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現在,我是一家之主,即使國凱醒過來,我的話,他還是要聽的。為仁,你說說看,爺爺奶奶平時待你如何啊?」
譚為仁本來是不想說話的,既然老太爺問話,他是不能不說的。
「老祖宗待為仁很好啊!」
「說的好,既然你還念老祖宗的好,那你就不要逼老祖宗做出讓大家都難堪的事情來。」
「為仁謹聽老祖宗的處置,」為仁看了一眼淚眼紅腫的母親道,
「老祖宗,為仁近來身體不好,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到各作坊店鋪去跑了,不是為仁懈怠偷懶,是為仁實在力不從心。」
「俗話說的好,家和萬事興,為仁能打理譚家的生意,為仁的兄弟們也能打理譚家的生意,二弟為義和我同齡,老祖宗盡可以將譚家的生意交給他打理。」
「為仁也不是一個糊塗的人,譚府關於為仁身世的傳言,為仁早就聽說了,為仁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
「如果真如三娘所說的那樣,那為仁就請老祖宗放為仁回到親生爹娘身邊去。」
譚為仁說的是心裡話,他已經厭倦了譚家大院明爭暗鬥的日子,老太爺和老太太今日的態度讓他非常失望,也非常傷心。
十六年的承歡膝下,一片孝心竟然經不起血統的考驗。
如果不是念著老爺和母親對自己的好,他早就離開譚家大院了。
現在,他唯一放不下的是老爺,等老爺醒來之後,他就想離開譚家大院,所以,他覺得眼下的爭執毫無意義。
「老祖宗,為仁聽您的,您定一個時間,為仁讓各店鋪和作坊的掌柜、主事把賬本拿到譚府來,為仁和為義交接就是了。」
「為仁,你不要義氣用事。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昌平公主道,「就是交接也要等國凱醒過來以後再說。」
「老祖宗,您說話呀!之前,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林蘊姍道。
從這句話中,昌平公主和冉秋雲已經聽出來了,在家庭大會之前,林蘊姍已經和老太爺有主意了。
「這——」老太爺一時無語——他在猶豫,他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絕——這說明老太爺還念著為仁的好。
「老祖宗,混淆血統的事情非同兒戲,是譚家的種,留在譚家大院,不是譚家的種,那就得趕出譚家大院。」
「這事關譚府的百年基業,譚家的大樹上豈能長出野果子來呢!要不然,老爺和老祖宗豈非所託非人啊!」
「老頭子,你怎麼一時聰明,一時糊塗啊!」老太太望著老太爺道——她話中有話。從她的話中可看出,老太太對血統的事情比老太爺還要較真。
「老祖宗,我們不妨把李鐵匠的女兒李婉婉叫到這裡來,只要將為仁母子和李婉婉三個人的血滴在一碗水裡,就可知誰是二姐的孩子了。」林蘊姍道。
「滴血驗親?」譚國棟道。
「不錯,二爺,只要將他們三個人身上的血滴入一碗清水中,兩個人的血相融,就有血緣關係,不相融就說明兩個人沒有血緣關係。」
「這樣一來,就用不著我林蘊姍在這裡多費口舌了。」
「老祖宗,您聽蘊姍的話准沒錯,我知道您菩薩心腸,心裏面念著為仁那點針鼻子大一點好,可誰知道秋雲母子安的什麼心,俗話說的好,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爹,這不妥——很不妥。咱們譚家不是普通人家,別說蘊姍的話值得斟酌,這種事情如果傳揚出去,一定會使譚家大院的名聲受損。」
「再者,我大哥只是暫時昏迷,梁大夫說他脈搏如常,只是呼吸有些微弱,既然哥哥已經知道為仁的身世之事。」
「大嫂,您剛才說我大哥跟您說過為仁的身世之事,是不是?」譚國棟急中生智。
「二爺,國凱確實是跟我說過這件事情。」昌平公主道。
「爹,您也聽見了,既然哥哥已經知道此事,就一定早有主張。」
「大哥早就聽說那些傳聞,卻未作任何處置,照樣讓仁打理譚家的生意,這也許就是大哥的態度。」
「所以,我們應該等哥哥醒來以後再做定奪,如果現在匆忙處置,萬一和大哥的主張相左,爹娘如何自處呢?」
「爹不止一次跟國棟說過,大哥為人行事謹慎,重大事情更是慎之又慎——這麼大的事情,國凱一定會慎重考慮的。」
「可你哥哥什麼時候才能醒呢?今天的事情又不能耽擱太久,吾兒身為譚家的子孫,應以譚家的血統為重。」老太太道。
「二爺,老祖宗所言不無道理,老祖宗,您看這樣行不行?」昌平公主道。
「你講。」
「我們不妨以三日為限,三天以後,如果老爺還沒有醒來,今日之事,任憑老祖宗發落,昌平和秋雲絕無二話,秋雲,你說呢?」
昌平公主一邊說,一邊用左肘碰了碰冉秋雲的的手臂。
冉秋雲遲疑片刻:「秋雲聽大姐的。」
「大嫂,國棟以為不妥。」這是譚國棟第一次和昌平公主意見相左。
林蘊姍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二爺請講。」
「現在,我們說什麼都沒有用,大嫂不是說皇甫先生一會就到嗎?」
「大哥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我們都得聽皇甫先生的,具體的期限嗎,我們得根據皇甫先生的意見再做定奪。國棟覺得這樣做比較妥當。」
昌平公主和冉秋雲知道,譚國棟是在為他們爭取更多的時間。
林蘊上則非常失望。
「對啊!等皇甫先生看過國凱以後,再決定滴血驗親的事情不遲。」
老太太道——老太太的話雖然暫時緩解了雙方的矛盾,但她仍然堅持滴血驗親,這使冉秋雲的心裡為之一顫。
在譚家,雖然老太太平時的話不多,但她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
想一想自己對老太太的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照顧,冉秋雲心頭感到一陣酸楚。
十幾年的感情和付出都抵擋不住傳統觀念和血統的力量。
老太爺和老太太畢竟老了,這時候,想改變他們的思想觀念,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林蘊姍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把老太爺和老太太抬出來的。
血在任何時候都要濃於水。現在,冉秋雲總算明白了這個道理。
「爹,您怎麼不發話啊!」林蘊姍仍然不死心,她把最後一線希望投注到老太爺的身上,
「現在,您是一家之主,您老行事一向殺伐決斷。老祖宗也說過『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話。」
林蘊姍扔給老太爺一頂高帽子,同時用老太爺自己說過的話來激老太爺。
「這——」老太爺望了望譚國棟夫妻倆,又望了望坐在身旁的老太太,他的臉上寫著「猶豫」兩個字。
事實是,老太爺不是一個殺伐決斷的人。
現在,他已經上了年紀,雖然腦袋裡面的傳統觀念根深蒂固,但在重大事情上的判斷力和決斷力已經大打折扣了。
正在林蘊姍和譚為義互相對視,交流溝通的時候,齊雲閣外傳來了嘈雜聲——這次的嘈雜聲比先前幾次大多了。
不一會,蒲管家著急慌忙地走進齊雲閣:「老太爺,老太太,大太太,二爺,皇甫先生來了。」
林蘊姍精心策劃和組織的家庭會議不得不暫時告一段落。
幾個丫鬟走進齊雲閣,攙扶著老太爺和老太太走出齊雲閣。
昌平公主站起身,衝出齊雲閣,冉秋雲和趙氏緊跟其後,想攙扶昌平公主,但由於昌平公主走得太快,兩個人不得不一路小跑,這才追上昌平公主。
兩個人追上昌平公主,攙扶著她走進老爺的房間,梅子和阿玉也跟在後面。
老太爺和老太太因為上了年紀,速度比較慢,所以被甩在後面。
這時候,昌平公主已經顧不上那些繁文縟節了——關心自己的男人,這沒有錯。誰也不能說什麼。
老爺的床前有三個人,一個人是高鵬,一個人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一個人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
老者戴著一頂黑色半圓六瓣皮帽,身穿一件灰色帶黑色毛邊的棉袍,外加一件棕色短襖。
年輕的小伙子頭上繫著一個青色的頭巾,上身穿一件紫色對襟棉襖,下身穿一條褲子,外加一件灰色四瓣裙裾。
老者應該就是皇甫先生。
小伙子的手上拎著一個精緻的木匣子——此人應該是皇甫先生的徒弟。
高鵬回頭的時候看見了昌平公主。
「大太太,這就是皇甫先生,皇甫先生,這就大太太。」
「老朽給大太太請安。」皇甫先生拱手道。
「皇甫先生,辛苦您老了,這路上顛簸的厲害,辛苦皇甫先生了。皇甫先生,請——」
床邊放著一把椅子,昌平公主將皇甫先生引到椅子上坐下。
小伙子將木匣子放在一個圓凳子上,打開木匣子,匆忙拿出一個布做的脈枕,遞到皇甫先生的手上。
老太爺和老太太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走到皇甫先生跟前,老太爺手上的拐杖落在地板上發出「咚咚」的響聲。
皇甫先生站起身:「皇甫一得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請安。」
「有勞皇甫先生了。」老太爺道。
林蘊姍和譚為義各搬了一張椅子,讓老太爺和老太太坐在皇甫先生的旁邊。
房間裡面異常的安靜。
皇甫先生把梁大夫請進房間,兩個人交流了幾句之後,皇甫先生開始施診。
皇甫先生從被褥裡面拿出譚老爺的左手,捲起長而寬大的毛邊衣袖,將手放在脈枕上,然後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搭在手腕上。
搭完脈之後,皇甫先生翻開譚老爺右眼的上眼皮看了看。
最後,皇甫先生又讓小伙子翻動譚老爺身體做側臥狀,皇甫先生將譚老爺衣服掀至肩胛骨的下方,將左手放在譚老爺的左後背上,同時將耳朵貼在左手背上,然後彎曲右手的中指在左手背上敲擊了十幾下。
一盞茶的工夫,皇甫先生將譚老爺的衣服放下、理順,然後將譚老爺的身體恢復到原來的狀態。
「皇甫先生,我兒他——」老太爺迫不及待。
「老頭子,別急,聽皇甫先生怎麼說。」老太太道——其實,她的心情和老太爺一樣著急。
皇甫先生站起身,面對著昌平公主和老太爺,他神情凝重,一臉嚴肅,欲言又止。
「皇甫先生,您照實說,不用顧忌什麼。」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7s 3.727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