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是:在青州府、梧州、滕州、應天府、杭州、寧波,凡是有「一品齋」的地方突然冒出了幾家*紫檀家具的店鋪。
這家店鋪的名字叫「一品軒」,和譚家的「一品齋」僅有一字之差。
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裡面,「一品軒」的家具的價格一降再將。
現在,已經逼近了成本價。
當譚為仁和「一品齋」的陸掌柜把這個壞消息告訴譚老爺的時候,譚國凱沉默良久。
陸掌柜本來還想說什麼,被譚為仁拽了拽衣袖。老爺一臉倦容,譚為仁很擔心老爺的身體。
這個細小的動作沒能逃過譚國凱的眼睛:「陸掌柜,你是不是還有話說啊?」
「這——」徐掌柜望了望譚為仁。
「說吧!你不要擔心我的身體,該來的都會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說吧!」
書房裡面只有老爺、蒲管家、譚為仁、陸掌柜和高鵬。
昌平公主一回到譚家大院,就被冉秋雲拉到和園去了。
冉秋雲應該是和昌平公主說譚盛兩家的婚約之事。
「陸掌柜,那您就說吧!」譚為仁道。
「為仁少爺,還是你來說吧!」
「為仁,你快說。」
「老爺,事情是這樣的。」
「為仁,過去你叫我『老爺』,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現在,聽起來就不是那麼回事情了,以後就叫爹——叫爹,我聽的舒服。」
「是,爹,事情是這樣的,劉家堡突然冒出來的家具作坊,這肯定和茅知縣、章知府和翟尚書父子倆有關。」
「何以見得?」
「昨天晌午過後,婉婉的二哥銀柱到『懷仁堂』來找我,昨天上午,銀柱在青州碼頭卸貨的時候,看到一個人和廖主事在一起說。」
「廖主事就是劉家堡家具作坊的主事,廖主事稱呼那人『翟公子』「這個『翟公子』應該是翟溫良,旁邊還站著一個手拿大刀的心腹。」
「不一會,何師爺也來了。中午,四個人在碼頭附近的蓬萊酒家樓上的包間裡面喝的酒。」
「為仁少爺有沒有問銀柱,那個一身殺氣的人是什麼模樣呢?」高鵬問。
「銀柱說,此人的頭上扎著紫顏色的布帶子,穿一件黑色的棉袍。」
「那就對了,魯掌柜提到過這個人,幾次三番,深夜潛入魯家的就是此人,他和翟溫良在一起,這說明此人是翟尚書和翟溫良的人。」
「魯掌柜說,此人來無影,去無蹤,行跡詭異——曹大哥一直在尋覓這個人。」高鵬道。
「何師爺和他們在一起,這說明何師爺和他們有瓜葛,何師爺是茅知縣的人,翟溫良、茅知縣和廖主事可能是『一品軒』家具作坊的合伙人。」
「廖主事站在明處,翟溫良和何師爺站在暗處,他們本來想在藥材上搞垮我們,眼見陰謀失敗,所以只能在家具上做文章。」譚國凱道,
「誰都知道,藥材和家具是我們譚家最主要的生意,我們譚家就是靠藥材和家具生意起勢的。」
「翟尚書雖然告老還鄉,退出朝堂,但和朝中的門生多有勾連,茅知縣和章知府就是翟中廷的門生,他們狼狽為奸,想搞垮我們譚家的家具生意。」
「老爺說的極是。」陸掌柜道,
「我們的客戶不是豪門大戶,就是達官顯貴,平頭百姓買不起我們的家具,只要他們和達官顯貴穿一條連襠褲,我們的家具就失去了銷路。」
「現在,他們又將價格降到無利可圖的地步,究竟是為什麼呢?」
「這很簡單,我們的家具如果賣不出去,就沒有資金的周轉,沒有資金周轉,我們的生意就沒法做。」
「東西買不出去,就沒錢進材料,店鋪和作坊就維持不下去,他們玩的是釜底抽薪的把戲。」譚國凱緊鎖眉頭道。
「爹,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為仁,我們的賬上有多少銀子?」
「我算了一下,大概有九千多兩銀子,為仁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除了進一點藥材應急之外,我沒敢動用這筆銀子。」
「魯掌柜的一萬兩銀子在不在內?」
「不在內。」
「為仁,你去把大娘和大哥叫到這裡來。」
「為仁這就去。」為仁站起身。
「為仁,等一下,爹有意讓為琛兒跟著你打理生意,琛兒是一個閒不住的人,總得讓他做點事情才是。」
「為仁明白,不管遇到什麼事情,為仁一定和大哥商量,然後再請爹的示下。」
「用不著請我的示下,你們兄弟兩商量著辦就是。」
為仁走出書房。
大約一盞茶的工夫,昌平公主、譚為琛和譚為仁走進書房。
譚國凱將昌平公主拉到身邊坐下:「夫人,國凱有要緊的事情和你商量。」
「老爺吩咐就是。」
「夫人也知道了,眼下,我們譚家的家具生意出了一點問題,一把大火燒掉了那些假藥和霉變的藥材以後,藥鋪的生意剛剛有點起色。」
「現在,我們譚家的家具已經賣不出去了,這是有人在和我們譚家做對啊。」
「爹,琛兒認祖歸宗已經有幾天了,整天遊手好閒、無所事事,心裏面憋的難受,在程家班,孩兒就不是一個吃閒飯的人,這突然閒下來,渾身都不自在。」
「琛兒希望能為爹和為仁弟弟分點憂。身在譚家,琛兒不想做一個局外人。」
「琛兒和爹想到一起來了,爹已經老了,這個家,爹現在就想交給你們弟兄兩人。」譚國凱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
「爹是譚家的掌舵人,我們兄弟兩聽爹的吆喝。」譚為琛道。
「很好。爹想讓你從旁幫襯你弟弟為仁,這些年,全靠他一個人打理,爹很少過問生意上的事情,現在,有了你,有你們倆一起打理譚家的生意,爹就放心了。你雖為兄長,但遇事要多聽他的。」
「爹放心就是。」
「夫人,有一件事情,國凱要跟你商量一下。」
「老爺,你說。」
「侯公公送來的一千兩黃金,已經用去五百兩,還剩下五百兩,國凱想挪用一下,作為周轉。」
「這種事情,老爺自行其便就是,用不著跟昌平商量,剛才,我已經聽秋雲妹妹說了,咱們『一品齋』的家具一件都賣不出去了,而『一品齋』和作坊又不能就此關張。」
「這五百兩黃金放在那兒也是放,不如讓它派上一點用場。為仁太不容易了。」
「錢乃身外之物,老爺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情耿耿於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我們譚家的家具一直很好做,這次出現這樣的狀況,我們不能等閒視之,我看這般人來頭不小,能讓我們譚家的家具一件都賣不出去,他們一定是算計好了的。」
梅子和紫蘭進進出出給每個人的茶杯裡面添水。
「琛兒,你是不是有話要說啊?」譚國凱望著譚為琛道,他看為琛眉頭緊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次的安慶之行,一路上,程班主跟譚國凱說了不少關於譚為琛過去的事情。
十二年來,譚為琛跟著程家班走南闖北,見了不少世面,也讀了不少的書。
程家班不管到哪裡,譚為琛必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買書或者是借書。
這些年,程家班大部分時間是在一些大戶人家唱堂會。
只要是有書的人家,為琛都會借來讀,有些人家還會送幾本書給譚為琛,譚為琛箱子裡面的書大部分是這麼來的。
在普覺寺,譚國凱從悟覺住持的口中得知,譚為琛在九歲之前讀了不少的書,也明白了不少事理。
為琛主動提出為父分憂,這使譚國凱感到非常意外,他覺得為琛的話不是隨便說說的。
「其實,爹已經想好該怎麼做了。」譚為琛望著父親道。
昌平公主感到很詫異,她拉住兒子的手:「琛兒如何知道爹想好該怎麼做了?」
「快說,爹想知道琛兒是怎麼想的——怎麼想的,你就怎麼說。」譚國凱確實有了應對之策。
但還沒有最後下決心,他沒有想到琛兒猜出了他的心思,這說明琛兒也已經想好該怎麼做了。
「爹,琛兒以為,他們這樣做無非是想把我們逼上絕境,然後壟斷紫檀家具的市場,孔雀開屏的時候,露出了後面的腚,這倒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什麼機會?」
「他們不是把家具的價錢壓得很低嗎?」
「對啊!他們的價格已經逼近了成本價。」
「家具不是蘋果梨子,也不是青菜豬肉,家具不管擺到什麼時候,都不會壞,既然他們想把我們逼入絕境,我們索性反其道而行之。」
譚為仁圓睜雙眼,望著譚為琛,他沒有想到哥哥譚為琛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大哥,你快說,怎麼個反其道而行之?」
譚為琛站起身,坐到父親的跟前:「爹,做生意是為了賺錢,他們把價格壓的這麼低,這說明他們不想賺錢,既然他們不想賺錢,那就讓我們來賺。」
「我們在低價位上把他們的家具買過來,他們有多少,我們就買多少。爹,您是不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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