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涼緣 200.二十二

    二十二

    在屯子的另一頭。

    一夥工人紅衛兵和兩名身穿上白下蘭的公安警察振臂高聲喊著革命的口號:

    「打到現行反革命,強姦犯萬長江!」

    「殺人者償命,血債要用血來償!」

    「為救人英雄王秀清伸冤報仇!」

    「大革命勝利萬歲!」

    人們距離萬長江家的大門還有三十米遠的時候。

    萬長江從大門裡沖了出來,向街巷另一頭生產隊院子的方向奔跑。

    人群中有一個老百姓喊道:

    「他就是萬長江!抓住他呀!別讓他跑嘍!」

    紅衛兵們聽見那個人的喊聲,轉過身來朝萬長江跑去的方向追去。

    劉軍長跑在最前面,手裡拎著兩把盒子槍喊道:

    「萬長江站住!再不站住,我就開槍了!」

    公安局的警察手裡舉著手槍,槍口衝著天空,喊道:

    「萬長江站住,我是警察,再不站住就開槍了,站住!」

    呯!一聲槍響,槍是衝著天空開的。

    劉軍長站住了,他舉起手中的盒子槍,瞄準正在奔跑中的萬長江扣動了扳機。

    呯呯!

    兩聲清脆的槍響。

    萬長江並沒有應聲倒下。

    劉軍長是個沒有當過兵,沒有經過正規的對槍械的拆卸、保養、射擊等方面的專門訓練。他根本就不會使用槍支,也從來沒有聽見過這種槍響是什麼樣的聲音,他只是聽別人告訴他怎麼打開保險,怎麼搬動機頭,怎麼扣動扳機。他拿這兩把二十響的盒子槍,那純牌就是為了嚇唬人的,顯擺自己是軍長的氣派和威風。

    那名警察對劉軍長嚴厲地說道:

    「老劉,你不能開槍打他!」

    劉軍長瞪著眼珠子,理直氣壯的看著警察,問道:

    「我怎麼不能崩了他這個王八羔子,害人精!」

    警察嚴厲地對劉軍長說道:

    「劉軍長,你不能隨便開槍打他,他是罪犯不假,可是你沒有權利擊斃他。我是警察,我已經向天鳴槍示警了,他再不站住就是拒捕,我才有權利開槍擊斃他!他現在是兩手攥著空拳頭,對我們大家不構成什麼人身安全的威脅,所以連我也不能隨便開槍擊斃他的。讓他跑吧!看他能跑到哪裡去,我就不信他還能憑空蒸發了,還能飛上天去,還是能鑽進地縫裡去,早晚得被咱們逮住不可!我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看他還怎麼禍害人。」

    劉軍長不服氣的強硬說道:

    「那是你們警察的說道,我是革命造反大軍的司令,我要他現在死,他就活不到明天!他是死有餘辜!我叫他跑!兔崽子,看看是你的腿快,還是我的子彈快!」

    劉軍長說著,又一次的舉起了手中的那兩把盒子槍,衝著萬長江的身影,叭叭的又開了兩槍,還是沒有打中奔跑中的萬長江。

    萬長江聽見了後面追他的人們的喊聲,聽見了耳邊嗖嗖作響的子彈飛過去的嘯叫聲,知道是警察和紅衛兵在追他,在向他開槍要打死他,他知道自己一旦停下來,被後面的人們抓住,就沒他的好了,會被人們在混亂中踢打踐踏整死不可。人們對他們這伙紅衛兵憤恨到了極點,現在可有了報復的機會,人們怎麼可能輕易的放過他這個當司令的人。

    萬長江後悔當了司令,本來王曉剛死了之後,應該由李大宏來當司令,李大宏那玩意被王秀清用剪子剪破以後,一直在流膿淌水不封口,不能下地活動。論資排輩,他是發起人之一,理應由他來當這個紅衛兵造反大軍的司令。萬長江當這個司令後,還是一切都照原來的樣子干,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吃喝**王秀清,也算是惡貫滿盈了,為了保住自己的這條小命,他不能停下腳步,更加拼命的向前奔跑。這個剛剛接任司令才十天的人,此時疲於奔命,是他沒有想到的。滿以為當上了司令,就是天下老子第一,唯我獨尊,自己可以興風作浪,為所欲為,我就是皇上,全屯子的女人都是我的,任我隨時隨地的享用。

    孫秘書腋下夾著本夾子,帶領一群人從對面走來,迎頭堵住了萬長江的去路。

    萬長江一見沒有了前進的路,看見身邊就是大柱子媳婦、玲子、王曉剛跳下去的那口吃人水井,他不顧一切的一頭扎了下去。

    上百人圍住了水井。

    劉軍長來到井沿上,彎腰向井裡看了看,只見萬長江在水中拼力掙扎,他也是不會水性的人,這是在做垂死掙扎,有用嗎?即便是沒用,生存的強烈欲望驅使他做徒勞無益的努力。

    劉軍長衝著井裡的萬長江憤恨的喊道:

    「你他媽的倒是跑呀?鑽進井裡去幹什麼?今天你就是鑽進耗子窟窿里,我們工人紅衛兵也要把你這個害人精給挖出來,呵呵!跑不了了吧!」

    警察也來到井台上,往井裡看了看,抬起頭看著劉軍長,嚴肅的說道:

    「劉軍長,趕快讓你的人下去把他打撈出來,交給專政機關,交給廣大貧下中農革命戰友來審判他的罪行,給與他應有的懲處。」

    嘿嘿,劉軍長看著公安局的警察笑著說:

    「他這是罪有應得,他已經知道自己是犯了死罪,自絕於革命,自絕於人民,不值得我們施救,把他救上來再多活幾天,還多浪費好幾斤糧食呢!槍崩了他還得浪費一顆子彈呢,你們大家說對不對呀?」

    「對呀!不救他!」

    「他罪有應得!」

    「死有餘辜!」

    劉軍長與公安局的警察,在對萬長江是救,還是不救的問題上,各持己見,哪一方都不肯讓步,僵持著。

    群情激憤。自然的分成兩派,贊成派為施救派,反對派為不救派。施救派只有三五個人,其中包括萬長江的媳婦覃明珠,萬長江的父親和母親,和兩名公安局的警察。不救派卻有上百號人,有工人紅衛兵,全村的老百姓。人們議論紛紛,形成一邊倒的傾向,那就是不救萬長江。

    大家共同認為這是他罪有應得,咎由自取,活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距離萬長江生還的距離越來越遠,死的距離卻越來越近。

    一個警察跑到生產隊的院子裡,找到餵馬和打更的蘭大橛子,焦急地說道:

    「老戰友,老同志,老大爺,快打開倉庫。」

    蘭大橛子用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警察,他心裡明鏡似的,知道警察讓他打開倉庫是要拿繩子去救萬長江。他早就把井沿上發生的事情看在眼裡了,把他們各自的話也都聽在耳朵里了。現在他愣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冷冷問道:

    「打開倉庫幹什麼?沒有我們王隊長的同意,誰也別想打開這倉庫的門,嘿嘿!」

    警察認真中帶著強硬的口吻說道:

    「拿繩子救人哪!」

    「救人,救什麼人呀?還用繩子。」

    「救萬長江呀?」

    「哦!救他呀!他怎麼啦?」

    「跳井啦!」

    「他怎麼也跳井啦?真是的,他不是那伙紅衛兵的司令嗎?好好的司令不當,去跳井玩呀!呵呵!都相中了這個死法,這大三九天的在那麼涼的井水裡泡著,哪滋味好受咋的!哼哼!跳井,那是他作夠了,罪有應得呀?報應,他媽作的!」

    警察焦急的對蘭大撅子說道:

    「你快點開倉庫拿繩子救人吧!他有多麼罪大惡極的事,有我們公安局和無產階級專政機關處理他,先把他救上來要緊。」

    蘭大橛子好像還是沒明白似的,看著警察不緊不慢的問道:

    「你說拿繩子救誰呀?誰又跳井啦?這咋還隔三差五的就有人跳井了呢,受傳染了吧?跳井還有癮呀?要死哪去死不好呀!非選中水井了。那可是全屯子幾百號人和幾百頭牲口吃水的井呀!臨死還禍害人,不是人做的狗東西。」

    蘭大橛子臉色凝重,邊罵邊晃動手裡端著的篩子,一下一下慢慢地篩,還不時的把不是飼草的東西撿出來,樣子十分的認真。

    警察對蘭大橛子磨磨叨叨的樣子,很是無奈的說道:

    「萬長江,他剛才跳進去的。」

    蘭大橛子一臉的怒氣憤恨的說道:

    「哦!他呀!那更是個害人精,一個大老爺們選擇跳井,那是他樂意的,不用救他,淹死才好呢!你看看現在無論是生產隊,還是個人家都讓他禍害成啥樣了!馬料和種子都被他給造光了,來年馬沒有料喂,不餓倒台子才怪呢,地沒有種子撒,靠啥打糧呀!上百口人和牲口的命怎麼保?救他?淹死活該!那是他罪有應得,報應!作得緊,死得快!」

    警察也有同感的點頭說道:

    「他是該死,得把他交給專政機關,交給廣大的革命群眾來審判,定他的罪,槍斃他呀!」

    蘭大橛子一聽擺了擺手說道:

    「你可得了吧!給國家省一個槍子吧!一個槍子還得好幾角錢呢。省點吧!」

    蘭大橛子只顧說話,並不往外掏鑰匙。

    警察著急的說道:

    「大爺,啥也別說了,打撈上來也要開他的批鬥大會,遊街示眾,到時候你有什麼話,會上去揭發他的罪行,現在你先打開倉庫拿出繩子把他救上來?」

    覃明珠撲通一聲跪在了蘭大橛子的面前,臉上帶著淚水,哀求道:

    「大姥爺,求求你了,快點拿繩子救他吧!再晚一會他就被淹死了,咋的他也是你的表外孫子呀?求你啦!」

    覃明珠邊說邊在冰雪地上,咚咚的給蘭大橛子磕響頭。

    萬長江的父親和母親也跪在了地上,萬長江的媽媽抬著老淚縱橫的臉,看著蘭大橛子懇求道:

    「大姑父,你就抬抬手,拿繩子救救他吧!該死該活,交給政府說了算,求你啦!大姑父!」

    蘭大橛子絕情的狠狠說道:

    「你把腦袋磕碎了也沒用,那是他自作自受!你看看你們倆養的那是什麼樣的癟犢子,你們就他一個兒子,從小就美好的嬌慣他,怎麼樣慣出來個小畜生,害人精,人們不是說慣子如殺子,這回在你們的身上應驗了吧!你們倆還有臉來給他求情,呸!也不嫌臊得慌!撒泡尿沁死算了。」

    井沿上的劉軍長見警察去取繩子好半天也沒回來,拴著柳罐的繩子微微地在晃動。他往井裡一看,見到萬長江還緊緊的抓住柳罐斗子的邊沿,身子和腿在水裡撲騰,已經沒有多大的力氣了。可能是井水太涼了,把他的身子、胳膊、腿、冰得麻木了,已經很難再堅持下去了。

    劉軍長衝著井裡的萬長江,狠狠的說道:

    「你他媽的還不死心呀?挨槍子崩,比淹死舒服嗎?你快點死去吧!」

    劉軍長一邊說著,一邊使勁的搖動轆轆把,拴柳罐的繩子劇烈的晃動,劉軍長一邊黃海一邊搖著轆轤把,將栓柳罐斗的繩子一點點的纏繞在轆轤上提起來。

    萬長江的大半個身子露出了水面,井繩在劉軍長的搖動下,柳罐在不斷地上升,他的手終於沒有力氣承受體重和棉衣浸水的重量,不得不鬆開了這救命的柳罐斗的邊緣,身子一下子徹底的掉進了水裡,刺骨的涼水嗆進了他的肺子裡,喝了幾口涼水,最後不動了。

    柳罐被提了上來,裡面是一下子水。


    劉軍長扯住柳罐,把柳罐里的水倒回井裡去了,把柳罐放在井沿的冰上。

    劉軍長低頭往井裡看了看,直起身來對人們說道:

    「拿來繩子也沒用了,他已經淹死了。呵呵!罪有應得,報應!」

    覃明珠還是磕頭哀求道:

    「救救他吧!救人要緊呀?大姥爺!嗚嗚!」

    警察嚴厲的對蘭大橛子說道:

    「你真的是見死不救呀?你這老頭心怎麼這麼狠呀?我命令你打開倉庫拿出繩子來!」

    蘭大橛子兩隻手一攤,遞到警察的面前,認真的說道:

    「嘿嘿!你的命令不好使!不是我心狠,實在是他害得大傢伙太慘了,他們一夥連牲畜都不如喪盡天良的狗東西,連一個八歲的小姑娘都不放過,他們還是人嗎?簡直就是畜牲,我沒鑰匙呀?怎麼打開倉庫!」

    警察即吃驚又意外的看著蘭大橛子說道:

    「啊!說了這麼老半天的,你沒鑰匙?你是倉庫的保管員,怎麼會沒有倉庫的鑰匙呢?」

    蘭大橛子皮笑肉不笑的對警察說道:

    「啊!我真沒鑰匙,我能糊弄警察革命同志嗎!是不是?呵呵!」

    警察還是重複剛才的那句話道:

    「你是倉庫保管員,怎麼會沒有倉庫的鑰匙呢?」

    蘭大橛子顯得很無奈的說道:

    「原來鑰匙是在我手裡,最近被萬長江把倉庫里的種子馬料都快吃光了,怕萬長江他們那伙人再來要倉庫里的東西吃,王隊長今天一大早就把鑰匙拿走了。」

    警察有些焦急地問道:

    「王隊長呢?」

    蘭大橛子搖著頭說道:

    「不知道,我哪知道他去哪裡啦呀!他可是隊長,他到哪裡去?能事先向我一個打更餵馬的人報告呀?我也管不著隊長呀!是隊長管著我,你說是不是?呵呵!」

    警察又問道:

    「他能去那裡呢?」

    蘭大橛子搖著頭猜測的說道:

    「去公社開會,到公社供銷社買東西,屯子裡供銷社的能吃能喝的東西,都被他們吃光喝光了,一幫敗家的玩意,或許去辦別的什麼事情,眼瞅著要過年了,走親戚串門子都有可能的,說不大准他到底幹什麼去了!他走是時沒對我說呀?呵呵!」

    警察明顯的感到老人家這是有意的拖延時間,目的很明確就是讓丼里萬長江淹死,即便是打撈上來也救不活。可見萬長江他們一夥紅衛兵的罪惡是多麼讓人痛恨。

    一個小時後,警察從別處看熱鬧的人群里把王隊長找來,打開了倉庫,找來了繩子。

    警察動員了好半天,村里沒有一個人願意下到井裡去打撈萬長江。男人們都躲到人群後面去了,圍觀的人群最前面是孩子和婦女。人人咬牙切齒的痛罵萬長江和那一夥害人精,人人拍手稱快。

    警察和劉軍長商量,劉軍長把頭搖得跟撥弄鼓似的不同意讓工人紅衛兵下到井裡去撈萬長江,說道:

    「他是個十惡不赦的罪犯,是迫害救我們石油工人英雄的壞分子,現行反革命,死有餘辜,我們工人紅衛兵決不能救他。」

    最後,一個警察把繩子拴在自己的腰間,下到井裡去了。

    一夥工人紅衛兵來到李大宏的家裡,李大宏的媳婦齊艷玲擋住衝進來的紅衛兵問道:

    「你們幹什麼?」

    「抓強姦,**犯李大宏,他在不在家?」

    「你們不能進去,他正在有病,不能活動!」

    「躲開,不能活動,抬也得把他抬走!」

    紅衛兵們開始和齊艷玲撕扯推搡。

    齊艷玲一個女人,畢竟人單力孤,而且她對李大紅和大菸袋的行為,也憤恨在心裡。她的阻擋也是象徵性的。

    一個紅衛兵用手中的洋鎬把打在擋住去路的齊艷玲頭上,頓時齊艷玲的頭上就流出血來,昏倒在門邊。

    幾個紅衛兵們邁過齊艷玲的身體衝進了屋裡。

    「媽媽!你們別打我媽媽!」

    一個女孩子,撲到齊艷玲的身上哭喊著。

    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撲向走在前面的紅衛兵,咬住了紅衛兵們的手。

    「哎喲!狗崽子咬人呀?」

    一個紅衛兵一邊罵,一下子把男孩子踢倒在齊艷玲的身邊,不停地甩著自己被咬得出了血的手。

    另一個撲向紅衛兵的小男孩子,被紅衛兵一巴掌扇倒在齊艷玲的身邊罵道:

    進到屋裡的紅衛兵用棍棒砸李大宏家的東西,靠北牆櫃蓋上的那瓶還沒來得及喝的酒和罐頭瓶子,像鏡子等擺設被稀里嘩啦的打到地上,發出玻璃破碎的響聲和濃烈的燒酒味。

    「反革命的小兔崽子,敢和紅衛兵對抗,活得不耐煩啦?」

    有一個紅衛兵扯住李大宏的頭髮,把他從被窩裡拉出來,李大宏渾身上下一絲不掛。在李大宏脫離被窩的那一瞬間,從被窩裡衝出一股惡臭的氣體,人們不覺用手捂住鼻子,向後退了幾步。

    李大宏被扯掉在地上,他看到來了這麼多陌生的人,個個胳膊上都戴著鮮紅的紅衛兵袖章,有還把齊艷玲打昏在地,孩子們哭嚎的聲音,他不知道這些紅衛兵是從哪裡來的?是哪個戰鬥隊的?來打砸他的家是為什麼?他嚇得渾身抖成一團。

    紅衛兵喝道:

    「大白天的你還光溜溜的躺在被窩裡,你禍害完救人的女英雄王秀清,回來養足精神,盤算著再怎麼去禍害別的女人呀?你真的挺會享受呀?穿上衣服跟我們走,你的死期到了!」

    剛剛清醒過來的齊艷玲一隻手拄在地上,抬起自己的上身,驚恐的看著人們問道:

    「啊!你們要整死他呀?」

    紅衛兵嚴厲地說道:

    「不是我們要整死他,是他自己作到頭了。他竟然敢聚眾強姦**救人的女英雄,我們紅衛兵豈能繞過他這個十惡不赦的害人精!」

    齊春燕絕望的哭喊起來:

    「啊!我可不活啦!」

    一個紅衛兵氣憤的看著齊艷玲說道:

    「你不想活,就和他一塊去死吧!外面有水井,王曉剛那天跳進去了,撈上來還沒淘井呢,今天你要是也跳進去,正好掏一次井就可以了,要是你們今天跳一個,隔幾天再挑一個,那不得掏兩次井嗎?全隊的人和牲口還等著吃井裡乾淨的水呢。要不然你找根麻繩自己上吊,剛才那個叫什麼八爺的老頭就是在自己家的菜窖里吊死的,要死的辦法有的是,就看你真的想不想死,用死來嚇唬誰呀?我們革命造反派還怕你要死要活的呀?」

    李大宏被這一撕扯,襠下又流出很多膿血,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惡臭,臭氣充滿屋子,令人不敢喘氣。

    很多人都捂著鼻子向外面退去。

    兩個紅衛兵一邊一個扯著李大宏棉襖的肩頭,拖著他走出家門,地面上留下了一條散發著惡臭的黑黑色痕跡。來到小院大門外停著的紅衛兵汽車邊上,兩個人抬起來李大宏,將他像豬肉拌子一樣扔進了車廂里,車箱裡發出咕咚的一聲響,聽動靜摔得不輕。

    全村被抓起來的一共有十七男人。年齡在六十七歲和十七歲之間。

    其中胡鬧的年齡最小剛剛十七歲,他原本打算在正月里結婚的,聽見人們私下裡傳說,他抱著好奇的心理來到了王秀清的家裡。

    此時,人們已經酒足飯飽,已經有人在上王秀清了。

    他進屋後,王曉剛一看是他,便調侃的問道:

    「喲!這不是還有一個來月就要當新郎官的胡鬧嗎?怎麼啦?來這裡想試試呀?」

    哈哈!屋裡的四五個男人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胡鬧紅著臉的笑著說,

    「我就是來看看,嘻嘻!」

    王曉剛爽快的說道:

    「行!試試吧!要是你真的不行,結婚入洞房的時候,我替你入洞房,保證你以後順順溜溜的,怎麼樣呀?哈哈!」

    說話間一個男人從王秀清身上下來,滿身閃著光亮的汗珠兒,另一個男人脫光了棉衣棉褲騎在王秀清身上。

    胡鬧驚呆了,瞪大了雙眼,好奇的張著嘴,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個男人的動作,緊張地喘不過氣來。心臟在哐哐的猛跳,渾身燥熱難耐,額頭上冒出了豆大汗珠,不一會就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該你啦!上去吧!說你哪!看啥呀?」

    王曉剛對胡鬧一聲比一聲大的說道。

    啊!胡鬧半天才緩過神來,看看王曉剛,知道王曉剛是讓自己上去,他十分慌亂的顫抖著雙手解開自己棉襖的扣子,脫掉了棉褲,爬上炕來。

    王清秀清一看是胡鬧,便顫抖著聲音說道:

    「胡鬧,你可不能呀?我是你的表姨!你是我的外甥!我和你媽是親表姐妹!」

    胡鬧一聽便楞了一下,看著王曉剛,不知道該怎麼辦?

    王曉剛滿臉得意地調侃道:

    「呵呵!聽他瞎掰呢,還愣著幹什麼上去不就得了嗎?」

    胡鬧一聽王曉剛的話,便猛地一下子朝王秀清仰面躺著身體撲上去,只聽咯嘣一聲脆響,媽呀一聲胡鬧就從王秀清的身上倒了下來,佝僂成一團,雙手捂住了襠部,嘴裡聲嘶力竭的叫喚,不停地在炕上翻身打滾。

    屋裡的幾個人都聽見了那咯砰的一聲脆響聲,像掘斷一根樹棍一樣的脆響。人們不知道那是什麼斷裂的聲音,人們正在疑惑的猜測著各種可能。

    胡鬧佝僂成一團,呲牙咧嘴的倒抽冷氣的哭喊著:

    「誒呀我的媽呀!可疼死我啦!我的玩意了?」

    人們為之詫異,什麼叫他的玩意折了,不知他這是怎麼了?

    原來胡鬧猛的一下子使盡渾身的力氣朝王秀清的身上趴下去,他的下身頂在炕席上折斷了。

    男人們看著胡鬧疼痛難忍的樣子。男人們開始對和王秀清的事情感到有些恐懼、畏懼,不禁聯想到齊捍東無原因的腰痛,最後癱在了炕上。李大宏的被王秀清用剪刀剪破,不封口流膿淌水。八爺被王秀清用苞米杆子扎破肛門,也不封口。這種種的不祥之兆在警醒男人們不要再做這種破壞人倫的事情了。人們想到了這些,感到這是因果報應,自己會有什麼樣的報應呢?漸漸的每天來王秀清家裡的男人們越來越少了。

    但還是有人不信這個邪,抗不住誘惑,還是照來不誤。



200.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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