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敏兒的女子又問:「這小崽子呢?你可別忘了,我肚子裡這個是你的心肝,我不許高明鶯擋他的道兒!」
「不擋不擋,到時候我讓幾個丫鬟婆子把明鶯帶去別院養著,保證不讓他礙你的眼。」
「這還差不多。」
兩人抱在一起溫存片刻,敏兒扶著腰站起來,「咱們回去吧,你別忘了讓人來看著這小崽子。」
高振給她披上披風,「敏兒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二人出去木屋,旁邊走來一個二流子模樣的男人,高鎮扔給他一個銀錠子,那人便諂媚著道:「公子放心,小人保准看好這孩子。」
高振點點頭,擁著敏兒坐上馬車離開了。
等他們走遠,二流子呸一聲吐出口唾沫,罵道:「姦夫淫婦!」
天冷夜寒,河邊更甚,二流子在門口站一會兒便冷的受不住了,搓著手鑽進了小木屋。
宋錦看著這一幕,輕手輕腳地跟了上去。
許是怕讓人發現,高振二人離開時熄滅了蠟燭,此時屋裡一片漆黑,二流子靠在床邊,扯了一半鶯哥兒的被子蓋在身上。
宋錦提著花燈站在門外,等那二流子半睡半醒時飛快拉開木屋的門,一掌砍在他脖頸上。
二流子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宋錦就著花燈微光摸索著走到床邊,抱起鶯哥兒往外走去。
夜幕黑沉,彎月和星子卻格外閃亮,就連月嵐河河面上,似乎也倒映著點點細碎星光。
不對,星光不會這麼閃。
宋錦停住腳步,側眼看去,月嵐河上漂浮著數盞花燈,若不細看,真會以為那是星光倒影。
仔細一看,河邊一處樹影下像是蹲著個人,正一盞一盞的將花燈托向河中。
而且,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宋錦心裡起了猜測,便抬腳往河邊走了段路,隨著距離縮短,人影漸漸清晰。
「聶景珩?」
宋錦喚了一聲。
夜風吹拂,白袍翻飛,那人抬眼望來,面容青雋俊美,臉上卻好似蒙著一層霜色,比起平日更顯清冷。
聶景珩傍晚前來月嵐河放燈,早就發現河邊木屋的動靜,但他來此有更重要的事,便沒理會,直到宋錦走過來,擾斷了他的思緒。
「真是你啊,你怎麼在這裡放燈?」宋錦說著看一眼河面,走馬燈,貓兒燈,桃花燈,芙蓉燈,足足有二三十個,各個精緻絕倫,一看就是出自眼前人之手。
「城裡人多,太擠。」
不知道是漂著花燈的河邊適合聊天,還是夜風太冷,將聶景珩封閉已久的心門吹開條縫,讓他多了些傾訴的欲望,總之他指了指河邊另一塊石頭,對宋錦說:「坐吧。」
宋錦也不跟他客氣,抱著鶯哥兒在那石頭上坐下,還特意把自己那盞兔子花燈放了遠了些,免得濺上河水弄濕了。
聶景珩垂眼看著她動作,忽然問:「你又怎麼在這?」
「喏。」宋錦指著懷中鶯哥兒,「見義勇為。」
聶景珩一時失了言語,好一會兒才說:「宋錦,你真的很奇怪。」
「哈哈......」宋錦笑了兩聲,「哪裡奇怪了,我倒覺得你奇怪。」
這次倒不是故意針鋒相對,是真的這樣認為。
聶景珩沒接茬,宋錦輕咳一聲,正要轉移話題,聶景珩忽然淡淡開口:「身負過往的人,大抵都是如此。」
宋錦有些詫異的側了側頭。
她認識聶景珩也有一段時日了,還是頭回見他如此健談。
聶景珩就坐在她不遠處,手裡拿著一盞海棠花燈,他動作輕柔又小心,將花燈點上後慢慢推向河中,斑斕光點映在他清峻的面容上,襯出幾分少見的溫柔來。
「你呢,宋錦,聽那些鄰舍說,你自小長在梨花巷,性子懦弱,從不會與人爭執,但我所見,並非如此。」
宋錦笑了笑,學著他說:「身負過往的人,大抵都是如此。」
聶景珩薄唇動了動,似乎將要漾起一抹淺淡的笑容,但他想到了什麼,笑容又很快收斂了。
他手邊還放著三盞花燈,接下去的時間沒再說話,等將那三盞花燈依次推入水中後,他才收起了火摺子,抬眸看向宋錦,「你於查案解謎一道似乎有一套特殊的方法,我想請你查一件往事,價格隨你開。」
宋錦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我懂查案?」
「宋姑娘說去觀音廟查殺子案,但先前觀音廟並未傳出與殺子案有關的風聲。還有方才,我一直在此處,那藏匿孩子的男女分明十分謹慎,數次確定過並無人跟蹤,宋姑娘又是怎麼找過來的?」
「好吧。」宋錦扶了扶額頭,「我承認你猜對了,我的確於此一道有些心得,但我能力有限,如果你說的往事間隔太久遠,我也無能為力。」
水鏡並非萬能,回溯越久遠的事情耗費的精神力越多,她雖然不知道水鏡回溯時間的上限,但上次在許家回溯五年前的往事後她睡了一夜才緩過來,如果是更久之前的事,所需精神力定然也會更多。
「若是十五六年前的事呢?」
宋錦搖頭,「那不行,太久了,我做不到。」
聶景珩喉結滑動了下,眼裡的希冀光芒一點點黯淡。
「真的不能嗎?」
「也不是不能吧......」宋錦糾結的揉了揉耳朵,「就是挺難......不對,是很難,如果是十年前的事,努力一把還能行,十五六年前,太久了。」
聊到這裡,聶景珩已經沒了說下去的興致,宋錦見他低垂著頭不說話,輕輕嘆了口氣。
那天聶景珩跟崔好雲說的此生只為報仇活著的話,應該跟他方才想讓她查的那件事有關,但有些事她也沒辦法。
原本做不到也是正常,宋錦卻有種莫名的心虛和愧疚。
她咬了咬唇,抱著鶯哥兒站起身來,「這孩子母親在尋他,我得回去了,你要跟我一起嗎?」
聶景珩眼珠子動了動,本想拒絕,抬眼卻看見她身後籠罩著的濃墨般的夜色,到嘴邊的拒絕就變成:「嗯。」
於是二人一起坐上驢車,掉頭返回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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