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所有的謎團都圍繞著段新榮和袁明月展開,二人原先都在山田縣,離永陽縣有二百餘里的路程。
宋錦的水鏡目前只能回溯七八年前的事,段新榮死在十年前,如果想查他的死因,至少還需要再吸收一次水精,聶景珩吩咐趙虎去尋,可惜還未傳來消息。
火鍋店的生意已經徹底穩定下來,宋錦發現周秉和徐尚賢二人頗有管理能力,已經提了周秉做管事,讓徐尚賢在一旁觀摩學習,等再開分店就將他派過去做分店的管事。
二人的工錢漲了兩倍,對宋錦愈發感激起來。
這天宋錦去百味香送火鍋底料,順便查最近的賬本,正跟賬房秦學說話,忽聽對麵茶樓傳來雜亂的吵嚷聲。
抬頭一看,就見對麵茶樓的少東家推搡著一個中年男子往外走。
中年男子滿臉憤恨,「這茶樓是我和你爹一起做起來的,說好了是我們兩人共有,憑什麼茶樓做起來了,你要把我趕出去? 」
「憑什麼?就憑這契約上寫的是我爹的名字!康文成,你既知道這茶樓有你的心血,就該愛惜名聲,現在滿城誰不知道你殺了人,有你在誰還敢進茶樓喝茶? 」
少東家神情倨傲,甩袖轉身,讓茶樓夥計將康文成轟走。
康文險些厥過去,想要叫罵,可瞧這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茶樓,又於心不忍,再瞧瞧周圍探頭探腦的路人,再多的悲憤也只化作一聲嘆息。
宋錦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頹喪離去的背影,忽然放下了賬本。
秦學詫異的問:「可是有什麼不妥? 」
「沒什麼,我還有事先走一趟,賬本改天再看。」
她起身撣了撣衣角,抬腳追了出去。
康文成的大名在昌榮街無人不知,他和劉邵原先是自小一起玩耍的兄弟,長大後一起開了聚福茶樓,他家窮,開茶樓的銀子大部分是劉劭所出,但兩人說好了,劉邵負責出錢他負責出力,茶樓歸兩人共有。
起初聚福茶樓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茶棚子,劉邵沒有經商的天分,是康文成將小茶棚擴大,直到如今開了六家分店,占據永陽縣茶業一半江山。
原本一直平安無事,康文誠每月都能分得一筆不菲的銀子,然而就在前幾日,康文成過路時撞了一個姓武的婆子。
武婆子的家裡人很快趕來,不依不饒地讓康文成賠銀子,要是常人賠銀子也就罷了,偏康文成是個執拗的,說當時他的馬車好好的走在路邊,是武婆子突然跑過來。
武婆子家裡人自然不肯認,兩方爆發了激烈的爭執,最終以康文成難敵眾口落敗,賠了五兩銀子了事。
誰知沒過幾天,武婆子連同他兩個女兒武青青和武玉桃在家睡覺時被人砍死,武家人報了官,但兇手一直沒抓到,武家人想起跟康文成的糾葛,非說是康文成殺了武婆子三人,尋到聚福茶樓鬧事,讓康文成賠錢。
但武婆子母女被人砍死的當晚,康文成正在茶樓里跟茶商談事,並沒有殺人的時間,武家人於是改口康文成買兇殺人,總之就是死死咬住康文成不放。
早先便說了,康文成性子執拗,不是他做的事他絕不肯輕易承認,兩方就這麼僵持著,武2家人鬧騰的事影響到聚福茶樓的生意,便有了今天康文成被劉邵的兒子趕出去的事。
康文成一路上遭了不少若有似無的窺探,心中憤恨,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宋錦就在這時追上了他,喚了一聲:「康掌柜留步。」
康文成回過頭來,見是宋錦,愣了一下,「宋東家?」
宋景抬手指著旁邊的酒樓,「我有事找康掌柜,不知康掌柜可否賞臉?」
康文成苦笑了下,想起坊間傳言的宋錦善於查案的事,將拒絕的話收了回去,遲疑著點了點頭。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酒樓二層的雅間,夥計上完菜關門出去,康文成才猶豫開口問:「不知宋東家找我何事? 」
宋錦道:「康掌柜應該知道我開了一件琉璃鋪子,我那鋪子裡正缺個管事,想請康掌柜來我這裡,康掌柜意下如何? 」
康文成一愣,片刻後又是一聲苦笑,「宋東家應該知道我如今的名聲,我去哪裡那武家人就跟到哪裡,大有把我趕盡殺絕的架勢,宋東家雇我,不怕武家人壞你的生意嗎? 」
「康掌柜是聰明人,方才就有這個顧慮,卻還是跟著我來了這裡,不正是因為知道我擅長查案嗎? 」宋錦勾著唇,粉白的手指慢慢轉動著茶杯,「康掌柜若是願意去我的琉璃鋪子做事,那些事我自然可以幫你解決,但前提是你真的是被冤枉的。」
康文成被戳中心思,隆起的眉頭漸漸散開,直直迎上宋錦的目光,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這是自然,武婆子母女的死與我無關,這點我可以保證,若宋東家真能幫我解除冤屈,往後我一定鞠躬盡瘁,報答你的恩情。」
宋錦輕啜一口茶水,微微頷首,「成交。」
事情說定,二人一道用了午飯後各自離開。
宋錦根據康文成所言來到他撞到武婆子的平豐街,平豐街與昌隆街一樣都是主幹道,中間交錯縱橫的巷子裡是各家的住宅,武婆子一家就住在平豐街北邊的春溪巷。
那天剛下過雨,天氣雖放晴,路邊卻還有許多泥濘,康文成駕著馬車走得很慢,一路上都很注意往來的百姓和奔跑的小童,誰知走到春溪巷時巷子裡忽然出來一個腳步匆匆的婆子。
婆子生著一雙吊梢眼,顴骨兩側高高聳起,一看便是個不好惹的,她胳膊上挎著個蓋著藍底白花棉布的竹籃子,面色焦急,埋頭只顧往前走,一不留神撞上了康文成的馬車。
這便是武婆子了,她哎喲一聲倒在地上,康文成急忙跳下馬車扶她,武婆子扶著他站起來,張口罵道:「作死啊你走這麼急,趕去奔喪啊!」
這話屬實太惡毒,康文成鬆開手,冷下臉來,「我好好的走著,是你不看路非撞上來,現在倒還怨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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