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無比熟悉,正屬於他朝夕相伴的妻子蘇婷婷。
一時間猶如五雷轟頂,王五呆愣在原地,恍惚好大一會兒,回過神來,意識到屋裡頭的動靜是在做什麼,登時怒上心頭,跑去灶房抄起菜刀便衝去踹門。
屋門上了栓,第一下沒踹開。
屋中人聽得動靜,嚇得鳥雀紛飛魂不附體,第二腳房門被踹開,據王五交代,有一男子蒙頭從後窗跳了出去,他進屋時看見一抹黑色衣角,追了幾步沒追上,與蘇婷婷發生了爭吵,讓蘇婷婷交代姦夫到底是誰。
蘇婷婷卻咬死不肯承認,罵他是個窩囊廢,在外人面前唯唯諾諾,對上自己媳婦兒倒是好不囂張。
王五是個嘴笨的,說不過她,加上往日積怨,一怒之下竟是用刀砍死了蘇婷婷。
見她一直沒應聲,鄭婆子惶恐地搓了搓衣角,一咬牙跪了下來。
「宋捕頭,求您幫幫我,我兒子真的是被冤枉的!他行刑前我去看他,他跟我說他沒有殺蘇婷婷,我這個兒子雖然軟弱了些,窩囊了些,但他是我自小養大的兒子啊!
他的秉性我心裡有數,絕不是那種敢殺人的,可他實在受不住了,若不是他被打得渾身沒一塊好皮肉,又有人暗地裡威脅他要對我這個老婆子不利,他如何也不會認罪的!」
滿頭華發的老婦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著苦情,宋錦心下不忍,將她扶起,道:「這個案子的卷宗我看過,雖坊間傳聞王五的確有被屈打成招的嫌疑,但過去這麼久,很多證據也許都消失了,我不能保證一定查出什麼,只能盡力。」
鄭婆子慌忙搖頭,「您肯查就好,您為人公正,不管查出什麼結果來我都相信!」
既然如此,宋錦不好再推辭,讓鄭婆子先回去,她隨後就到。
在此之前她要去趟衙門向高域稟明這件事。
當年負責此案的縣令叫周雍,因功績卓著,次年他升遷,被調回了京城,如今是什麼官職尚且不清楚。
這起案件因兇手手段殘忍引起了諸多關注,周雍更是憑此得了州府表彰,如此一來,很難說他升職回京有沒有這起案子的功勞。
但無論有沒有,相比周雍都不會想讓人再把過去的事扯出來。
當然,她還沒去王五家查探,不能確保王五一定是被冤枉的,但既然傳聞王五被屈打成招,就不會是空穴來風。
思畢,宋錦簡單收拾一番,讓葉婆子將馬車牽來。
夏日天熱,午後日極烈,走路去縣衙怕不是要被熱死。
葉婆子應了聲,正往馬棚走,便聽趙應在門外喊,「宋姑娘,公子正巧要出門,說稍你一程。」
馬車窗牖上的竹青色紗簾捲起一半,露出裡面人利落精緻的下頜來。
這人怎麼回事,在她家裝了監控不成。
宋錦腹誹著,擺手讓葉婆子退下,走到門外爬上馬車。
車腹內原先的小几不知何時換成了一尊黑銀色的冰鑒,上頭蓋著同色蓋子,蓋子上鋪著繡暗紋的青色桌布,隔著這兩層,最上頭是四個擺放整齊的琉璃果盤。
嗯,看著很眼熟,是她那琉璃鋪子裡賣的新品。
果盤挨著冰鑒,不知道冰了多久,裡頭切好洗好的水果冒著寒氣,對比外頭能把空氣熱的扭曲的溫度,著實舒爽不少。
宋錦在聶景珩右側坐下,後者沒言語,手裡繪著青竹圖的摺扇悄然轉了個方向,往她這邊扇來。
往常宋錦從未注意到這種細節,這會兒看見了,卻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攏在袖中的手指蜷了蜷,她輕咳一聲,「你怎麼知道我要出門?」
聶景珩唇角彎起,道:「巧合罷了。」
眉梢抽了抽,宋錦無語的咕噥:「沒見過這麼巧的。」
聶景珩聽見了,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行了沒多遠,忽聞車外有男女的說話聲傳來。
一是大中午的熱死個人,方才一路走來只聽見樹上知了懶懶的叫聲,乍然聽到旁的聲音十分明顯。
二則是說話的一方聲音很耳熟。
宋錦捲起一角車簾,舉目看去,路邊茶樓陰涼處,兩個年輕男女相對而站,男子正對著路,急切的拽著面前黃衣姑娘的袖子。
黃衣姑娘甩了幾下沒甩開,更是惱怒,竟伸手推了一下男子。
男子身形略瘦,臉色唇色也泛著不健康的白,正是柳如眉那個險些被姐夫害死的倒霉弟弟柳文琢。
柳文琢本就大病初癒,身子還未養好,再加上並未料到黃衣姑娘忽然推他,竟是一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一旁觀望的灰衣小廝連忙上前扶他,抬頭時看向黃衣姑娘的眼中添了一絲埋怨。
「謝姑娘,公子身體您也知道,您怎麼能推他呢?」
「好了,是我自己沒站穩。」柳文琢斥了小廝一句,目光仍牢牢黏在黃衣姑娘身上,語氣幾乎卑微到極點。
「棠安,此處人多,我們去雅間說好不好。」
謝棠安背對宋錦,在柳文琢看不見的角落,她垂在身側的掌心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口中說出的話卻是冷淡又強硬。
「不必了,我跟你本就是萍水相逢,沒什麼好說的。」
「棠安,我......」
柳文琢還要再說,謝棠安卻冷漠的轉過了身,往路邊走來。
轉身的瞬間,她眼圈一下子紅了,握著藥箱的手用力到發白,腳步堅決到幾乎釘著路移動。
近來宋錦忙著衙門和查案的事,自從謝棠安搬走後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見此便揚聲喚她,「棠安。」
謝棠安腳步一頓,走到馬車前,語氣艱澀道:「阿錦......」
宋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頭一回見她這般,心裡一揪,瞟了一眼要追上來的柳文琢,嘆道:「可要上來躲躲?」
柳文琢臉色愈發蒼白,一步一步往這邊挪來,「棠安......」
謝棠安脊背僵硬著,忍著沒回頭,動作幾乎稱得上狼狽的爬上了馬車。
宋錦遞給趙應一個眼神,馬車便噠噠噠往前跑去。
柳文琢清瘦的身形,連同籠在他身上的灼目的日頭,一起被拋在了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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