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賜連忙將她拉住,說:「你這是謀害親夫。」
她沒咬到他的胳膊,索性就勢伏在他懷裡嚶嚶哭起來。陳秋娘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卻就是想撲在他懷裡哭一場。
這些日子,得知他以身犯險,來了凶地汴京,她將生死置之度外,馬不停蹄地趕來,屁股還沒落地,就生了變故。她只能誰也不信,易容喬裝在汴京里活動,而他則生死未卜,遍尋不著。她日夜為他擔心,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可這傢伙完好無損,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
多日來的擔心、害怕、想念混雜在一起,化作淚水讓她在他懷裡嗚咽哭泣。
張賜看到她哭起來,也是慌了,連忙抱著她,溫柔地說:「莫哭,莫哭,你若想咬就咬,我不避。」
「誰要咬你這臭胳膊。」她還在哭,埋在他懷裡瓮聲瓮氣地說。
「既是不舍,便不哭,可否?」他語氣竭盡溫柔。
陳秋娘哭了一陣,心情舒暢多了,便沒再哭,但整個人卻還伏在他懷裡抽抽搭搭的。
「我讓你擔心了,你咬我也是應該的。」他自我檢討。
陳秋娘不作聲,只是將他抱得緊一點。張賜身子一顫,亦將她摟緊,激動地說:「我不會再離開你,這次的情況,再不會有第二次了。」
「佑祺,你可知,我甚為驚怕。」她緩緩地說。
張賜「嗯」了一聲,一隻手托著她的頭,另一隻輕撫她的後背,像是安撫一隻炸毛的貓咪。
「我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我想若你為奸人所害。我定要手刃奸人。為了你,我這雙手站了血了。」她閒話家常一般敘述這些日子的心理。
「雲兒,是我不好。」張賜很難過地說。
陳秋娘搖頭,說:「你既是這般,定有安排,我怪你,也只怪你不與我說道一番。讓我甚為擔心,心如刀絞。」
張賜聽她這邊說法,頓覺自責,立馬將她緊緊摟住。將臉埋在她的秀髮間。她的發是清洗過的香氣,清新乾淨。
「抱歉。」他低聲說。
「罷了。你且與我說道說道,這幾日汴京風雲,以及如今形勢。」陳秋娘經過這番發泄,氣也平順了。索性從他懷裡掙扎開來,在他面前正襟危坐。
張賜略有不爽她掙扎開來,卻也是先回答了她的問題,說汴京如今已掌控,長老會那些傢伙的勢力有一半倒戈,另一半因張永德大軍、北漢、遼的軍隊在,已退走汴京,剩下的殘渣餘孽,汴京的御林軍正在清理。
「你見過趙匡胤了?」陳秋娘問。
「昨夜你走後,我去見過他了。」張賜一邊說。一邊又上前將陳秋娘擁在懷裡。陳秋娘也不掙扎,只打趣:「那你也膽大包天,竟敢扮作天子。」
「他求我扮的。」張賜說。
陳秋娘連連搖頭表示不信,說:「哪有人求著另一個人扮自己的呢。」
「怎麼沒有了?他需要掩人耳目,我在這邊大肆招待敵對族長的老婆,他便可秘密去南邊處理叛賊之事,他求之不得。」張賜說。
陳秋娘卻不明白了,再三追問,才知南邊的平亂大軍因他回到了汴京處理事,便有異動。有人想取了南地幾大州。自立為王,與趙氏王朝抗衡。趙匡胤幾天前就接到這個情報,無奈汴京危急,他脫不開身。所以他急於與陳秋娘合作,因陳秋娘可讓遼人退兵,暫時解了汴京之困。
「他這麼信任你?」陳秋娘感覺很疑惑,心想此君一定跟趙匡胤說過什麼。
「傻姑娘,一個帝王何曾信任過誰啊?他是形勢所迫不得不為之。」張賜揉了揉她的頭髮,笑著說。
「也是。」她不知不覺就靠在了他懷裡。即便詢問事情,但張賜與趙匡胤的這次會面,張賜輕描淡寫三言兩語說沒什麼,只是普通的會面,共同看看天下形勢,蒼生百姓。趙匡胤便對汴京之事作了安排,匆匆趕去南邊。
「哎,我還是不太相信他自願去了南邊收拾叛徒哎。人家憑什麼相信你啊?」陳秋娘朗聲說。
張賜哈哈一笑,說:「到底還是瞞不過你,是我綁了他,讓十八騎丟去南邊大帳的。原因嘛,第一,南邊確實有人貳心;第二,他竟敢對你有非分之想;第三,他也搞不定這汴京城的爛攤子。」
陳秋娘很是無語地看著張賜,問了一句「啥叫對我有非分之想」,我怎麼沒看出來?
「哼哼,你能看出啥來?男人的心思,我最懂。」張賜哼哼地說,十分得意的樣子。
陳秋娘無可奈何地聳聳肩,說:「你當寶的,別人不一定就當寶。你跟那鵷鶵腐鼠有啥區別?」
「一個人,站在這個位置,女人也是錦上那朵花。」張賜說。
陳秋娘立馬打趣:「哦,那你是無冕之王,我是不是也只是那朵花啊?」
「亂說話,該打。」張賜在陳秋娘屁股上拍了拍。
「說中心事,就揍人。不要臉。」陳秋娘叫起來。
「你明知你對我意義非凡,比我生命還重要,還說這種話來氣我。」張賜神情嚴肅得嚇人。陳秋娘拍開他的手,說,「不理你,開個玩笑也不行。」
「我怕你心那樣看低我,亦看低你。」他說,語氣神情還是嚴肅得很。
陳秋娘亦覺得這個玩笑過火了,便低頭愧疚地道歉,說:「好了,是我不好,莫生氣。」
「雲兒,你記得,你比我生命還重要。」他很鄭重地說。
陳秋娘點頭,「嗯」了一聲,眼淚簌簌滾落在襦裙之上。張賜伸手替她擦眼淚,低聲問:「很感動吧?」
「特感動。」她回答。
張賜呵呵輕笑,爾後說:「快用膳吧。豪門盛宴的東西浪費了的話,就真是暴殄天物了。話說,文人一旦從商,那心可真黑啊。」
陳秋娘已在他身邊坐下,正在檢查自己方才咬的地方,卻聽他來了這麼一句,便問:「好端端的。怎麼說這話了?」
「就是感慨一下陳文正那樣欲要兼濟天下的讀書人,一旦從了商,這簡直就是逐利高手。還有你那弟弟,小小年紀。跟陳文正簡直是如出一轍。打理了陳氏農場。如今,陳氏農場名震南北。打理豪門盛宴,也是花樣百出。我上次去瞧他一次,談了談話。小小年紀,跟老夫子似的。以一家之主的禮儀接待了我這個客人。問及他的生意經,結果卻聽聞是你留下的秘籍?」張賜說了一大串。
陳秋娘已經在對付金絲芙蓉餡餅,嘴裡喊著食物含糊不清地說只是留了簡本,能看得懂且運用的才是高手。
「你那弟弟與陳文正若為朝廷效力,絕對是國家棟樑。但兩人似乎無意於此。」張賜亦坐到了餐桌前,毫不客氣地品嘗鱸魚膾。
「人各有志,他們能看透,人生大幸。」陳秋娘喝了一口果酒。
「這倒是。」張賜亦點頭。
兩人就在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將一桌好菜掃乾淨,待二人移居廂房,開了臨湖的窗。就著太乙湖的湖光山色,煮茶品茗時,陳秋娘才明白原來汴京確實危急,但不至於像自己想的那般。而他來處理事情,因為出了叛徒的原因,確實一度十分危險,但因早有防備,各路人馬皆紛紛到了,況且他還帶了柴瑜的那一支秘密部隊前來。而那支秘密部隊大部分人駐紮在汴京城外,少部分與他一同進入了汴京城。所以。從理論上來講,張賜的人馬其實很多。至於為何不見陳秋娘,那是為了試煉。
所謂「試煉」是說要成為九大家族的族長夫人必定要經過的考驗,族長夫人試煉期間。族長不可出現,不可出手。而這一次汴京之圍,正是對陳秋娘的一次考驗。
知道真相的陳秋娘簡直眼淚掉下來,也顧不得淑女,徑直來了一句:老娘這邊廂使勁了吃奶的力氣,殺人放火都幹了。你們告訴我這是試煉。張賜,你大爺的。
張賜連忙起身抱住她安撫道:「祖宗規矩,祖宗規矩。再說了,我是一直在你身邊。你從未離開過我的視線啊。要不然,你以為你能那麼順利地到達湖心小島的,不被食人魚撕了啊。另外,在那竹林里,你以為是是調開那些士兵的啊。乖了,我一直守護著你的。」
陳秋娘聽到他說這些,頓時熱淚盈眶,半撒嬌地問:「那我扮乞丐,扮廚娘,你都知道?」
「嗯,我都跟著你,自是知道。」他說。
陳秋娘不知怎的,「哇」地一聲就哭起來了,哭得比之前都大聲。張賜慌了神,連忙抱在懷裡安撫。好一會兒,她才止住了哭,將他緊緊抱住,說:「以後,不許悄無聲息地不告而別。」
「謹遵娘子教誨。」他調皮地笑。
陳秋娘抬頭凝視近在咫尺的容顏,眼淚又涌了上來。張賜唇邊含了溫柔的眼,那眼神如同最柔和的波浪,直直地湧來。周遭清風徐徐,日光和暖,天空一片湛藍,兩人對視,情意綿綿。正在這時,扮作郭瀟的蘇清苑來了,徑直將兩人這曖昧的氛圍悉數破壞。
蘇清苑一屁股在胡床上坐下,說:「你小子讓我好找啊。」
「你來得不是時候。」張賜坐在主位上。
陳秋娘喊了一聲「師父」算作禮數,爾後就跪坐在一旁泡茶。蘇清苑不屑地瞧了張賜一眼,說:「你何必這樣著急,來日方長的事,再說了小櫻還小。」
陳秋娘到底不是真正十三四五的小姑娘,一下就知自家師父所說何意,一下子就紅了臉,連忙低下頭,裝作研磨茶葉。
「休得胡言。」張賜著急了,立刻喊道。
「對師父大呼小叫,你還想不想娶我徒弟了?」蘇清苑不悅地說。
張賜不語,就在一旁坐著。蘇清苑見他悶不吭聲,哈哈一笑,說:「我就知道,只有我徒兒才製得住你。這麼多年,我總算是贏了一招。」
「勝之不武。」張賜說。
「那把她丟上山來,算計我一定會教她,不是更卑鄙麼?」蘇清苑試探道。
張賜哈哈一笑,說:「我以為你窮盡此生都不會明白過來。」
蘇清苑冷哼一聲,語氣威脅地來了一句:「天地萬物、風水羅盤,你不想要測量結果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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