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視臨江的風景,很美,很婉約,江南的風景不僅僅限於陽春三月,初秋的夜色一樣絢麗迷人。站在十八層樓頂的天台,黃中譽沒有興致看風景,目光駐留的方向,正是紅桂坊,今晚過後,必會血流成河。
黃友靖坐在輪椅上,不解的望著黃中譽的背影,心中有幾分茫然和慌亂:「譽少,咱們這麼做有點不厚道啊。搶地盤打打殺殺的就算了,專門設計黃蓉,會讓九爺和王羽發狂的。這、這畢竟是壞了道上的規矩……」
「你怕什麼?」黃中譽輕蔑的轉過身,冷冷的掃了受傷的黃友靖一眼,「規矩都是人定的,等滅掉王羽,臨江的規則由我重新制定,到時候誰敢說我們破壞規則?再說,王羽他也沒機會發狂了,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
黃友靖那包得像粽子一樣的腦袋猛然一顫,愕然瞪大了眼睛:「你、你的意思是說……你派人刺殺王羽了?」
秋夜氣溫已經冰涼,但在這一瞬間,黃友靖身上已被汗水浸透,臉上的橫肉不受控制的顫抖。
他恐懼了,因為事件已超出他的預想,甚至已超出他的掌控。
如今他手中的權力,已交給黃中譽,就算想收回,怕是早就遲了。
在他們身後,站著一排保鏢,這是忠於黃中譽的私人保鏢,地位甚至比他黃友靖還高,失去權力的滋味,比男人患了陽痿還可怕。他要是有一個不好,就有可能被保鏢扔下天台。
「哈哈哈哈,不僅僅是王羽,九爺那裡也有一份大禮。」黃中譽的笑聲充滿報復的快意,昨夜被南宮煜折磨得夠慘,甚至失去了黃家嫡系的尊嚴,像狗一般求饒,這全是王羽害的,他要報復。要報復一切對自己不敬的人。
撲通一聲,黃友靖從輪椅上摔下來,撞翻了擺滿瓜果和酒水的桌案。後面的保鏢大笑起來,黃中譽也笑出了眼睛。極為鄙夷的指著黃友靖,罵他膽小。
「我得到家族長輩的支持,今夜有高手幫我血洗仇家,明日我就能完全掌控臨江市,你怕什麼?你說你怕什麼?沒用的狗東西。別在這裡丟人現眼,等我掌控了臨江,你就回廣西養老吧。」
「譽少,我想現在就回廣西養老……」
「……」
保鏢們不笑了,黃中譽的笑容也凝固在臉上,現場出現一片詭異的寂靜。
半晌,黃中譽才認真的盯著黃友靖惶恐不安的臉頰,問道:「王羽和九爺真有你想的這麼恐怖?」
黃中譽腦袋上頂著一塊香蕉皮,沒有半秒的思考,就極為認真的點了點頭。
同一時間。臨江北區的黃家老宅,九爺正和三名老友在一樓客廳里打麻將。
黃家老宅原名叫北苑,只是不知出什麼原因,被九爺更名為黃家老宅。當時或許是個秘密,現在很多人已經想明白原由,比如陪他打麻將的三位老友,就在拿這事說笑。
「九爺,這秘密藏得真夠深的,咱們哥幾個是一輩的老交情了,居然不知道黃家老宅命名的原因。要不是廣西黃家來鬧事,這個秘密怕是被你帶進棺材嘍!」華叔抽著旱菸,吞去吐霧的笑道。
「就是啊,說起這事。咱們還得感謝黃中譽那混球呢,要不然……哈哈,九筒……」
九爺笑眯眯的端著紫砂小壺,一副風淡雲輕,遠離世事的淡泊:「都是擺不上檯面的悲慘往事,哪敢往外亂說啊。唔……和了!老黎啊,你又放水,為了這個,今晚我得請你吃宵夜。」
「哈哈,九爺越老越扣門啊,到了你這裡,還想省一頓宵夜嗎?」
一陣秋風掠過,正在說笑的華叔突然打了個噴嚏,九爺見狀,忙沖側屋喊道:「阿忠,把窗戶關上,都是老胳膊老腿了,經不起風吹。嗯?阿忠……阿忠?」
喊了幾聲,沒人吱應,九爺微微皺起眉頭,感覺事情有些蹊蹺。阿忠跟在身邊伺候他一輩子,還沒出過紕漏,像今天這種情況,極為少見。
「別喊了,或許他已經先行一步了,正在黃泉路上等你呢。」一道蒼老冰冷的聲音從陰暗的角落裡傳出,憑空增添幾分陰森詭異。
「誰在那裡?」九爺一驚,和其他三位老友,同時站了起來,謹慎戒備的盯著窗簾後面的位置。
「來要你們命的人。」從窗簾後面,走出一位黑色唐衫老人,年約五十,長衣長褲,目光銳厲,皮膚微黑微黃,操著一副廣西口音。
看到敵人只出現一名,九爺不但沒有放鬆,臉上的神情反而更加沉重:「廣西黃家的人?」
「然!」
「只來你一個,是不是太看不起我黃九齡了?」
「錯!來了不少人,都在忙活,族長對你們很重視呢。」唐衫老人說著,向上跨了一步,卻已來到麻將桌前。
「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找的人是我,放這幾位老友離開,我陪你耍耍。」九爺面色平靜,看不出慌亂和驚懼,緩緩把紫砂壺放在桌案上,挽起了袖子。
九爺穿的也是功夫衫,更便攜的唐裝,從舊時代過來的人,更習慣這種款式的衣服。
黃家殺手說道:「你太不近人情了,黃泉路上沒有幾個牌友陪你,豈不太寂寞了?所以……全留下吧。」
……
紅桂坊,不僅僅名字上有一個紅字,燈光和店鋪招牌也多用紅色,一進入這條街,就能給顧客帶來感官上的刺激。紅艷如火,也可以說是紅艷如血。
如今的紅桂坊,確實正在淌血。
街頭街尾已封了路,幾個穿制服的男子在維持秩序,不讓普通人再進入。但道上的人都知道,這幾個穿制服的人不是警察,連城管都不算不上。
肖文貴拎著砍刀,臉上中了一刀,長達七公分的傷疤正往外滲血,他帶領幾十名手下,退進一家名為異次元的酒吧。
這是他第一次經歷大場面,激動、緊張、興奮……種種情緒皆一些,但現在他卻忍不住憤怒和焦慮。
敵方的實力太強大了,連連失守,搶到的幾家酒吧已經變成別人的地盤,要失敗了啊……他不甘心,想起在王羽面前說過的大話,他羞愧得直想抹脖子。
「老大,我們撐不住了,對方是我們人數的三倍之多啊,這沒法打了,我們逃吧?」
「老大,你敢打敢拼,兄弟們服你。可是你說你有後台,非要和南區的天門死磕,現在兄弟們死傷慘重,你那後台怎麼不出來幫咱們一把?」
「再晚一會,我們連逃的機會都沒有了,百十號兄弟可能全掛這裡了。」
肖文貴已殺紅了眼睛,砍刀一豎,大聲罵道:「閉嘴!看你們那熊樣,除了逃你們還會幹嘛?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是男人的就撐到最後,這是後台老板對我們的考驗,要是撐不過去,說明咱沒這上位的命,要是撐過去了,我們就此在南區建幫立派,享盡榮華富貴!」
這群打手,多是年青人,沒經過過大場面,但勝在血氣方剛,經不起激將,被肖文貴罵了一通,倒也激起了血性,個個摩拳擦掌,沒人再提逃跑的事。
就在這時,就聽守門的人驚叫道:「老大,不好了,天門的狗雜種又攻上來了。」
說著,又是一陣喊殺聲,刀光劍影,血濺五步,場面一片混亂。
段鵬飛是天門總堂口的堂主,是黃友靖的嫡系,忠心耿耿,從沒想過背叛,更沒想過另投他人門下。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黃友靖居然是廣西黃家失散多年的一名旁系成員,幾乎沒有什麼反抗和掙扎,就把天門的控制權交給了黃中譽。
而他段鵬飛為了生存,變成知實務的俊傑,在黃中譽威脅和拉攏的雙重壓力下,只得違背黃友靖的命令,暗中聽從黃中譽的安排。
在今晚的行動前,黃友靖命他多砍人少殺人,而黃中譽的命卻剛好相反,多殺些,把事情鬧大些,事實辦成了有賞,辦不成就等著變屍體吧。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段鵬飛厭惡被人威脅,但也不得不承認,這種威脅很有效果,他不想變屍體。
他恐懼,所以今夜殺人很多,殺的越多,他越恐懼。或許黑道上的前輩說的對,一入黑道就永遠沒有回頭路。
他的武器是一把殺豬刀,當年第一次殺人,用的就是這把武器。他站在異次元酒吧門口,面色猙獰的揮舞著滴血的殺豬刀,高喊:「殺進去,滅掉這幫雜碎!」
就在這時,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混亂,有人喊道:「飛哥,你看那邊!那個左手使刀的……」
王羽今晚在紅桂坊安排了兩百多人,都是劣跡累累的惡人,以這些人的案底這輩子也洗不白了,所以才被他派來執行這種任務。死傷都有巨額賠償,雖然危險,但也沒人拒絕。
按照原來的計劃,他早該下命令,讓這群來人出手,和天門的人對砍,在掙搶地盤的地時,同時完成北區的清洗計劃。這是他接手北區時就有的想法,但是由於黃蓉的突發事件,他更改了命令,讓這群潛入的手下,在各個酒吧、迪廳內尋找黃蓉的下落。
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好消息,可王羽已等不急,找了幾塊黑布蒙在臉上,用多餘的布料纏住了受傷的右臂,衝進了混亂的紅桂坊,他要親自尋找黃蓉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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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邪氣香樘的打賞……介個……雖然這陣子的更新極為渣,但是看到打賞,還是振奮了一下。緩過種種不適應,會奮力寫到最後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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