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懊惱的拍了拍腦袋「都怪我,竟忘了告訴你我父親的名諱,我爹叫顧清明,字望之。樂筆趣 m.lebiqu.com」
慕綰綰暗暗記下,回頭便告訴了喬明淵。
「望之……」喬明淵喃喃自語「那就沒錯了,上次聽談大公子也提過望之先生,我原本以為不是一個人,既然如此,那對得上,綰綰你可幫了我大忙了!」
慕綰綰露出幾分猶豫「可我們跟顧先生萍水相逢,要怎麼提起這事才好?」
「我方才也想了半天,治病救人乃是醫者本分,總不能用這個來要報答。」喬明淵嘆了口氣「要怪就怪談家實在霸道,給的時間不夠,容不得我們去想別的法子。林家那邊已經等不得了,雖說徐家願意娶,可我還是擔心談益要是不講理,非要仗勢欺人,還會給徐家添麻煩。」
兩人思來想去,還是沒有找到一個很好的方式向顧先生提及。
兩人在廊下說話,沒留意到胡夫人的丫鬟小翠已在窗外站了半天,小翠回到廚房後便將剛剛聽到的告訴了胡夫人「夫人,我瞧著慕姑娘和喬公子定是遇到了難事!」
胡夫人嗯了一聲,想著慕綰綰先救了夫君養的幽靈虎,後又不計回報的幫父親治病,不知她們是有何事要找父親幫忙,竟如此為難!
她原本不知就罷了,如今知道,當不能不聞不問。
思及此,胡夫人交待小翠看好灶台上的膳食,便起身去屋下尋慕綰綰說話「慕姑娘,方才小翠路過,無意中聽了你和你相公說話,我冒昧的問一句,你是否遇到了什麼困難,須得找我爹幫忙?若是銀錢能解決的事情,你只管開口,我絕不會說半個不字!」
「夫人……」慕綰綰和喬明淵面面相覷,見胡夫人神色堅定,略一猶豫,還是將談益上門強娶林瑤的事情告訴了她。
胡夫人倒抽了一口冷氣「你說的談益,可是京城談閣老家的那個二公子?」
「是!」慕綰綰忙點頭。
胡夫人秀美緊蹙「若是旁人或許還有迴轉的餘地,是他的話,事情就難辦了。我聽說那談二公子性格有些古怪,他看中了什麼,就非得得到不可,林家這下真麻煩了!」
喬明淵和慕綰綰聽罷,心直直下墜。
「這樣吧,等一會兒我爹扒了針,我去問問我爹。」胡夫人看了看二人,嘆息著搖頭「只是你們不知道,我爹一向不喜歡官場,尤其是不喜歡聽到這些官家的風風雨雨,他未必願意沾手。如果他不肯,就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願意出面的,你們別抱太大希望。」
「多謝胡夫人!」成與不成,總算是有了門路,慕綰綰真心實意的道謝。
喬明淵也謝過了胡夫人,末了又道「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見見顧先生,懇請夫人行個方便。」
胡夫人果真說到做到。
慕綰綰替顧清明扒了針後,胡夫人請她在堂屋中稍坐一會兒,自己則進臥房同顧清明提起此事。
「談益,他怎麼會跑到清水鎮來,還看上了雜貨鋪里的丫頭?」顧清明聽完,眉頭蹙得緊緊的,心中立即盤算起談益才此舉到底是自作主張,還是受談閣老授意的。若是後者,就代表著談閣老已經知道他的行蹤,他得再換個地方住了。
胡夫人茫然搖頭「說是偶然遇見的。」
「哼,偶然遇見,自己看得順眼就不顧旁人死活,果真是談家能做得出來的事情。」顧清明冷哼一聲,滿目不齒。
胡夫人忙道「爹,我瞧著林家姑娘也是可憐遭了無妄之災,你就幫幫她吧!」
「不是爹不想幫,而是爹不能幫。」顧清明瞧著女兒的神色「我知道你喜歡慕姑娘這丫頭,想伸以援手,小丫頭醫術不錯,又會做人,爹看她也十分順眼。孩子,可爹也有爹的難處,你知道的,爹從你還在襁褓里的時候就帶著你東奔西走,時時刻刻擔心腦袋還在不在脖子上。這些年苦日子你過怕了,爹更怕哪天躺下去就醒不過來,才會不管你願不願意將你嫁給胡山公。爹現在不比當年,沒有當年那般膽色,不想連累你,也不想連累我老師,爹實在是萬不得已。」
「我知道了。」胡夫人聽罷,神色頓時黯淡下來。
他爹的苦,她自然是知道的。
幽幽嘆口氣,胡夫人又道「爹不想幫,女兒不強求,他們也沒想強求你。慕姑娘的夫君說,他想見見爹,爹願意嗎?」
「為何要見我?」顧清明一陣奇怪。
胡夫人搖搖頭「聽說喬公子在鎮上的學館讀,或許聽過爹的名諱,仰慕爹的學識,想拜爹爹為師吧?」
顧清明沉默片刻,才說「慕姑娘於我們家有恩,既然是她的夫君,我們理當報答。你讓他進來,我瞧瞧人,考考學識,若是可以,收個弟子倒不為難什麼。」
胡夫人回到外間,將顧清明的回答說給喬明淵和慕綰綰聽。
末了,她十分歉意的開口「慕姑娘,對不住你,我跟你說過,我爹不願意跟這些官場裡的人打交道,他有不得已的地方。」
「我能去見見先生嗎?」這回答在意料之中,喬明淵不像慕綰綰那般失落,只是問道。
胡夫人點了點頭,伸手替他挑起帘子「你去吧。」
喬明淵捏了捏慕綰綰的手掌,做了個揖,躬身進了裡屋。
胡夫人離開內室後,顧清明就陷入了沉默中,那林家的苦楚他能體會一二,想起慕綰綰的救命之恩,心中又覺得十分虧欠,此事他不能插手,到底對不住他們。
當然,比起這些來,恩師的安全他更著緊,心中煎熬萬分,忍不住悠悠的嘆了口氣。
恰在這時,喬明淵進了內室,他定了定心神,指了床前的凳子「坐吧。」
「先生。」喬明淵先恭恭敬敬的做了個揖,隨後才落座「先生病著,學生還拿這些事來叨擾先生,是我們不好。」
聞言,顧清明挑眉詫異的看向喬明淵。
倒是個懂禮的!
讀人對讀人天生是有好感的,他語氣溫和了許多「沒什麼,左右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說話間,更是用一種挑白菜蘿蔔的眼光,打量著這位想要拜師的學生,等著他開口央求。
「其實我能理解先生的苦,」喬明淵臉上的笑容格外沉穩「先生這些年來一直在東奔西走,想來為了國舅爺的事情煞費了苦心,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居住在清水灣誰也找不到,不願意趟這一趟渾水在情理之中,可不知道先生想過沒有。」他篤定的笑了「躲一時風平浪靜,看似歲月靜好,可先生願意一直躲著,國舅爺也願意一直躲著嗎?他曾經風光霽月的風骨,難道在東躲西藏里已經消失無蹤,變成了沒有骨氣、貪生怕死的懦夫了?」
「你!」顧清明猛地坐直了身子,臉上湧出怒氣「你不是來拜師的,你是來扎我心窩子,挑釁我的!你說,你這話什麼意思!」
方才虧他還覺得這小子是個讀人,舉止溫文有禮,原來是他看錯了,這分明是一個有著狼子野心的小人!
他氣得捏緊拳頭,這小子才多大一點,又懂什麼,竟然敢非議他的恩師?
再則,他是怎麼知道恩師的事情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們根本不是來給我治病的,也不是來求我幫忙的,你,你是不是也是被那談家收買,想方設法來套問我恩師的下落的!」顧清明神情激動起來「我就告訴你們,你們別做夢!想從我嘴巴里知道我恩師的下落,你們想都別想!」
「我跟談家不熟,也不是被任何人收買,我就是一鄉下來的窮小子,僥倖能念幾天,就覺得格外光榮自豪。」喬明淵一字一句道「天下讀人心中都嚮往的人,就是國舅爺衛輕軒。想當年,國舅爺在朝廷上是何等的威風,旁人見了都得彎一彎腰,皇帝陛下需恭恭敬敬的喚一聲老師,朝中奸佞小人,莫敢同他對視!他遊走於宮牆之內,扶人於宮牆之外,無論貧富貴賤,皆一視同仁,門生弟子遍布天下,乃是天下人心中的聖人。人人都說,國舅爺猶如青天,不畏強權,也不懼生死,敢於直言維護朝廷正義。可如今呢,十年前一樁舊案,他離開了朝廷,從此杳無所蹤。天下事不太平的多得是,國舅爺幫不上忙的也多得是,然而是真幫不了,還是不願意幫?」
喬明淵每說一句話,顧清明的臉就白了一分。
及至後來,他已渾身哆嗦「你混賬!你竟敢編排恩師!」
「說幾句話罷了。」喬明淵冷靜的說「顧先生之所以生氣,不過是我說中了你這些年來心中所想,故而感到羞怒。談家真的事不可為嗎?也不見得吧,哪怕是高貴的談閣老,權傾朝野,在他之上,不也還有皇帝陛下嗎?」
顧清明沉默下來。
當年舊事,不堪回首,恩師的決定他也不能夠完全明白。
至少,有一點喬明淵沒有說錯。
談家再勢大,難道能比天子更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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